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心病谁没有(升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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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左右我一生的轨迹(5)

正在我绝望的时候,一个同班同学介绍了一位资深的中医给我,说是一位世间奇医,师承过许多名师。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也只好试试看。

他的年纪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老,40岁左右,姓老。他身材瘦小,面容和蔼,眼睛深邃却并不看我,而是东张西望。等我坐下后,他叫我伸手我就伸手,叫我伸舌我就伸舌。他说:“你这叫血虚生风,中医叫‘音痱症’。”说完龙飞凤舞地在处方上写了一通,交给我,说:“一副药煎一次,趁热喝。”

看病的时间加起来不到5分钟,他也没有看我的咽喉,也没有多问。我疑惑地拿起处方,看着上面写的十几种药发愣。方子上大多数的药材我都认识,这些药能治好我的病?我甚是怀疑。不过既然方子开了,就取药试试吧。

回到宿舍,我就把药煎了。过了约半小时,药煎好了。我将药倒到碗里,依老医生的嘱咐趁热一点一点喝。那药有点苦涩,经过喉咙的时候有一阵发热般的烧灼感,但我还是坚持喝,一直喝了10分钟才喝完。大约又过了20分钟,我起身去倒药渣,开了门见到一个好友。他问我:“好些了吗?”我糊里糊涂无意识地说:“还没有。”回身关上门。

忽然意识到我刚才讲的话,我重复了一遍:“还没有。”我可以发声了,真是神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从此我再不敢小看中医了。“中国几千年的医学历史是人类的财富”这句话我听得多了,但“博大精深”却是第一次印在了我的心底,确立了她不可动摇的神圣地位。

一星期后,我的病完全好了。老先生说我这是急性焦虑的反应。后来,我拜老先生为师。

现在,我用的许多良方都是出自这位老师之手。在临床上既好用又方便,在此甚是感激。

大学时,大家都不太懂什么是心理障碍,实际上那时我们身边经常能见到,只是当初不了解罢了。我们大学同班有个同学,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三秒”。

他来自部队家庭。大一的时候,他有个怪癖,不管课间他去没去过厕所,只要上课铃一响,三秒之内,他就要求上厕所。

上课的老师不理解,以为他故意捉弄作怪,多次反映到校长那里。学校派了专人做他的思想工作,结果毫无作用。学校给他警告他认了,给他处分他接了,可他就是没有办法不去厕所。

我当时作为班干部,私下和他平心静气谈了很久,他才说出了实情。

他父母从小对他要求十分严格,几乎是按部队的要求去做。比如按时起床、按时进餐、按时回家、按时完成作业、按时上床睡觉等,一点点做不到就必将受到处罚。

读中小学时,他很少同人交往,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初到大学,极不适应环境,见到人就很紧张,无法控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和人相处。

他说他最怕上课前那一段时间,总担心上课铃响。上课铃一响,头脑中就会闪现出一个暗示: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然后,他就会无故紧张,手心及后背出汗,膀胱发胀,想小便。如果这个意志不能如愿,那么他整天都会心慌胸闷,小腹不适。虽然他知道自己去了厕所也没意义,但仍然不能控制。

我将他的这些情况如实反映给了学校,使他获得了全校有史以来,也是唯一的一张上课时小便的“通行证”。

那时还没有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他的病一直拖一直拖,让他很痛苦。

科学就是科学,虽说有的科学结论将来有可能被推翻,但很多东西我们都应该以科学为准。我们习惯于认可新事物,特别是以数据为主导的科学,而对经验科学总会抱有怀疑的态度,以致对许多传统的经验科学产生不信任,甚至排斥。我认为这是不正确的。我国正处在一个飞跃发展的时代,而我国的传统文化和经验正在淡化,这让我深感遗憾,因为传统文化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财富。

敢闯敢干,努力创业

大三的时候,我的生活费提高到了每月50块,但对我而言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我的交际广了,活动多了,物价也涨了。

那时还没有“兼职”、“炒股”这类名词,“找点钱”就是最通俗的讲法。

那时,我们学了针灸、推拿这两个科目,刚刚进行了实习。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出去用针灸治病找钱!我将这个想法告诉我的舍友钢。

钢说:“你敢我们就去吧!试试不行就回来。”于是我们就开始按书上的要求,结合实习中学到的一些知识,互相在对方身上扎针,拿对方的身体做按摩练习,用亲身体会来增进自己的技能。

