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我们赫尔莫沁的羊肉,这可是刚杀好的羔子。”萨仁其其格放好了羊肉,又转身从墙边的红木立柜里拿出了一壶酒和五个杯子,给每个人都倒上了酒,然后直接坐在了慕容烈身旁,慕容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一个劲儿的往旁边靠。
“你怎么老躲着我,你害怕我我吃了你不成?”萨仁其其格瞪了慕容烈一眼,问道。
“这……。。我怎么会怕你?只是……”慕容烈红着脸说道,身子还是一个劲地向边上靠。
“既然你说你不怕我,那你看着我。”萨仁其其格草原姑娘的泼辣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慕容烈抬起头,他的目光和萨仁其其格火辣辣的双眼一接触,立刻连脖子也红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萨仁其其格,不要再为难这位客人了。”那钦笑道,接着对慕容烈说:“这位客人实在抱歉,都是我疏于管教,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那钦大叔,有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苏赫巴鲁说。
“看你这话说的,草原上都是一家人,尽管问!”
“这孩子是?”苏赫巴鲁指了指墙角的婴儿,问道。
“这孩子是萨仁其其格的儿子,叫哈和帖木儿。”那钦老人说。
“那这孩子的阿爸呢?”苏赫巴鲁此言一出萨仁其其格和那钦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苏赫巴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说:“是我不懂事,那钦大叔不必在意。”
“不,这不是你的错。”萨仁其其格说话了:“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来这儿放牧的男人,他叫巴特尔,他父亲是汗庭里锋翼帐的千夫长,他有着星辰般的眼睛和山峰般的胸膛,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深深的爱上了他,我们白天在一起放牧,晚上就相互依偎着坐在草地上,五天以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巴特尔,原本以为他会立刻向我阿爸提亲,可是没想到他在听到我怀孕的消息以后却立刻抛下了我和腹中的孩子回到了汗庭。”
“也就是说巴特尔抛弃了你和孩子。”苏赫巴鲁说。
萨仁其其格点点头,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说道:“巴特尔走后,我连续几天都睡不着也吃不下,每天脑子里都想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终于,三个月后,我决定去汗庭找他。”
“你怀着三个月的身孕竟然还骑马颠簸三个月到汗庭去找一个负心汉!”慕容烈惊讶道。
萨仁其其格说道:“是啊,等我到了汗庭以后已经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了,当我挺着肚子找到巴特尔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有了妻子并且还有两个孩子。”
“什么,难道说他在自己已经有了家室的情况下仍然让你怀孕吗?”慕容烈说。
见萨仁其其格点头,慕容烈一拳砸在桌上:“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心灰意冷,回到家以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想过死,可每次拿起刀到没办法下手,因为我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虽然他的父亲抛弃了我们,但我们自己不能抛弃自己,于是我活了下来,并且生下了我的儿子,并给他取名哈和帖木儿。”
“哈和帖木儿?”慕容烈问道。
“朔北语哈和帖木儿,翻译成中原的话,就是‘钢铁般的意志’。”苏赫巴鲁回答。
“钢铁般的意志……”慕容烈喃喃道,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真是好名字啊,这孩子虽然没有父亲,但是他仍然会依靠钢铁般的意志活下来!”
看着慕容烈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那钦说道:“客人,你觉得萨仁其其格怎么样?”
“啊?啊!萨仁其其格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是‘草原上飞来的百灵鸟’。”
“我有意把萨仁其其格嫁给客人你。”
“阿爸!”萨仁其其格看了慕容烈一眼,说道。
慕容烈听了那钦的话,呆在了原地。
“当然了这个孩子是不会交给客人的,我会自己把他养大。客人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给孩子找个出路,我是觉得客人你是个好人,会对我的萨仁其其格好。”
慕容烈此刻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他坐在原地低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里已没有了犹豫和疑惑:“那钦大叔,不瞒你说,我从刚刚第一眼见到萨仁其其格,我就喜欢上了她,既然您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我想在就可以告诉您,萨仁其其格我娶定了!我不仅要娶她,我还要抚养这个孩子,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儿子一样。我会教他骑马、射箭,带他游遍天下美景,我死后,他会继承我的家业。”
那钦此刻已是老泪纵横:“好啊,我总算是没有看错人,萨仁其其格就交给你了。”
“不过,那钦大叔,我暂时还不能娶萨仁其其格。”
“这是为什么?”
“我还有未尽的事业,不过您放心,两年之内,我一定会娶她!”
萨仁其其格看着慕容烈,叹了一口气:“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拦你,也罢,就依你,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和孩子都等着你。”
那钦见女儿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只有点头。
苏赫巴鲁见状,对那钦说:“那钦大叔,我们是不是可以喝酒了,我可是很久都没有喝过家乡的酒了。”
“对对对,喝酒,喝酒!远来是客,先干了这一杯!”那钦老人端起酒杯说。众人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来,尝尝!”那钦老人说着拿下一柄小刀割下一块羊肉放进了嘴里。
慕容烈学着那钦老人的样子吃了一块肉,那肉一入口就像融化了一样,最令人惊奇的是这羊肉竟然没有半点膻味。
看着慕容烈狼吞虎咽的样子,萨仁其其格笑着说:“慢点吃,小心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
“这羊肉竟然如此美味,不加调料也如此可口!”
