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士兵更是直接站起身一把抓住正在抽打士兵的亲兵,扬起右手就是一巴掌,那亲兵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呸!”那亲兵吐出一口血水,接着他发现自己的一颗牙齿赫然躺在地上,那亲兵一见顿时大怒,手中的马鞭再次扬起,“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打人的士兵脸上绽开了一朵漂亮的血花,“你还敢打老子?”那士兵大怒,“唰”的拔出腰间战剑,抬手就要向那亲兵砍去,一旁的几个士兵连忙上前抱住了那名士兵,口中连连说着:“牛哥消消气,那小子刚来,不知道您的厉害,您消消气。”那亲兵一看士兵们竟然如此恭维那个牛哥,怒从心头起,扔下手中马鞭,一把抽出自己的战刀,指着那牛哥喝道:“来啊,老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那被称为“牛哥”的士兵叫牛三斤是克城锐士左卫第一营屯长,平时仗着自己身高体长、资格又老,总是在军营中作威作福、好勇斗狠,甚至不把自己的上司放在眼里,现在见这亲兵竟然敢主动挑衅自己,不禁笑道:“这嘴上没毛的雏儿也敢在你牛爷爷面前叫唤,也罢,既然你已经活腻了,老子今天就成全你!”说完一把推开边上的士兵,抢上几步当头就是一剑,那亲兵听见剑身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声音就知道这家伙是有几分功夫的,于是心里不敢懈怠,只见他上身稳如泰山,下身脚步轻轻一错,牛三斤的剑尖就从那亲兵的鼻尖划过,牛三斤见一击不中,反转手腕剑锋上挑又是一剑,这一次那亲兵没有退让,手中战刀向下一挡,“当!”一声巨响,牛三斤觉得自己的虎口一震,战剑几乎脱手,用力握了握才渐渐驱散了手中的酥麻,牛三斤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亲兵,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一双秀气的大眼睛有点像女人,眼角的一道短短的伤疤给他平添上了几分肃杀,一身锁子甲将他的身躯映衬得修长,一柄长达四尺的战刀被他稳稳的握在手中。
“杀!”牛三斤受不了这种越来越冷的气氛,率先发难,一声大喝持剑上前,一剑由左上至右下斜劈而下,那亲兵嘴角微微一挑,战刀刀锋向上顺着牛三斤的剑身向上斩去,战刀四尺长的刀身远比牛三斤三尺长的战剑要长,刀锋无比精确的从牛三斤的肩甲的甲缝中切了进去,这一刀直接切断了牛三斤持剑的右手,“啊!”牛三斤惨叫一声将战剑扔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肩上的伤口后退了几步,那亲兵向前几步,用战刀指着牛三斤的脸,喝道:“再来啊,怎么怂了?”牛三斤被他逼得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瞪着不断逼近的亲兵,那亲兵走到牛三斤面前,举起战刀就要斩下牛三斤的首级,却猛然听见一声大喝:“住手!”
那亲兵循声望去,见夏侯绍泽立马站在自己身后,连忙放下举起的右手,推到了夏侯绍泽身旁,躬身说道:“将军,此人不遵军令,还寻衅滋事试图袭杀袍泽,已经犯了主公在陆焉港颁布的《军武七杀令》,卑职只是按军令行事!”夏侯绍泽说:“本将军知道你是按军令行事,但大战在即,本将军看此人也是个勇猛之人,留他一条性命戴罪立功!”
“是!”那亲兵一躬身,收刀入鞘,跟随夏侯绍泽离开了。
整支军队因为这件事情在路上停留了半个时辰,接着数十万的军队又冒着倾盆的大雨上路了。
三天之后,这支打着湖蓝色大旗的军队来到了百丈关前,潮水般的大军在关前停止了脚步,百丈关棕黄色的城墙上,一员身披黑色战甲的战将站在城头,看着一杆长达三丈的黑色长杆突兀的出现在百丈关前,那杆长杆如同从地平线上升起,长杆所到之处,城外的那些虎狼般的士兵都纷纷让开了一条大路,城头的战将看着那杆长杆离自己越来越近,长杆上拴着的铜铃声也越来越大,守城的北野士兵渐渐看清楚了那杆长杆,生铁打造的长杆上,挂着一只硕大的铸铁海鸦,四缕白色马尾编成的流苏从长杆上垂了下来,风一吹,每条流苏下方拳头大的铜铃就会发出低沉的声音。
“将军,那是什么?”一名士兵指着远处的长杆问道,黑甲的将领回答道:“那是大纛,是家族的标志,那纛旗上的海鸦是东海白氏的家徽,传说白氏本来不是中原人,他们的祖先是从海上坐船来到中原的,而那些海鸦就是白氏祖先的领航者。”说着那将领伸手指向远处的纛旗,旗上的海鸦张着嘴,一双黑色的眼睛好像正死死的瞪着百丈关,那士兵顺着将领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海鸦的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自己,那士兵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那杆纛旗来到了百丈关前,旗下是一匹黑色的战马,战马披着红色的马衣,马背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有一张紫棠色的脸,他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头盔下面,一头棕色的长发随意的搭在脑后,两只不大的三角眼嵌在脸上,白多黑少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高挺的鼻梁却缺了一块,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子编成了一条辫子搭在胸前。一身金色的锁子甲外,罩着一件黑色的牛皮大氅,右手拿着一柄双刃战斧。
“孙海成!孤今日亲率大军来此,不想生灵涂炭,劝你一句,出城投降吧!”那中年男人大声说道,城墙上的黑甲将领说道:“平东侯殿下,末将奉我家君侯之令镇守百丈关,不敢有负于君侯!”城墙下的白焱笑道:“孙海成,孤敬重你是个猛将,你若是归降,孤封你奋威将军之位!”城墙上的孙海成说道:“我家君侯与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本是一市井闲人,承蒙君侯不弃,收为麾下,南征北战多年并不曾亏待末将,平东侯今日相召末将实不敢应!”白焱提高了声音说道:“孙海成,孤今日亲率大军二十五万兵临城下,谅你这小小的百丈关如何抵挡。还不如趁早归降,也免得你麾下将士刀兵之劳!”孙成海却坚定地说:“无需多言,末将率军在百丈关城头恭候平东侯大驾!”白焱大怒,右手拿着战斧指向城墙上的孙海成,喝道:“孙海成!孤看你还是个勇将才给你面子招降你,你却如此不要脸!也罢,回去洗干净你的脖子等着孤的战斧!”说完白焱战斧一挥,下令道:“攻城!”