这样练习了一个星期后,我们借了一辆三轮车,拉上桌子、椅子,带上针灸按摩用具,上街去做“郎中”了。

我们还做了一面旗帜,写着“推拿按摩”。

在市区的一个广场,我们找了个稍显僻静的角落。一餐厅正好在旁边,只要到餐厅吃饭,就必须经过我们摆摊的地方。我确信那是个好地方。

我们将桌子摆开,摆上用具,穿上白大褂。那时我留了胡子,显得成熟而有经验。我大方地往椅子上一坐,等着人来。

第一次面对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群,我有些紧张。有人走上前来,用奇怪的眼光看我们的旗帜、用具,打量着我们,时不时还会转过身咯咯笑几声。我记不清自己当时的表情怎样,但尴尬的心情却难以掩饰。我和钢互相鼓励,一定要坚持下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个50多岁的男子走过来,围着我们转了几圈,然后问我们是哪里的,为什么在这里开诊,都治些什么病。听说是中医学院的,他似乎放心了许多。

他说他肩膀痛已经两年了,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治好,让我给他看看。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为他做了详细检查,确定是肩周炎,并将这个病的病因、病机及症状解释给他听。他很高兴,说从来没有医生讲得这么清楚,提出要我给他按摩试试。

按摩的时候倒没什么问题,等真要为他针灸治病时,我还确实有点怕。第一针扎在肩井穴上,由于不敢用劲,那针没扎进皮下,他动了一下手,针一下歪了,吊在皮上晃动。幸好钢发现后马上进行了矫正。

半小时后完成了治疗。他走的时候留下了2块钱在桌子上。这可把我们高兴坏了。那时在医院看一次病的诊金也就是1毛钱,扎一针一般是2毛钱。这证明我们比医院赚得还多。

那天收获颇丰,我们一共赚了18块钱。这可不得了。记得那时大学毕业生的月平均收入只有56块,也就是说一天才两块不到。如果按我们的收入,一个月不是有200多块钱了吗?

这个数字太有吸引力了,因此我们周末都定时定点摆摊,做起了“江湖医生”。

现在的机会比以前多多了。青年人应该努力开发潜能,为自己多创造一些机会,尽可能多了解社会,汲取人生经验,为将来筑石铺路。不害怕失败,不害怕挫折,你就会离成功更近一些。

抓住机遇,坚定信念

不少人曾问我:你是怎么想到做心理医生的?

可以说我做心理医生是自愿的、偶然的,也是必然的。1987年我入医院参加工作。当时我对中医兴趣不高,总想放弃,但有一件事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1988年秋,我见到了一位心理疾病患者,叫娟,一位30岁不到的妇女,住在我管的病床上。

她的主要症状是心慌心跳、胸闷气短、咽喉梗阻。做心电图,提示:可疑心肌劳损。胸片、化验单全无异常。耳鼻喉科检查:慢性咽喉炎。当时就是围绕上述两个诊断进行治疗的。

住院治疗了两周,中药、西药都服用过了,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总是说:“甘医生,我什么时候才会好啊?我不会一辈子住这里吧?怎么办呢?”

听了这样的话,作为医生心里都会不快。但我理解她的心情,安慰道:“快了!快了!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

一天晚上,我巡查病房,在那个病房逗留了半小时,并不是看病,而是和她吹牛,讲笑话。等我走出病房的时候,她说:“唉!都是那个衰佬搞的事!”

我转过身问:“你说谁?”

她说:“老公喽!”

我问:“什么事?”

她回答:“勾女!”

全房的人都笑了!而我没笑。

回到办公室,我左思右想,忽然想起我大学时的那几次不愉快的体验。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莫非是心理疾病?

我翻查了内科所有的疾病,却没有找到答案。第二天我详细询问了她产生这个病的原因。我认为她是因为精神刺激而引发的疾病。于是,我跑图书馆翻看《精神病学》,终于找到有关这个病的描述。原来这就是焦虑症。

造成病人久治不愈这种状况的原因,我认为是我们的医学教育和医疗体制形成的漏洞。

在校医科学生一般只注重内科、外科、妇科、儿科、眼科、耳鼻喉科等生物医学的知识,而唯独不重视精神学科的疾病。  就是说普通医院的医生一般不了解精神心理疾病。这就使许多医务工作者陷入对人体系统缺乏全面了解的困境。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而在医学领域却是“隔科如隔山”,医务工作者对精神心理疾病缺乏了解或认识不深,从而形成了一个知识断裂带。

据资料显示,欧美等发达国家中的内科医生,对心理疾病的识别率大约为17%37%,而上海的内科医生对心理疾病的识别率只有5%7%。

后来,我在临床各科中发现了很多的这类心理疾病患者。我用相同的方式进行劝导,结果非常理想。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我认定这是当今医学领域中的盲点,于是提出申请,要求进修医学心理学。就这样,1993年我被正式派到广州中山医大附属三院心理科进修。

心理科的老主任、著名的赵耕源教授,黄铎香教授,张亚哲教授和张晋培主任都是我的指导老师。

现在,回首16年的心理咨询历程,感慨颇多。

1994年4月1日是中山市人民医院正式挂牌“心理咨询”的日子。虽然没有任何仪式,但这毕竟是中山市首个心理咨询室,而且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创建起来的,我心中自有一种创业的喜悦。

我想牌子一挂,求医者就会蜂拥而至。事实是,牌子挂了10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

我站在门口,看着一群群人走过,不时有人议论,甚至掩嘴而笑。

有医院的同事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摆到医院里面来了?”

