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千别过头去：“北辰一，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如果你继续谈这个的话，那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每次只要她稍微放松一些戒备，他便把话题说得越来越露骨，就像是他想要将她的内心世界剖析个底儿翻！
“千千，你为什么如此抗拒我？”他笑得可悲又自怜。
她思考良久，抬起头来看着她，脸颊红彤：“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展开一段新的恋情，就算是纯粹地被爱着，也不可以。我不想要欠别人的。”
只因为，她被别人欠的太多，她知道那是怎样的滋味。
她知道。
北辰一尴尬了一会，他的表白，就算是十分隐晦的形式，也从来没被别人拒绝过。
“万千千，你知道自己有多自恋又自以为是吗？”他皱眉看着她。
万千千瞬间抬起头，脸颊比之前更红了，她好像误会了什么？糟了。
“我表白过的女人里，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的，就算有，也是婉拒，从来没有像你这样义愤填膺，好像下一刻就要上战场的架势，万千千，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性格太要强了，而且有被害妄想症，认为这世上所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来伤害你的！”
她低垂着眸子，思考是否要再和他解释一番。
北辰一又轻轻地说出了一句关键的话：“更何况，我对你没兴趣，看你可怜而已，你却把我的好心施舍，当做了爱情。千千，你是不是该为此解释一下？”
此处为什么连个地洞都没有？万千千此刻真想钻下去！
砰--
万千千猛地站了起来，背包磕碰到圆木桌上镶嵌的底部玻璃台，打出巨大的声响。
她说话也有些不太清晰：“既然如此，那我之前的担心也是白费，那更好。我先走了，你忙。”
说罢，头也不回地急切地推开门，埋着头离开了水吧。
北辰一看着她离去的急不可耐的背影，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又何尝不是以这样的形式接受着她的施舍。
如果不是他每次以可怜的失去妻子的身份来接近他，万千千也许早就拒他于千里之外，此刻他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了吧，更别说是她每个星期都会来他的开得酒水吧里喝杯下午茶。
万千千刚一推开玻璃门，走了几步，她忽然回过头。
“这辆车有点眼熟？”
一辆黑色的奢华轿车停在水吧的隔了一条人行道的对面，车窗关上了之后，只有坐在车里的人能看到外面；因为是白天，太阳又很烈，车窗变成了最好的单面镜，她及时将两只手都挡在额头上，眯起了浓眉大眼，也无法看清车内坐着的是谁，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辆车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怎么可能是顾檀风呢。”她转过身走了几步，闪片绿草色背包里想起了熟悉的铃声。
她从包里拿出屏幕能当她半只手的手机：“喂。”
“万千千，你现在在哪里？”顾檀风悠扬如大提琴的声音飘扬入耳，原本是格外动听的声音，却被他严肃的气场给生生减去了大半的质感，只剩下让人胆寒的语气，“如果我眼睛不需要去眼科检查的话，你现在应该不在公司？你知道今天晚上有什么任务吗？跑这么远来，你是打算因公逃逸？”
什么逃逸。
她当然不会拒绝公司的任务。
只不过她近日实在心情不好，这里像是她内心的一片宁静之地，如果不是他顾檀风在公司给她的压力太大，她会跑到这里来释放压力？
“每个人都有压力大需要发泄的时候，顾大总裁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只要心情不好，就可以对着下属怎么舒服怎么骂着来？我光是承受了你的压力，就已经很受不了了，还要承受你家里人的压力，如若不是我主动来放松心情，你觉得我会不会在公司就‘自动点燃爆炸’了？”
顾檀风久久不言。
忽而，他将车窗按下，车里的冷气透了出来，似乎他的身上总是一尘不染，虽然性情暴戾，穿着打扮却比谁都干净，一天得换三套衣服；注意细节的人便知，顾檀风的所有西服都很相似，但实际上袖口处的金扣和领带内置纹路都截然不同。
他的眼神依旧深不可测，但至少没有了刚才的怒气。
万千千也不知是背后被人盯着看有些不适应，也许是第六感？有可能是她听到了身后车窗自动降下的轻微机器震动声。
她转过身子，她身上的黑色女士西装十分贴身，也比之前更女性化了些，这是顾檀风让顾九强行给她换的，但是她拒绝了多次。
在顾九让所有的高层处的文员全部换了统一的女士西装之后，万千千觉得这为了自己一个人穿这样的黑色西服结果所有人都得在上班时期跟着她一样穿，实在太不人道；但她也拿他们这样的硬性规定没办法，所以才不得不接受新的制服。