军令一下,东海军中便响起铜号,接着羯鼓之声又从军中响起,万余步军踏着鼓点迈步向前。东海一族,祖先本是海外异族,一千三百年前乘长船西行来到中原,族人多穿链甲,持圆盾战斧,战阵与中原颇有不同,虽然一千三百年的岁月把白氏一族也变成了中原的一支,但是他们骨子里的好勇斗狠却依然保留了下来。时至今日,东海的军队还保留着披链甲、喝血酒的习俗,而他们的武器也和中原军队不同,中原的军队多是方形或是扇形盾牌,武器也多以刀剑为主,而东海的士兵则手持圆盾,无论骑兵步兵还是射手,每人腰间都挂着一柄战斧,东海的战斧也与中原不同,他们使用的是身窄而刃宽的手斧,并且这种战斧的刃上短下长,末端向内弯曲形成一个勾,这种看似怪异的战俘在东海人手中却有着巨大的威力,短小的斧身便于携带和隐藏,他们在战斗中往往被隐藏在圆盾的后面,当他们的敌人以为他们只有一面圆盾而一窝蜂的涌上来以后,那些剽悍勇猛的东海战士会从圆盾后面拿出自己的战斧,然后砍下敌人的脑袋。也正是因为东海战斧的这种特性,在一千多年里的多次战争中,不乏东海的士兵化装潜入敌方城镇,用藏在自己斗篷里的战斧攻下一座城市的例子。因此中原的士兵与诸侯敬畏的把这种战斧称为“东海之牙”。而东海军中普遍装备的圆盾则普遍被中原军队视为异类,这种圆盾用木头制成,盾牌的外圈用铁条包裹,盾牌上还一横一竖嵌着两根铁条,盾牌的中间有一块海碗大小的圆形铁块,而制作盾牌的木头也不是单纯的一种木头,而使用四种不同的木头胶合而成,轻而坚韧的杨木作为最外面的一层,可以把敌人的武器箭矢的锋刃锁死在盾牌上,第二层是构造松软的杉木,这种木头松散的内部可以成功地抵御大多数箭矢,坚硬沉重的铁树是圆盾的第三层,这种硬逾钢铁的木头构成了圆盾的核心,而整块盾牌的最后一层,则是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樟木,樟木不如铁树坚硬,也没有桦木柔韧,但是东海人却用它做成了盾牌的最后一层,因为在东海的传说中,他们的祖先就是乘坐着用樟木做成的长船来到了中原,因此樟木就是东海人的守护神,他们也把樟木放在了盾牌中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而圆盾中心的那个铁块则是东海士兵的杀手锏,在战场上士兵的盾牌如果被敌人击碎,而武器又不在手中,那么这个时候盾牌上的铁块就成了士兵们保命的武器,和盾牌的握把铸造在一起的铁块挥舞起来威力不啻一柄铁锤。
城墙上的孙海成看着一万士兵列成方阵手持圆盾,跟随着羯鼓的鼓点不断地用战斧敲击着盾牌,嘴里还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孙海成下令道:“弩手准备!”三千弩手早就站在城墙后面,手中的弩机也已经张开了弩弦,此时听见孙海成下令,三千丈强弩被举到了身前,三千个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放箭!”孙海成右手猛地向下一挥,三千支弩箭离弦而出,径直射进了城外的东海军中,那些东海的步兵以极快的速度举起了手中的圆盾,一道坚固的盾墙竖了起来,“砰、砰、砰……”一阵低沉的声音在盾墙上响起,北野弩手射出的弩箭大多数都被东海的圆盾挡下,只有少部分弩箭从盾墙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三百多名东海步兵被第一轮弩箭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