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冲山微微一笑,眼中寒芒一闪而逝,转头望向陈月儿道:“一会等易兄看过之后,还请陈小姐也让在下仔细看一看,在下虽然并未学习阵纹之道,但我血魂宗不乏阵修典籍,若是今日无人能帮小姐修好这阵盘,在下回宗后,一定会寻求师门协助,务必帮陈小姐修好这个阵盘。”
他面目极为英俊,如此含着笑意,拳拳至诚的柔声而语,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他这浑身散发而出的魅力。
一抹红晕染红了陈月儿的耳后,鬓边零星垂落的碎发衬得她低垂的脸蛋愈发白皙晶莹,陈月儿低不可闻的道:“多,多谢路公子。”
“陈小姐客气了。”路冲山笑如春风,眼角却轻瞟对面的易辉,果然如他所料的收获了易辉怒瞪的回目。
易辉被气的不轻,这个路冲山的手段也太卑鄙了,明明认真观看阵盘想办法修理的是自己,结果路冲山这样一说,啥事都不用干,就收获了陈月儿的感谢。
果然小白脸都喜欢玩阴的。
易辉冷哼一声,不理路冲山,专心的看着阵盘。这个阵盘只有巴掌大小,分为上下两层,大圆套着小圆,整个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罗盘,上层小圆刻着一圈逆向旋转的阵纹,下层大圆则是正向旋转的阵纹。这上下两层圆圈都可以转动。他试着转动了一下,中间轴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上下两成圆盘同时转动。
易辉看了半天,眼中露出尴尬之色,陈月儿说这个阵盘坏了,但是他看了一圈,竟然没发现坏在了什么地方。
虽然他并不精通阵纹,但是好歹也读过两本阵法要旨,自认比其他人要强上不少,没想到阵法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陈月儿见易辉一脸沉思的模样,柔声道:“易公子,你看完了吗?如果看完了,就交给路公子看一看吧。”
易辉镇定自若的点点头,看起来就仿佛真的有在用心的思考修复之策,他一抬手,掌中阵盘化作一阵清风,向着对面路冲山飞射而出,“接着。”
面对那飞射而来如同流星般的阵盘,路冲山脸上虽然保持着微笑,但是眼底却露出一抹寒光,内心更是不屑的冷笑。
衣袖轻抖,如同散开的一片云雾,飞射而来的阵盘便如同落入了云朵之中,扑面的劲风被他轻易的化解,修长的手指轻松一捏,便将阵盘接在掌中。
“多谢易兄。”路冲山长笑一声,抖开的衣袖向前一拢,轻飘飘的覆在桌案之上。
“路冲山!你敢!”对面易辉勃然变色,他刚刚不过是接着扔阵盘暗藏一道劲风,顶多是泄愤而已,却没想到路冲山竟然敢直接对他动手。
只听嘭的一声,易辉面前的长案突然旋转翻到半空,猛然被一只大手按住,飞卷到半空中的水果和酒水被一道无形的气息笼罩,竟然没有洒出半分,全都重新回到桌案上。
桌子翻的快,停下来的更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辉面色黑如锅底,瞪着路冲山,怒不可恕,就再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听一阵细微的“咔嚓”声从他掌下发出,他急忙低头,就见被他一掌停下来的桌子,因为承受不住两个人的角力,嘭的一声从中裂开。
绕是易辉躲得快,袍子上也被酒水淋湿了一片。
路冲山唇角轻轻一弯,“呀,易兄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一身白衣,端坐在长案之后,浅笑从容,对面易辉桌案断裂,长袍淋湿,狼狈不堪,简直是对比分明。
“路冲山,你!”易辉大怒而起。
陈月儿连忙飘身落在两人之间,“易公子,路公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月儿哪里招待不周吗?”
易辉冷冷的望着路冲山,沉声道:“陈小姐,刚刚你也看到了,是路冲山欺人太甚。”
路冲山淡然自若,“易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攻击了你?”
“是不是你,你心里知道。”易辉冷笑,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敢这么当面欺负他。
路冲山道:“易兄,我看你是弄错了吧,在下一心在观察这个阵盘,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我倒是觉得,是不是易兄想不出修复阵盘的办法,所以故意弄出点事情来,想要引发混乱,混淆视听?”
“你说什么!!”