“那当然了,这可是赫尔莫沁羊,是整个朔北最好的羊肉,它的特点就是没有一丁点膻味,光用白水煮就会有一股鲜味。”萨仁其其格一脸骄傲地说。
“哈哈哈……”
“多吃点……”
晚饭从黄昏一直持续到月上树梢,众人心满意足的喝完了最后一口酒。“那钦大叔,谢谢您的款待,我很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了。”苏赫巴鲁说。
“呵呵呵,孩子,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第二天清晨,苏赫巴鲁一行人告别了那钦老人和萨仁其其格,继续向北方进发。
“苏赫巴鲁,我们到底要到哪儿去?”项绝言问道。
苏赫巴鲁白了一眼项绝言:“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一路了,不烦吗?”
“我之所以问了一路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回答我!”项绝言有些恼火地说。
“不要再问我了,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苏赫巴鲁说。
项绝言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苏赫巴鲁脸色一沉,右手握住了腰间弯刀的刀柄。“怎么了?”项绝言问道,苏赫巴鲁没有说话,而是用手一指,顺着苏赫巴鲁手指的方向慕容烈和项绝言看见远处的山脚下一支队伍正向着自己靠近,从他们带起的烟尘看来,这是一支人数不少于两百的骑兵队伍。
“那是?”慕容烈问道。
“是海勒金部的巡逻队,海勒金部是少数的几个忠于苏和的部落之一,看来来者不善。”苏赫巴鲁话音刚落,慕容烈和项绝言几乎同时抽出腰间的武器。
“收起你们的武器,准备好弓箭,等一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苏赫巴鲁说完一夹马腹,向着那支逐渐向自己靠近的骑队奔驰而去。
看着那三个人不仅没有逃走反而主动向自己靠近,这支骑队的统领苏延的心里泛起一丝疑惑,接着他下令道:“留下一半的骑兵驻守在原地,其他人跟我去看看!”
苏赫巴鲁看着前方的骑队忽然一分为二,一般的骑兵留在原地并且取出了马鞍侧囊里的硬木角弓,另外一半的骑兵在一面杏黄色狼头战旗的引领下快速向自己靠近,那只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的又加重了几分力量。
“来者何人!”苏延喝问道。
“大人,我们是从南方来的赶路人。”苏赫巴鲁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南方?不知道现在不准闲杂人等去南方吗?”
“大人,我们是去南方探亲的。”
“探亲?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大人,我们是呼其图部的。”
“呼其图部?”苏延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三人,然后问道:“你们是呼其图部哪一家的?”
“我们是杜格庆家的,大人。”
“哦,你们是杜格庆家的,你们的格跟苏尔大叔还好吗?”苏延脸上露出了笑容。
“托大人的福,杜跟苏尔大叔他很好,每顿都能吃半只羊呢!”
“胡说!”苏延原本微笑着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霜,“杜跟苏尔大叔半年前就去世了,你们到底是谁!”
“大人不要生气,是我忘记了,杜跟苏尔大叔是去世了。”苏赫巴鲁说着慢慢回过头对着慕容烈使了一个眼色,慕容烈心领神会,左手伸到背后取出角弓,右手扣上一支羽箭,在苏赫巴鲁趴下的一瞬间,弓弦发出一声轻响,苏延看见苏赫巴鲁突然趴在了马背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心口一痛,低下头苏延愣住了,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支黑羽长箭,箭尾还在微微发颤。“你们……”这是苏延最后说出的两个字,接着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慕容烈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苏延都已经从马背上坠落了,他身后的骑兵们仍然呆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苏延坠马身亡。
“走!”苏赫巴鲁一声大喝,话音刚落三人同时一夹马腹,骏马的速度瞬间爆发出来,在那一百名骑兵呆在原地的时候,苏赫巴鲁三人已经旋风般的掠过了他们,接着在慕容烈和项绝言的绝对武力之下,另外一百名骑兵的防线也如同薄绢一样被三人轻易洞穿,反应过来的骑兵们在两名百夫长的指挥下想要追击,但是慕容烈和项绝言的两张角弓就如同一张无形的死亡之网,他们在付出了超过三十人的死亡之后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这看似弱小的三个人不是自己这区区两百人可以与之匹敌的,那两名百夫长无比明智的下令停止追击。
“苏赫巴鲁,他们好像没有追上来。”奔驰的骏马上项绝言说,苏赫巴鲁回头看了一眼,草原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
“不要掉以轻心,这里是苏和的势力范围,从现在起,武器不要离开身体,随时准备战斗!”苏赫巴鲁说。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到哪儿去了吧?”项绝言问道。
苏赫巴鲁指着远方:“我们要翻过布哈斯赫大山,到汗庭去!”
“汗庭!”项绝言惊讶道,“汗庭是苏和的地盘,那里有不少于十万的精锐,我们三个人贸然到汗庭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我们草原上有句话:羊群最中间的羊往往是最肥的。汗庭虽然是苏和的地盘,那里也有很多精锐,但是苏和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到汗庭去,我们只要到了汗庭,就可以探听到和苏和闹翻了的那几个家族现在的位置,也就可以联络到超过十万忠于世子的力量,这样世子夺回汗位就又多了几分把握。”
“也罢,我们就陪你走一遭!”项绝言听了苏赫巴鲁的话觉得热血沸腾。
“走!”苏赫巴鲁大喝一声,三人向着布哈斯赫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