复新恋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路上,她没有看到任何人。没有下人,也没有花草的芳香,她记得从这条路上往北走,开了很多的花,白的,红的,黄的,灿烂,芳香,可是如今已经残了,败了,如她。
只有不远处的凉亭院的荷花还在孤单的开着,那里的荷花很多,她能够闻到香味,别人也能闻到。那些人从不夸赞荷花的美丽和付出,只有她复新恋喜欢这样做。
他走了吗?他去南国了?昨天听凝才那样说的样子,皇上应该不久就会知道这件事情了。皇上又怎么会让刚刚来的驸马就去征战呢?可是现在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都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她不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挚爱的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般不留情的地步。
无论怎么样,无论自己怎么脆弱,复新恋就是这样顽固的一个人,她只要得到一个结局,这个结局无论怎么残忍,她要得到那就一定要得到。不管如何受伤。
路途是荒凉的。
她脚下的路是这么的漫长,她一个人。
人心易冷。
就连鸢儿都不在她的身边了
“他就这么不在乎我和孩子吗?”复新恋悲哀的想。
复新恋突然觉得这个山庄好像一下子一分为二了,中间是一条长长的无法跨越的河,河的两岸是坟墓,一头是她复新恋,一头是他竺阮修。一边是热闹的人间,一边是黑暗的地狱。
她从地狱而来,她只为让自己的良心重拾。
现在已经没有重拾的必要了。
“夫……夫人!你!你怎么来了!”侍卫显得很是不可置信。他大概也知道庄主和夫人之间的事情,本来下人们就是不可以过问的,所以他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
复新恋冷冷的看了侍卫一眼。
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这么漂亮的压抑。
“庄主呢?在此?”
“啊?庄……庄主说他在忙,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允许进去。”侍卫吞吞吐吐的说。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害怕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很多的人。
她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死人的,阴冷的。
似乎是不属于这个白发女子。
复新恋只是冷冷的笑,众人皆惊讶于她的苍老,她的白发。她只是笑众人的痴颠,笑这些只会以外貌取人的人。
还有那些负心的人。
她还是这样看着侍卫,眼珠不曾转动半分。侍卫头上有些冒冷汗。
“夫人,属下真的没有骗您,庄主进去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他紧张的说。
“是吗?什么事情如此重要吗?难不成是天大的秘密?所以要派人在外面守着?”复新恋脸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写满了不屑一顾。侍卫慌了,他赶紧跪在地上。
“属下不知,属下真的不知啊!”
“好了!只有疯狗才会这样叫唤!我有没有伤你半分!何至于此!你且先起来,不必通报,我自己进去!”
“这……可是……”
“一切责任和后果由我承担。”侍卫确定自己是拦不住复新恋了。只好放弃,他只能盼望不要出什么事情,否则,他的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其实复新恋不知道,自己的手里已经捏了很多人的性命。
她一错,就错大发了。
爱一个人的辛苦,只有自己才会最清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个契约,如果没有这个契约,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了。付出了全部,原来只是一个错误。怪什么?怪只怪那一纸契约来的仓促,眼泪留不住,没关系,那就让它流,尽情的流,让它汇成大海。汇成坟墓,就让他用生命来祭奠。
假装糊涂,假装幸福,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演出。尽情的演出,把它演到极致。演给犯贱的人看。
只有她才是罪人。
如果复新恋没有听错的话。
这场景多熟悉啊!复新恋走进房间就感觉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还是在乎的吗?”
复新恋,你误会了,这正如当初竺阮修所言,他这样做,只不过是让自己置身于一片熟悉的环境而已。
可是你没有听错的是,此刻,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鱼水之欢,忘情的样子,已然对门外的复新恋视而不见。
“表……表哥,你答应……我好吗?把她休了!把她休了!我堂堂郡主怎么能够做小呢?这要说出去,太丢人了!将来的日子谁都不会好过。”
对吧,这要传出去,多丢人啊!她竟然为这对狗男女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不准!