易辉忍无可忍,要冲上去时,陈彦拦在他身前,冷声道:“易公子,两位如果有什么问题想要解决,出了陈家,随便你们动手。但是在这里不行。”
路冲山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的望着易辉。
易辉脸色阴沉铁青,看了一眼陈彦,终于缓缓退后几步,“路冲山,等进了核心区域,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撞见。”
路冲山从鼻子里淡淡的哼了一声,目光已经转移到了手中的阵盘上。
易辉的长案已经从中断成了两半,水果洒落满地,酒水更是将易辉原来坐的金丝软垫给泡湿了。
陈月儿当即安排侍女仆从进来打扫干净,重新换上一套长案和坐垫,更是重新添置上水果和酒壶酒杯,请易辉重新落座。
易辉却不想再面对着路冲山的连,一转身,向后走去,毕竟这前厅里并没有坐满,还有很多空余的位置,他目光一扫,扫到坐在角落里的柳琪继时,心中一动,脚下移步,直接走到柳琪继身前,道:“这位……”他想了一下,陈月儿曾经好几次称呼他为郁公子,便道:“这位郁公子,在下坐在这里,你应该不介意吧?”
柳琪继和穆风都抬头看他,见易辉指着旁边空着的一张长案,竟是要选择坐在他们旁边。柳琪继点头道:“自然不介意,这地方又不是我的,你随意坐。”
“多谢。”易辉道谢后,便坐了下来。
穆风有些疑惑的看了易辉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坐在这里。
路冲山虽然在看着阵盘,却同样注意到易辉的举动,冷笑一声,暗道:“远交近攻?哼,那小子只不过侥幸赢了第一场罢了。这一次,只要在场没有人能修复阵盘,便是我赢了。”
他一上场就坦诚自己不会修复阵盘,但可以在事后求助宗门,只要没有人能当场将这个阵盘修好,那么陈月儿便要领他的情,自然是他赢了。
想到这里,路冲山微微一笑,“陈小姐,在下看好了,已经将这阵盘的形状大小,以及上面刻下的阵纹全都记住了,等我返回宗门,一定会帮小姐寻找到修复的方法的。”说着将阵盘交还给站在一旁的陈彦。
“那便有劳路公子了。”陈月儿向他点点头,又转过头去,逐一扫过前厅中的众人,微笑问道:“还有哪位公子想要仔细观看的,也都可以看。”
每一个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回避,或者略有尴尬的掩饰,不肯与她对视。
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这些各个门派的精英弟子,同门之间竞争对手众多,不进则退,会被其他人给比过去,所以很少分心旁骛。
而那些身为世家少爷的,修炼之余喜欢的却是享受,阵法阵纹这种耗费心力的事情自然也很少有人去潜心研究。
穆风也跟着摇头,低声道:“陈月儿小姐出的这道难题还真是把大家都给难住了,我们一气宗倒是有人喜欢研究阵法,但是一旦喜欢这些东西,那便要有所分心,修为上的进境却要比常人慢下来了,”他说了一半,忽然瞥见柳琪继望过来的目光,想起他刚刚胜过了炼神堂出来的炼器师,想来应该也是喜欢专研炼器之人,连忙改口道:“那个,我当然不是说郁兄弟你了,我只是说,这个……这个常态便是如此,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呢,你说是吧?”
那边陈月儿又问了两遍,仍然无人搭腔,她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柳琪继身边的易辉,“那,不知易公子是否有想出修复的办法?”
易辉略有尴尬,但还是摇头道:“月儿小姐,实在抱歉,这个阵盘的损坏不小,在下于阵法之道所知十分有限,实在想不粗什么好的办法。”
陈月儿有些失望,但还是保持笑容道:“月儿还是要多谢易公子的。”
路冲山听到易辉承认他复发修复,心中不由阵阵得意,果然如他所料,在场众人,没有人可以当场将阵盘修复,那么这一局,便是他赢了。
他微笑着等待陈月儿对自己嘱托道谢,眼睁睁的看着陈月儿收回望过去的眼神,轻轻的转过脸来。
结果陈月儿的脸庞刚刚向着路冲山的方向转了一半,忽然就听见有人淡淡的道:“想要修复阵盘,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
“又是你!”这声音响起的方向真的是太过让人印象深刻,路冲山差点冲动的站起来。
整个前厅里唯一的那么一个角落!
穆风再一次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刚刚发出声音的柳琪继,看着他不徐不疾的喝掉酒杯中的酒水,然后又选了个水灵灵的红果子扔进嘴里,嚼烂咽下。
易辉也跟着侧目,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
本来是个“远交近攻”之策,想要暂时跟柳琪继“结盟”对付路冲山,上一局柳琪继的表现实在让人惊艳,但是上一局是材料辨识,这一局却是修复阵盘。
所谓隔行如隔山,从炼器到阵纹,两个巨大的跨度,易辉本没指望在这一局上能有什么作为,只等着下一局好好落一落路冲山的面子,结果万万没想到,柳琪继竟然再次给他带来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