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雷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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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所谓命运

等钧墨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向夏九桐和许子墨讲述自己的故事。

已经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也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样子,钧墨能记得的,只有这无尽的森林,背负着的保护森林的责任,以及永世不得离开森林的束缚。

亚扇是一直跟随他的下人,就是夏九桐听到的那个声音的主人,但是钧墨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下人过。

亚扇是钧墨的亲人,至少钧墨是这样认为的,他没有父母的记忆,他的记忆全部是关于森林,关于雾霭,关于亚扇。

你能想象吗?在漫长的时光中,在几百年几千年的时光中,钧墨只能面对着这片无尽的绿色,面对着自己为保护森林而造出的雾霭。

这漫长的时光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一切都被隐藏在这片森林之中,但是他却找不到。

即使是神兽,即使所谓的责任如何说得伟大,什么保护岐凛森林,什么保卫家园,什么唯一远离人类的净土,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能够弥补钧墨几百几千年来的孤独吗?

有人说,孤独是人类的天性,其实这是所有种族的天性,无论是群居的人类,还是独居的生物,都是孤独的,那是一种想立即逃开却又想永远留在那的恼人的寂静和可怕的孤独。

但是,钧墨想,这大概就是命运。

如果说所谓命运,就是决定一生的东西,是不是就不用努力,是不是就不用改变,因为,一切都是命运,不是吗?

一切不过是徒劳。

钧墨没有想过改变,至少在这次之前没有想过。

那天钧墨闹脾气,他受够了这种生活,他想改变现状,而事实是,他的确改变了。

想要隐藏树叶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藏在森林里,想要混进人类世界的最好方法就是变成人类的样子。

他化为人类少年的样子跑出了森林,但是离开森林的代价就是失去一切能力,就像个普通的人类一样。

不过幸运的是那时候正好他跑到的那个村子里的人离开村子,或是去抓火狮,或是躲到别的地方,而他唯一遇见的那位老婆婆似乎误把钧墨当成村里人的孩子了,于是钧墨就将错就错。

本想呆几天,让亚扇担心一下就回去,然后的然后就遇到了夏九桐。

和夏九桐他们一起旅行的那几天,钧墨一直在想,能遇见她真是太好了,能遇见夏九桐这样的人类真是太好了。

如果不是遇到他们,或许钧墨到现在还是惧怕人类,误解人类。

在知道夏九桐想要自己的血的时候,他犹豫过,迷茫过。

他不是没有见到过人类,在那几百几千年中,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人类踏足过这片森林,其中也有很多人是冲着他的血来的。

雾守的血有很多奇效,曾经引得不少猎人蜂拥而至,对于利欲熏心的人类猎人而言,雾守不过是拥有特殊血液的野兽,其实只需要小半瓶血就行的事他们也只想着如何杀死雾守。

且不说雾守是否还有其他用处,即使没有,猎人们也只是一心想要杀死他。

即使,他们一点都不了解雾守。

人类恐惧着其他生物,人类恐惧着未知的一切,破坏和毁灭,是人类抵御恐惧的唯一方式,或许这是神给予人类的唯一天赋。

他以为夏九桐也是来要自己性命的,他不知道需要他的血并不代表要杀死他,因为从没人这样说过,从来没有人,所有的人都想要他的命,想杀死他。

没有人问过,“可以给我一些你的血吗”,没有人敢,没有人相信其他生物,同时也相信,其他生物视他们为敌。

进入雾霭之后,亚扇说要考验夏九桐,钧墨没有阻止,他也想了解这个人类,是不是真的与众不同。

当夏九桐说出那一番话之后,钧墨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没有信错人。

这是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类。

如果是她的话……钧墨愿意……愿意付出生命……

哭累了的钧墨倒在夏九桐怀里睡着了,夏九桐不禁想到,其实自己并非与众不同,只是时间和机遇,就那么巧,让他们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