“这是看病还是谈心?”

“我今天好闷啊,你和我聊聊啦?”

“哇!你的日子就好过了,病也不用看,就和人谈话,多舒服啊!”

我再抬头看那块小小的牌子,思潮起伏,心里特难过。怎么也想不通这小小一块牌子,究竟为什么会引起人们这么大的反感。

好在当时医院搞三级甲等评定工作,我的心理咨询算点分,领导们没有放弃。如若不然,那牌子可能就会被摘了。

我三番五次跑领导办公室,说一定有前途,保证做好。这样,在领导的支持下,终于在四楼的大厅隔了一间房做独立的心理咨询室。

然而,依然没有什么人来咨询。

从事心理咨询的头几年,几乎是“拍苍蝇”、“坐冷板凳”,我曾想到放弃。然而,在关键时刻,有一件事影响了我。

1996年,我们农工党一行十几人到一个偏僻的乡镇义诊。摆了七八张桌子,我的位置在最靠左边的大榕树下。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因为我自己也不相信在那个偏僻的农村会有人来看心理咨询。

上午9点开始,每个专科都是门庭若市,只有我这儿冷冷清清的。

村书记可能是可怜我,上前来和我搭讪,问我看什么病。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只好说:“给那种有手有脚,但又不能做事的人看病。”

他挺疑惑的,说:“有手有脚还不能做事?”然后就走开了。

11点,他回来了,说:“我们村里是有一个有手有脚但不能做事的人。”

我马上请他带我去。

村里有一条小河,老远就看见一个人蹲在河边吸烟。他正是村书记说的那个人,20多岁了,除了不能做事和寡言少语之外,一切都能自理。

我向他的家人详细询问了患者的病情,仔细看过后,确定他是轻度精神病患者。于是嘱咐他的家人带他上医院找我,我会帮他安排治疗,并告诉他们,病人经过治疗后应该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他的家人非常高兴。

正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位口中没几个牙的阿婆出声了:“这也算病啊!那我们家也有一个!”

于是我们又转到她家。她说她儿子只有19岁,以前在佛山打工,被老板狠狠骂了一顿后,回家就整天说想死。我确定他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这时候,书记明白了,他叫来胖胖的妇女主任:“还有什么人家有?全部找出来。”

那一天,在一个400多人的普通村落中,我一共找出了17个心理疾病患者。

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内心高兴,却直想哭。我想在一个这样的农村就有高达45%的人患心理病,在竞争激烈的大城市,会有多少呢?

这也从侧面说明,我们心理咨询室并非没有病人,而是广大群众对心理疾病缺乏认识,不知如何投医。

回院后,我开始思考。我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也没有用,大家不会明白。

有什么办法能让患者知道心理咨询是干什么的?它的适应症是什么?如何引导患者到心理咨询门诊来?

经过细致考虑,最后我定了五条:

▲失眠症

▲神经衰弱

▲焦虑抑郁

▲精神障碍

▲疑难怪病

于是,我把鲜艳的五排红绿色字贴在了咨询室门口的玻璃窗上。在人们对心理疾病还没有认识的情况下,这已是最好的宣传了。

经过一番努力,心理咨询逐渐开展起来。

1998年,我对收集到的1680位有完整记录的个案进行分析,发现来看心理咨询最多的不是失眠,也不是神经衰弱,而是“疑难怪病”,它占到就诊者的35%以上。

因为大众不了解什么是心理疾病,所以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总也医不好的病都叫做“疑难怪病”。可见,用“疑难怪病”来引导心理疾病患者前来就诊,在当时是非常适合的。

16年来,我们的心理科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有10多人,有500多平方米的面积,有多种心理测量和心理治疗项目,每天接诊达到150人次的机构了。

这是坚定信念的结果。

在心理门诊,有些前来咨询的朋友心态浮躁,没有耐心,工作刚开个头就认为没前途,放弃了又找,找到了又放弃,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最终却一事无成。所以我奉劝有这种思想的人,一定要把握机会,抓住机会了还要有信心,有耐心。千万不要轻言放弃,坚持就能胜利!

【附录】

读者心得分享

如今,工作和生存压力越来越大,心理疾病逐渐蔓延开来,祸及人群也越来越广,但我希望人们都能从《心病谁没有》中获得心理上和社会上的助益。

我附上一些读者所分享的心得作为结尾,愿心理疾病患者,或患者家属,或想对心理疾病有更深了解的人,能够改变观念,打开心结,快乐做人!

心病心药治 心钥解心结

中华医学会中山市分会秘书长 黄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