男人没有回答,他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一声低吼,像是暗夜里的狮子,然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这是不为任何人所称道的美丽。
这是背叛,赤果果的背叛。
她那么信任他。她不是要一味的说不相信吗?她不是说要眼见为实吗?
这下多好,圆满了,也眼见为实了。
她走过去,看到两个人仍旧是疲惫不堪的瘫软在*上,她嗤之以鼻的笑笑。看到女人身下的血迹,看到男人的虚脱,再看看自己的大肚子。她止不住笑,亦或者是说这是悲愤!
“哈哈哈哈!多精彩!怎么不继续了?就这么点体力吗?我还准备看好戏呢!”
院外的侍卫已经知道自己完蛋了,听复新恋如此凄凉的笑声,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已经看见了。
该瞒着她的,侍卫懊恼的想,这下子等着为自己收尸吧。
“你怎么会在这儿?!”竺阮修的脸色格外的阴沉。
“夫君?哦不!你不是我夫君!怎么?难道我不能在这儿吗?”竺阮修一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凝才,娇,羞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厌恶。可是偏偏还是有人喜欢她这个样子。
“表嫂,这就生气了吗?”她拉着竺阮修,使劲儿的用嘴,唇在竺阮修的脸上印了一下,像是盖章,竺阮修的脸上,身上有很多的抓痕。
长长的,丑陋的。
这就是他们曾在一起的标志。
“对了,表嫂,还没有说一件事情。我是堂堂的郡主,我不可能做小。现在呢,有三个选择,要么我做大,你做小。要么,让表哥休了你,要么,你就去死!!怎么样呢?表嫂,平日里看你不是那么豁达的样子吗?哈哈哈!”她猖狂的笑声震耳欲聋,感觉连房子都在颤抖。她这是哪里来的气力。
复新恋并不回答凝才的问题,她掉头看向竺阮修。此时的竺阮修也看着复新恋。
复新恋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竺阮修漠然的样子,竺阮修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竺阮修一副我们从没爱过的样子,复新恋就明白了,彻底的明白。
她微笑。
微笑可以不晕倒。
“这样吗?”复新恋想起了那个契约,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那个契约又何必要遵守呢?“夫君?”复新恋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竺阮修。嘴角开始溢出血,鲜红的,耀眼的。
“你怎么了?”竺阮修终于回答,因为他发现了复新恋的不对劲。
复新恋举起手,看了看大拇指还戴着的扳指,这就是他们曾经相爱和彼此交付的标志。
“夫君,如果恋儿说不相信这一切,你一定会嘲笑恋儿,大笑特笑。所以夫君,妾身就不哭了,免得让贱,人看轻。哈哈哈!想不到会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她突然就流泪了,怎么会流泪呢?她说过她不哭的。她赶紧用手擦干了一下眼泪,突然感觉手沉重了一下,好似提着很重的东西一样,复新恋也来不及注意这些,继续说道:“夫君……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夫君,我也不再是你的夫人。该怎么样结束就怎么样结束吧。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要求?!”凝才突然凑了过来,说道:“原来你也是一个贪财之辈,还以为你有多高尚呢!”复新恋没有理凝才,却见竺阮修是结结实实的把凝才推到一旁,复新恋也已经看到了竺阮修的厌恶模样。难怪呢。
“什么要求?”竺阮修开口。
“你们何时成亲我不管,你们何时生孩子我也不管,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孩子满了月,你再给我休书。”
“什么?满月!”凝才一下子从被窝里跳了起来。“好啊!你竟然说满月!岂不是要我丢脸!不行!绝对不行!最迟三天,三天之后我和表哥成亲,你们,解除婚约!否则……”凝才望向竺阮修,细眉一挑:“表哥,你是知道我父皇的脾气的,到时候的后果可要你一己承担。哈哈哈!孰轻孰重,表哥,你可要拿捏好啊!”凝才得意的样子,复新恋都有一种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她恨他,恨她,复新恋的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