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星海骑军的兄弟们,你们是军人,是中原最精锐的军人!”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慕容烈接着说:“既然是军人,就要令行禁止,统领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就算是让你们去死,你们也要挺起胸膛慷慨赴死!”众人都静静地听着,慕容烈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现在,兄弟们,我们要你们交出你们引以为傲的装具,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够优秀,而是现在的你们已经不适合这些重型装具,这里是草原,是轻骑兵的天下,我现在就要把你们变成一支最精锐的轻骑兵,这一刻,你们脱下了重甲,只是脱下了你们的过去,你们穿上了皮甲,就是穿上你们的未来!”
见到众人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慕容烈说:“兄弟们,你们从前穿着重甲,是中原最强的重骑兵,而现在你们穿上了皮甲,还是不是天下最强的轻骑兵?”
“是!”星海骑军们轰然相迎,诺声如雷!
“那么现在,以百人为单位,去领取你们的新盔甲吧!”
“世子,看来这个慕容烈还是很有些办法的嘛。”听了斥候的报告,明子虚对赤那思说。
“果然没看错他。”赤那思说,接着下令道:“传令博日格德,将收集上来的星海骑军的装具回炉熔化,然后根据这份图样打造铠甲三千副、马甲三千副、长枪一千柄、弯刀三千柄!”说完赤那思从桌上拿起一份图纸,递给了面前的传令兵。
就在那个传令兵将要接过图纸的时候,明子虚说:“世子,在下能不能先看看这份图纸?”
赤那思笑道:“当然可以。”说着就将图纸递给了明子虚,明子虚接过图纸打开一看,这是一副明子虚从没见过的铠甲,虽然是鳞甲的样式,但整件铠甲却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全身的甲片都是用纯钢打造,肩甲和前后挡上的甲片呈略带弧形的长条状,而胸甲、背甲和下身的腿群则是用柳叶大小的甲片连接而成,同时铠甲上还配有一掌宽的束腰、护腕和护腿,束腰上有用来佩戴弯刀的挂钩。而最让明子虚吃惊的是这幅铠甲的头盔部分,这头盔呈塔形,前后左右各有一道梁,可以很好地保护士兵的颈部及脸颊四周,额前正中突出了一块遮眉,头盔上还有一块舞擎和覆碗,覆碗上有一个形似酒盅的盔盘,盔盘上竖着一根用来插盔缨的铜管,另外在这副盔甲中还有一个和头盔配套的面甲,被设计成鬼脸的面甲獠牙暴突,令人不寒而栗。
明子虚问道:“世子,这盔甲是你设计的?”
赤那思点点头:“我把罩甲、鳞甲这两种盔甲的特点结合在了一起,设计出了这种盔甲,我把它称为大叶鱼鳞甲。”
“世子大才,在下佩服!”
“明先生过誉了,还请明先生看看那副马甲和武器的图纸。”
明子虚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打开了另外两幅图纸,这下,明子虚更加吃惊了,整副具装铠也是用纯钢打造,和中原普通的链甲、皮甲不同,这种马甲同样也是鳞甲,有保护马头的“面帘”、保护马颈的“鸡颈”、保护马胸的“当胸”、保护马身的“马身甲”、保护马臀的“搭后”以及保护马尾的“寄生”六部分组成,其中,面帘上还加上了保护马耳的部分,这种具装铠彻底改变了明子虚对于马甲的认识,使得从前中原各国使用的套头式铁质马甲和半身式皮质马甲在它的面前全部黯然失色,从前的马甲一旦损坏大多无法修理,而这种新式马甲各部分之间是可以拆卸的,就算损坏了其中的一个部分,也是非常方便修理的。
明子虚又打开了第三张图纸,上面画着一柄弯刀和一柄长枪,弯刀长四尺七寸,刃薄背厚,刀身略直而刀头上翘,整柄刀状如虎牙,刀柄则向着与刀头相反的方向弯曲。而长枪则长一丈八尺,枪头长三尺,枪身长一丈五尺,这柄骑枪和普通骑枪最大的不同在于它的枪头上没有任何装饰用的弯钩倒刺,只是一个四棱锥形枪头,和那些铠甲一样,整柄骑枪也是用纯钢打造。
“世子,如果这世上真的出现了一支装备了这些东西的骑兵,那整个天下都唾手可得。”
“没错,我的目标早就不是朔北,我要的是整个天下!”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世子君临天下!”明子虚躬身说道。
中原,北野道,帝都通往霜卫城的官道上,一支两百人的队伍赶着超过三百匹驮马缓缓前进,队伍的最前方,一名身披金色盔甲的帝都金吾卫手持一柄纯金打造的长杆,长杆的尽头,一面黄金织成的大旗上,绣着三支白色的翎羽。
“大人,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北野境内,再有三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霜卫城,从霜卫城向北再走半个月就是朔北和中原的边境胄山了,翻过胄山就是朔北的地界了。”队伍里一名向导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想到身边的白马上,坐着喾帝国的国师皇甫轩,而此时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帝国的国师,他此时还是喾帝国派遣到朔北使团的正使。
“传令队伍,加速前进,今天天黑以前赶到前方三十里处的洛河镇过夜。”皇甫轩吩咐道。
“大人知道洛河镇?”想到惊讶道,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已经老朽不堪的人竟然知道这样一个在地图上甚至都没有标明的小镇。
“少废话,走!”皇甫轩不耐烦地说,想到连连点头:“是,是,是。”
随着他的命令,整支队伍开始加速,数百匹马疾驰在官道上,一时间扬起的沙尘遮蔽了队伍上方原本就昏暗的天空。
洛河镇,深夜。
“参见老师!”一名黑衣儒生走进皇甫轩的房间,躬身说道。
榻上的皇甫轩向黑衣儒生招了招手:“燕离,你过来。”
身穿黑衣的燕离走到皇甫轩榻前,弯下腰,他听见了皇甫轩的话:“去杀掉那个向导,要做得干净些。”燕离低声道:“是!”随即转身离开房间。
燕离走出皇甫轩居住的小院,脱掉身上宽大的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的一身黑色紧身衣,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皮质面具,戴上面具后燕离已经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黑衣公子,此刻的他已经褪下了最后一层伪装,还原了他的本来面目——天下第一刺客。