万千千下意识地想要和他打个招呼，但顾檀风似乎并不买账，她冷下脸，无语地看着他。
“过来，上车。”顾檀风见她转了过来之后，便离开了视线，直接在电话里命令道。
简短意赅。
顾檀风让前面正襟危坐的司机尽快开车，然后从靠座的后备箱里抽出了一个白色的大号手袋，软而厚实，上面巨大的LOGO耀眼而又张扬地占据着中心，她连不看都不行，尽管她并不认识这是什么高级定制款式。
“这是你的晚礼服，现在换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顺便将手机里的计划行程规划着，似乎又删去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顾总，如果我的耳朵或者眼睛没问题的话，你刚才是要我在这里换衣服？‘这里’指的是哪里？”
“看来你真的有问题。车里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让你去吗？”顾檀风，他云淡风轻得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类似“你吃了吗，我让下人去做些冰淇淋，这夏日里着实有些炎热。”的询问一般，万千千晃了晃头，她差点以为是自己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无论他说了什么自己都自动臆想成不靠谱的下流事。
可惜。
事实就是--坐在前面的驾驶座里的司机和副驾驶里的保镖都不约而同地戴上了墨镜，然后将前排与后排之间的玻璃上的深蓝丝绸帘旁边的丝绒一扯，便将前排和后排的视野分割开来，顾檀风和她这算是男女独处一室的节奏了？
“我是女生，这点你应该清楚。男女有别，当着你的面换衣服？你怎么没想过在大街上裸奔？”她的话太直了，简直有些拿匕首抽心脏的既视感。
顾檀风咳了一声，虽然他也知道这会引起本来就态度不是很好的万千千不爽。
“你以为我愿意，我还不至于成了低劣到这种程度的男人。是你在之前的水吧里呆了太久时间，耽误了路上和换衣试衣服的其余情况。现在车都是加速在行驶。如果迟到了，这别人不会觉得咱们傲慢？”他的话句句在理，尽管他在内心里，对于万千千尴尬地在车上换衣，他有那么点奇异的感觉，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嫌弃和不得已的冷漠来。
“那好吧，我也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毕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你迟到的，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出这样的错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该到的歉意她还是得说完整了。
她让顾檀风转过头去：“不许看，如果你看了，我就告你******。”可能是说得太快了，她反过来思考自己可能说的有些不大对。
顾檀风调笑着将头撇向另外一边，顺便敲了敲车窗：“根据日常估计，今日的记者只多不少；如果你在再不快些，等到门口围满了记者，胆子大些的，直接拉开车门抢新闻，我想如果他们的的闪光灯里留下了你换衣服或者穿着一身简装的痕迹，那严重程度应该比你在我面前换衣服严重得多。”
万千千挑眉：“你也太小瞧我了。”她可不是小女人，她的性格比任何人都强，尽管长了一副与其不符的面容，但至少她依旧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优势。
最让男人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也是一个女人长大的标志，尽管这样的岁月痕迹对她的容貌做出了意外的宽恕选择。
人生中缺少的部分，必定会以另外一种形式给予深刻的回报。
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她忽而看着顾檀风，声音压得很娇气，脑海里回闪过北辰一对她说过如果变的女人一些，身边的人会大吃一惊，她倒想看看究竟有什么改变：“顾总，人家不知道怎么换这套衣服嘛，太复杂了，不如，你帮我好不好……”这样的搔首弄姿的样子是她这辈子都难得做出的动作。
顾檀风瞳孔收缩，他也是头一次见，自然是先感到惊讶之后，随即露出莫名的笑容，才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勾引。
不过他想到她才从这刚才那家店里出来怎么变化就这么快？
他的脸冷了下来：“听说那个店主是个男人？”这世上性别不同的人千种万类，性格也千变万化，自然不能以性别来区分，更何况，他根本就用激将法将让她说出他想要听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