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笒!”安振一把抓住安笒的胳膊,手指打颤的厉害,“你在说什么?”
七嫂也是一头雾水:“安小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福叔没告诉你们吗?我和她的配型完全符合。”安笒讥讽的扯了扯嘴角,“现在他们看我,就是一颗移动的、能续命的灵丹妙药。”
安振顿时脸色苍白,扯着安笒的胳膊:“谁敢动你,我跟他拼命!”
他抓住安笒推门要走,打开门,外面却站着霍庭深还有慕天、霍震霆,他看了看三个人,冷冷道,“谁也别想动我的女儿。”
霍庭深伸出手:“小笒。”
“她在里面。”安笒低声道,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和安振驾车离开。
这个时候,她和他该怎么面对彼此?
半个小时之后,木美辰醒过来,有些意外看到房间里的人,她睫毛颤了颤,视线停在霍庭深身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声音温柔:“坐这里。”
霍庭深走过去坐下来,看着和记忆中并无差别的脸,开口道:“去医院吧。”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木美辰靠在床上,浅浅一笑,“而且我活的很不耐烦,人生太漫长了。”
背负着那么多感情、那么多愧疚,她觉得很累了。
房间里空气一颤,慕天猛的站起来,沉声道:“说什么胡话!你不想看到霍庭深结婚生子?”
木美辰似是没听到,她握住霍庭深的手,弯弯嘴角,笑容如梨花一样干净:“你能和小笒在一起,我觉得很高兴,好好对她,代替我补偿她。”
“自己欠的债自己还。”霍庭深沉声道,“你不必须马上去医院。”
他弯腰将木美辰从床上抱起来,记忆中优雅美丽的母亲,此刻轻的像一片树叶。
“七嫂——”木美辰虚弱的喊道。
七嫂抹了一把眼泪,拦在众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只有有一个愿望,少爷就成全了她吧。”
回到家,安振坐在沙发上,重重的拍了桌子:“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安笒咬咬嘴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不忘加上一句,“庭深也是刚刚知道。”
安振脸色铁青:“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送你回来?”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安笒起身绕到安振伸手,帮他捏了捏肩膀,“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
“安心在家里住着,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安振沉声道,下定决心绝对不让悲剧重演。
安笒垂下眸子,心情复杂。
没想到的是,傍晚的时候,霍庭深开车过来,一起来的还有木美辰,四人见面,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安大哥。”木美辰冲着安振深深鞠了躬,“当年,是我对不起心心。”
安振脸上五官绷的很紧,他看着木美辰,好一会儿才挥了挥僵硬的胳膊:“坐吧。”
“小笒,我有话跟你爸爸说,你和庭深上楼待一会儿好不好?”木美辰浅浅一笑,像是盛开的梨花。
安笒看向安振,见爸爸冲自己点点头,才和霍庭深上楼。
关上房门,霍庭深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颈窝轻轻磨蹭:“小笒、小笒……”
“怎么了?”安笒手掌覆盖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点,“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如果他真的说出来,她该怎么办?
如果她拒绝了,他们还能给继续在一起吗?
“今天回家吧,妈妈也回去。”霍庭深牵着安笒的手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我们好好生活。”
安笒诧异的抬头:“什么意思?她……不需要住院治疗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合适的****,所以没有住院的必要?那么她……该怎么去面对她,又该怎么面对庭深?
“别乱想。”霍庭深拍了拍她手背,“妈妈希望可以和我们共同生活一段时间。”
安笒迟疑片刻点头,又为难道:“爸爸已经都知道……他不会同意我回去。”
“妈妈会说服他的。”
事情果然如霍庭深所料,不知道木美辰说了什么,安振竟然同意安笒跟他们回去,而且还留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午饭之后,安振送他们三人到门口,他摸了摸安笒的头发,缓缓道,“上一辈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好好生活。”
“知道了,爸爸。”安笒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安笒和木美辰并排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去也都沉默的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好容易挨到家,三人刚进客厅,木美辰笑道:“今天晚上我和小笒一起睡,你没什么意见吧?”