燕离是刺客,是由皇甫轩一手抚养长大的,他没有父母。从他记事起他的身边就只有这个他叫做老师的人,他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是个噩梦:黑暗,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包围着燕离幼小的身躯,他在黑暗中没有方向的奔跑,一直奔跑,但是这黑暗却像是没有尽头。燕离很害怕,他害怕自己被永远困在这黑暗中,他开始叫喊,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他的声音一离开嘴巴就立刻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燕离哭了,他的眼泪那么多,就像是从心底里流出来的,但是原本透明的眼泪在这黑暗中也变成了黑色,依然被黑暗吞噬。
燕离此时已经被逼到了绝望的边缘,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放弃吧,你一定会死在这里!”就在燕离即将崩溃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低沉、苍老,仿佛近在耳畔又好像远在天边,那个声音说:“燕离,站起来,走出去。”这个声音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星火,虽然此刻周围仍然是黑暗,但燕离的眼中却出现了光芒,他重新站了起来,试图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但那个声音却好像存在于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燕离,站起来。”
“燕离,走出来。”
“站起来。”
“走出来。”……燕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向前走,一直向前。”燕离此时早已视这个声音为救星,他毫不犹豫的按照那个声音的指示向前走去,但是这条路却是异常的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燕离的面前仍然是一片黑暗,燕离哽咽道:“我走不出去了,我要死在这里了!”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那个声音没有出现。
燕离对着黑暗喊道:“我该怎么办!”那个声音仍然没有出现,眼里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向前走,没想到刚走了一步,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燕离摸索着,那好像是一扇门,突然间燕离摸到了门上的一个凸起,他按下了那个凸起,沉重的铸铁大门缓缓打开,当阳光重新照进燕离的眼睛里时,那种刺人的蛰痛在燕离的身上却是异常的舒服,因为他知道,这一刻,他得救了。
“燕离。”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燕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一个老人出现在他面前,那老人大约八十多岁,一头长发早已全白,用一顶滕冠束在头顶,老人的皮肤白皙如玉,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普通老人的褐色斑痕,两只不大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燕离迎上老人的眼睛,发现老人眼中长了一双祖母绿般的瞳孔,碧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
“爷爷。”这是燕离看见老人后说的第一句话,话音刚落,燕离就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燕离在阵阵饥饿感的驱使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尽管燕离很虚弱,他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环视周围,发现这是一个简陋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硬木床和一套硬木桌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燕离扶着床沿从床上站起,可是他浑身没有力气,几次尝试都失败了。这个时候门开了,那老人走了进来。燕离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老人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燕离身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燕离,眼里看到那是一个粗瓷碗,碗里黑黢黢的不知是些什么,一股恶臭从万里直冲进燕离的鼻腔:“这是什么,好难闻。”燕离说。那老人说:“这是药。”说完一手捏住燕离的下颌,燕离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向后倒去,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开,老人的另一只手端着碗顺势一灌,整碗黑水就从燕离的咽喉中灌了下去,“咳咳咳咳”燕离一阵咳嗽。老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间。
一连几天,每天老人都会来到房间里给燕离灌药,半个月后,眼里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慢慢站起身了。有一天,他走出房门,看见那老人正坐在门外的一块石头上,他闭着双眼,周身似乎发出一阵阵淡青色的光芒。
“爷爷。”燕离说,声音中满是虚弱。
老人睁开眼,用绿色的眸子看了一眼燕离,开口道:“你觉得怎么样?”
燕离说:“我的头没有那么昏了,但是身上还是没有力气。”
“你刚从‘无’里出来,感觉虚弱是正常的,安心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无’?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