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战天风狂喜大叫,复又拜倒,用力叩了两上响头道:“你老又传我奇功又给我装鬼牙,小子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老了。”
“不必叩头,谢也不要谢,你小子只要不骂老夫就好了。”朱一嘴冷笑。
“不会不会。”战天风忙叫:“我怎么会骂你老,若骂了你老,让小子的牙齿个个生不如死,断子绝孙。”
这誓也是他在街头说惯了的油嘴儿,乍听起来好象是个很重的誓,其实纯粹是油嘴。
牙齿本来就是死的,怎么可能生不如死呢,断子绝孙更是不知从哪里说起,但不明白其中机峰的人,一时半会哪里想得到。
“你老人家莫怪,先前骂了你老,不是不知道吗,反正骂人也不痛,你老人家就不要放在心里了吧。”
战天风心中低叫,想到从此有鬼牙在身,而且鬼牙威力之强,刑天道人朱一嘴这样的高手射中了都是有死无生,一时间真的只想放声大叫出来。
“本穷少爷从此就是属螃蟹的了,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谁敢惹着我,唰,给他一鬼牙,看他死不死?哈哈。”
这么想着,两臂上的胀痛好象也不痛了,甚至更痛些才好,因为胀得越厉害说明鬼牙的邪力越大,以后用起来威力也就越大啊。
朱一嘴自然知道他这会子在想什么,道:
“行了,先别乐了,练练手法吧,万一你小子到时过于兴奋,指东打西,真个给老夫一鬼牙,老夫可就冤死了,记着了,只练手法,可千万别念诀,鬼牙这会儿还不死心,只想要出来,你一念诀往外放,他借势可就跑了。”
“绝不念诀。”战天风点头应了,当下便练起手法来,不敢念诀,口中便叫放字助兴。
左一放右一放,突然间“扑”的一声,却是下面放了个大响屁。
朱一嘴忍不住放声大笑,道:“行了,服了你小子了,不要练了,进蒸茏去躺着吧。”
战天风也自有些不好意思,听了朱一嘴的话却又失惊,道:“还要蒸啊,小子已经有十一分熟了,不要再蒸了吧。”
这时天已黑了下去,先前那一蒸,可着实是蒸了好几个时辰。
“老夫老了,要蒸个十二分熟才嚼得烂呢。”
朱一嘴哼了一声,见战天风爬进蒸茏,道:
“刑天道人的习惯,必在子时一刻现身,还有点时间,你将九转回锅气多练几遍,把先前那汤里的好东西尽量吸收干净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刑天道人来时,老夫会通气让你看见,你小子放屁还响,到时老夫揪住他两个脑袋,就叫一声放,你小子就跳起来双手齐放,记住了?”
战天风一下子想到了其中关健,道:“是不是我躲在蒸茏里,刑天道人就难以发觉。”
朱一嘴眼中露出讶异之色,嘿的一声,道:
“你小子脑瓜子还蛮灵光的嘛,是,老夫以通气之术,让锅中气与老夫本身之气相连,气连人连,老夫看得到的你也看得到,你可以看见外面,但刑天道人灵觉却会给蒸气遮住,否则以刑天道人之能,你小子藏身附近,他岂能不知?那就休想算计他了,若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鬼牙威力虽大,你小子想打中他却也只是白日做梦。”
战天风明白了,老老实实躺进蒸茏里,吸一口蒸气,不等运功,周天立时运转,他一直有些担心,生怕又不通了呢,这时才放下心来。
“他刚才说先前的汤里面有好东西,看来不是假话,我能打通气脉周天,绝不是蒸这几个时辰就做得到的,那锅汤必然起了很大的作用,却不知放的什么东西,这般灵验。”
乱猜一气,突又想到:
“七公号称偷遍天下,那皮囊里好东西一定多得不得了,却小气到要死,只拿一颗什么先天丹来给我吃,还说什么功夫一定要自己练,天材地宝也帮不了忙,哼哼,所谓日久见人心,那老狐狸待我,可是远不如朱老爷子了。”
心中一时对壶七公大有成见,他却不知,人身承受能力有限。
就拿天天要喝的水来说,一杯水是好东西,喝下去不但解渴,有时简直是可以救命。
但如果一口气灌下一桶水呢,那就会要人老命了。
壶七公袋子里便有好东西,即便也舍得,拿给战天风,他吃下去容易,化得了吗?不过这中间的道理,战天风一时是不会明白的。
胡思乱想着,身上却灼得肉痛起来,忙运起九转回锅气。
朱一嘴这蒸锅里练成的功法还真是管用,气一运转,灼热立消,战天风心中赞叹,更好生佩服。
想:“这人还真怪,怎么就能想出这蒸茏里练功的法门呢?难不成他竟是个包子成精,却不知是肉包子还是糖包子。”
