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土国,紫炎国,浅淼国,分别在同一年诞下第一位皇子,分别取名为均,燿,汀,他们是各国的第一位皇子,也就是未来的储君,下一任国君。
三位皇子从五岁开始就跟随同一位老师学习,那是位白发白衣的年轻人,他说他叫白启灵。
白启灵说自己曾游历过很多地方,甚至去过岐凛森林的深处。
三位皇子并不相信,因为那里是神兽居住的地方,人类根本不可能进去。
白启灵教很多东西,礼、乐、射、御、书、数,他都教,而且教得很好。
他告诉他们要怎样治国,治人要怎样治人,但是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每个星期有五天三位皇子是跟着白启灵学习的,有两天是回宫殿和家人相聚的。
每次他们离开之前,白启灵都会问,爱是什么?
这是他们的假期作业,回来之后,他们都要给白启灵一个回复。
均告诉白启灵,爱,就是抱着她。
因为他问自己的父王什么是爱的时候,他的父王正抱着他的母后。
燿告诉白启灵,爱,就是在你发呆的时候让你笑起来的东西。
因为他每次回去都会看到母后站在窗前发呆,然后兀自笑起来,他问她在想什么,她说:“我在想你的父王。”
汀告诉白启灵,爱,就是尽管彼此很了解,但却仍然是朋友。
从五岁到十八岁,他们跟着白启灵学了十三年,他们从三个孩子长成了三个英俊的青年。
白启灵说,我要离开了,我还要去游历。
三个少年告别了白启灵,回到了各自的国家。
离别前,汀说,我们种点树吧,纪念一下那段学习的时光吧。
均和燿同意了,他们在白启灵的屋子周围种下了九棵油桐树,本来想种十三棵的,但是似乎种不下了,燿就提议,九为尊,就种九棵吧。
三个好友作别,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偶尔三人还会聚一聚,每次聚会,汀总是微笑着抿酒,话不多,只是看着均和燿打闹。
汀最先被立为储君,从那时起,三人的聚会变成了另个人的聚会。
均和燿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打闹,只是喝酒,把自己灌醉。
很快,均和燿也相继成为储君。
而后来两位国君的相继离世,也让不满二十的汀和均早早成为了一国之主。
在清冷的宫殿中,孤独的身影依靠着门,扶着廊栏,坐在门口,两个国君一位储君,三座宫殿,一样的寂寞。
三位年轻的国君面临着同样的压力,娶亲。
均和燿的母后很早就离世了,他们的压力仅仅来自于大臣,但是他们并不在意,但是汀不一样,来自母后的压力让他很无奈。
汀举行了选秀,经过母后的层层删选,最后剩下三十位女子,等着汀自己挑选。
他就问了她们一个问题,爱是什么。
秀女中有人说,爱就是陪在国君身边。
有人说,爱就是国君的夜夜宠幸。
有人说……
汀一一摇头,三十位女子,没有剩下一个。
汀的母后发怒了,丢下一句话,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娶一个女子!
汀笑了,笑得那样无奈,笑得那样悲伤。
几天之后白启灵突然回来了,汀拜托了他一件事情,造一个孩子,用汀均燿三人的血,造一个孩子。
白启灵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汀说,因为她会解答的问题,这也是我最后的回答。
爱是什么?这就是我的爱……
白启灵取来了三人的血,帮助汀造了一个孩子,三血脉的孩子。
是个女孩子,一出生就是六岁孩子的样子,汀为她取名为夏九桐。
白启灵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汀说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女人。
他告诉那个女人,我有一个私生女,你要保守秘密,成为她的母亲。
女人答应了,只要能成为国母,这有什么关系。
汀告诉母后,他爱上了一个女人,而女人也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要娶她。
他的母后虽然很生气,但是总归是家族血脉,便同意了。
顿时谣言四起,说浅淼国的国君玩弄了一个女人,女人为他生下一女,不得已要娶那女人。
大婚那天,是他二十岁生日。
细雨飘飞,像是在哭泣。
正当大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边境突然传来讯土国入侵的消息。
没有预兆,没有告知,让浅淼国毫无防备。
原本的友邦,现在的敌人。
讯土国的军队在国君均的带领下长驱直入,一直杀到了宫殿前。
汀站在宫殿前,站在雨中,看着渐行渐近的讯土国的军队。
他已经把夏九桐送走了,白启灵教了她很多东西,她一定能够活下来。
汀就那么淡淡微笑着,看着均骑着马渐渐走进,在离他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气氛凝滞,连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秉住呼吸。
没有人知道均会做什么,他们知道均和汀原本是好友,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有人知道。
但有坊间传言,浅淼国的国君要娶的女人原本是讯土国国君看上的,但是由于生了对方的孩子,才不得不嫁,于是讯土国的国君发怒了。
军队里的士兵紧张而又担忧的看着均,而均则是深深的注视着汀。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均终于动了,他从马上下来,向着汀走了过去。
一阵风吹过,卷起他宽大的战袍。
俊美的眉眼,颀长的身躯,飘扬的衣摆,均美得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但却悲伤地像是一个孩子。
均一脸平静的走向汀,在他身前五步停住了,但是视线仍然牢牢的定在汀的身上。
“为什么?”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包含了所有的情感,十五年的情感。
“均。”
没有回答,汀只是笑着喊了他的名字。
均稳如泰山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了。
“还记得我们一起种树的那天吗?”
记得,当然记得!
“当然。”
均故作平静地回答。
“你爱我吗?”
汀轻声地问。
用均听过的最温柔的声音。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经在均的心中,当他听说汀的事情他就大怒了,他怒的不是他娶亲了,他怒的是他爱上了别人……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地爱上了汀,从十五年前开始……
他脾气暴躁,不像燿那样稳重,不像汀那样内敛。
暴跳如雷的他马上换上战袍,骑上战马,指挥大军突然向浅淼国发难。
他突然很恨汀,突然很恨要成为汀的妻子的女人,突然很恨汀的子民,突然很恨浅淼国的一切……
但是当他看到汀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他不过是太爱汀了,爱到居然想要摧毁他的一切,让他只能到自己怀里……
汀选择了那个女人,那他就杀掉那个女人,汀选择了浅淼国,那他就毁掉浅淼国。
“不爱。”
他斩钉截铁,他口是心非。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希望燿也别伤心啊!”
什么意思?
均终于感觉不对了,还没等他冲上去,只见汀两手握着一把刀的刀柄,刀尖朝着自己的肚子,将匕首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身体……
“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没听我说真心话就走了,为什么!
我是爱你的啊!
从十五年前开始!从一见面开始!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爱,就是抱着他……
均紧紧抱着汀瘦弱的身体,在雨中咆哮。
雨落进眼里,成了泪……
那年的夏天,他们一起种下了九棵油桐树,当他们最后累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汀偷偷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均和燿,笑了。
笑得那么灿烂。
偷偷握住他们的手,左边,右边。
然后偷偷在他们脸上吻了一下……
最后他又躺好装睡,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笑了,但是眼角却泛起了泪光。
爱,就是尽管彼此很了解,但却仍然是朋友。
他们是朋友……
他们只能是朋友……
他们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必须为国家国民考虑,必须将血脉传延……即使是没有爱……
他会永远记住这个夏天,这一天,这个午后……
那个午后的阳光正好,穿过枝桠绿叶,洒在熟睡的三个少年的里脸上。
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油桐的花语是,情窦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