安笒皱眉:“我……”
她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她。
“好孩子,我有话对你说。”木美辰笑了笑,她看着安笒的眼神慈爱、温暖,像是细细的阳光落在身上,“我想,你也一定有话跟我说。”
霍庭深平静的看着安笒,表示自己尊重她的选择。
“好。”安笒冲着木美辰点点头。
她的确有事情要问木美辰。
晚上,安笒穿着睡衣去木美辰的房间的时候,她正靠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安笒进来,她皱着眉去了洗手间,过一会儿,拿着毛巾出来嗔怪道:“头发不擦干很容易感冒的。”
“我自己来。”安笒觉得有些尴尬。
木美辰笑了笑。将她按在沙发上:“坐这里。”
安笒拗不过,只得顺从。
她捧起她的头发包在毛巾里轻轻的擦,动作十分温柔。
“庭深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一直想要个女儿。”木美辰笑道,“有女儿就可以给她买漂亮衣服,给她梳小辫……可惜生了个的男宝宝。”
安笒攥了攥手指,坐在沙发上,身体不自觉的绷紧。
“我不知道心心生了个女儿,如果知道……我一定会早点找到你。”木美辰十分伤感,“这辈子,是我对不住她了。”
安笒攥紧的手指忽然松开,避开木美辰拿着毛巾的手,抬头看着她,缓缓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的妈妈会死的那么凄凉、那么悲惨……
“庭深说你都知道了。”木美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指绞着毛巾,缓缓道,“其实你应该问我,当年的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安笒抿抿嘴唇:“你说。”
“我生下庭深三年之后得了尿毒症,万不得已,我将他送回到霍家,原本是想安安静静的死。”木美辰缓缓道,她声音低沉,像是拂尘扫去尘埃,露出往事的本来面目,“后来你的父亲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安笒,似乎很难将事情说下去。
“你说吧,没关系的,我知道他不爱妈妈。”安笒淡淡道,心里却为安心觉得不值得。
“你错了。”木美辰摇头,“慕天爱的人一直都是安心,他之于我不过是愧疚。”
当年,她和安心一起遇到了受伤的慕天,两个年轻姑娘都对那个邪魅、冷傲的男人动了心。
安心身体不好,柔弱的没有存在感,可却偏偏勇敢的帮慕天引开了追杀他的人,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两人的缘分就种下了。
“因为帮派势力较量,慕天和木家有了过节。”木美辰绞着毛巾的手指有些打颤,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父亲为此气急攻心去世。”
安笒闻言一震:“怎么会……”
她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恩怨,那么时至今日,其中的亏欠,又怎么算的清?
“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对慕天又爱又恨。”木美辰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甚至迁怒到心心,失去家人之后,我真的要疯了。”
安笒攥紧手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心知道我生病之后,偷偷去做了配型。”木美辰咬着嘴唇,声音打颤,“那个傻丫头……她夹在我和慕天之间左右为难,也是难为他了,但是小笒请你相信,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捐献肾脏的人是心心。”
不然她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可她直到是心心死了之后才知道全部的事情。
安心瞒了所有人包括慕天,她身体孱弱,生产之后原本就元气大伤,再做了肾移植……不久之就去世了。
安笒觉得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塞塞的难受。
“这是真相?”她抬头看着木美辰,和她之前知道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
难道不是慕天深爱木美辰,所以利用了妈妈的感情,最后更是哄着她献肾开丢了性命?
“这里有一本你妈妈留下的日记。”木美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硬壳本子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第二天早晨,霍庭深睁开眼睛,看到安笒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个本子,眼睛红肿的像是桃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走到安笒面前半蹲下来关切道,“小笒?”
安笒茫看着霍庭深,双手抱住他的头,闭上眼睛,脑中不停闪过日记里的内容。
“我幸福的同时希望美美过的好,我和天哥亏欠她的,就让我一个人来偿还……”
霍庭深感觉到有滚烫的眼泪落进脖子,身体一颤,抬头看到安笒已经泪流满面,眸子一紧:“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