想到吃包子,忘了练功,身上立即又热了起来,失惊暗叫:“可别把本穷少爷先蒸熟了,那可真是个大肉包子了。”
不敢再乱想,专心练功,内息绵绵,一时间物我两忘。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传来朱一嘴的声音:“来了,不要怕,看着就是,记住老夫的话。”
随着他话声,战天风眼前突地一亮,已可看到蒸茏外面。
“连着气,就可借他的眼睛来看来听,这通气之术还真是灵异呢。”
战天风心中即兴奋又紧张,依言不动,但张眼往往看,并不见刑天道人,只朱一嘴一个人在灶边烧火,又过一会儿,忽听得格格一阵怪笑远远传来,战天风心中一跳:“来了。”
笑声一起,朱一嘴腾身站起,反手拨下腰间炒锅,随手扔出,那锅打着旋儿撞在四面墙上,竟将四面的墙全都撞倒了,屋顶整个压了下来。
好在蒸茏上有盖,屋梁瓦片并没有打在战天风身上,只把他吓了一跳。
不过他立即就明白了朱一嘴的意思,这么烧着一个大蒸茏,终会惹刑天道人生疑。
所以朱一嘴故意撞倒屋子,让屋顶盖住蒸茏,刑天道人看不到,灵觉又感应不到,自然就不会生疑了。
四面墙一倒,战天风眼界立时宽了许多,只见朱一嘴站在断墙边,面对着他,十余丈外,站着一个人,但那人生像也太恐怖了,若不是事先打了底子,战天风真会吓得大叫起来。
那人身量颇高,穿着雪白的麻衣,背上背着一把剑,若就看这模样,和一般道人也没什么两样。
但再往上看就不对了,这人的肩膀上,竟没有脑袋,这人的脑袋呢?这人的脑袋提在手里,而且是两只手各提着一个,左边的在笑,右边的在哭。
“我的娘啊,整日价只说见鬼见鬼,但鬼若见了这人啊,只怕都要吓得还阳了呢。”
战天风心中发紧,一颗心怦怦直跳,耳中闻得朱一嘴一声低哼,那意思显然是要他放平呼吸,以免被刑天道人发觉。
但战天风将气连运了两遍周天,呼吸仍然放不平,那种恐惧感竟是怎么也无法消除,心中着急,突然想到两臂上的鬼牙,暗想:
“别说他不是鬼,便是鬼也没什么了不起,本穷少爷身上还装着鬼牙呢。”这药灵,这么一想,心中一发狠,那种恐惧感终于消除了。
幸好刑天道人那笑的脑袋一直在笑,并未察觉,一时笑毕,那哭的脑袋看了朱一嘴开口了:“朱一嘴,还我脑袋来。”
朱一嘴哈哈一笑,一敲锅底,道:“煮着吃了,不是说你,还真是难吃,也不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啊。”刑天道人两个脑袋齐声大叫,双手齐扬,将两个脑袋对着朱一嘴齐扔过来,同时间反手抽出背上长剑,飞身刺向朱一嘴。
“再送两个猪脑袋来吗,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朱一嘴大喝一声,铁锅一翻,成一个弧形斜兜向刑天道人的两个脑袋。
那两个脑袋上没有身子没有脚,却是能闪能避,灵活异常,眼见朱一嘴锅到,两个脑袋同时飞开。
左边脑袋上升,升到朱一嘴头顶,猛地张口,一口痰吐将出来,笔直射向朱一嘴顶心,风声呜呜,势劲力急。
而另一个脑袋却绕到了朱一嘴身后,将头一甩,头上数尺长的长发便如数百根鞭子,抽向朱一嘴双腿。
先前战天风见刑天道人将两个脑袋齐扔向朱一嘴,还以为刑天道人气疯了把自己脑袋都扔掉呢,到这时才知中间另有缘由。
眼见刑天道人如此古怪打法,又是吃惊又是叹服,想:“他这种搞法,一个人倒等于三个人了,而且头发唾沫都可以做为武器,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了。”
面对刑天道人三路齐攻,朱一嘴身子突地往下一矮,手中锅舞出一片锅影,锅底向天。
但闻铮铮铮一阵响,竟以一只铁锅将长剑头发还有那一口痰尽竭挡住,随即锅子一翻,反削向刑天道人的一个脑袋。
刑天道人两个脑袋左右齐飞,无头身子却绕着朱一嘴打起转来,剑点如雨,辅天盖地洒下。
两个脑袋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灵变万端,打法更是怪招迭出,一时咬一时唾一时撞一时甩,更又时哭时笑,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朱一嘴虽只有一只锅子在手,看似以一抵三,但那锅子是一般好兵器,好多次眼见躲不过了,他身子便往锅子后一缩,刑天道人招数再凌厉,碰上一个大锅底也是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