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山河绝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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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山河绝杀令

晚上,星冷月寒,风过如刀。

满洲安东一带冰封雪冻的荒原上,张天勇身穿白衣白裤,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凶神恶煞般地双手叉在腰间,站立在白色的田野上。

远处,传来了一声嘹亮的汽笛声,张天勇面前的原野,一下子远方传来的探照灯光,映照得雪亮。

一列火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渐渐地行驶了过来。

张天勇以一个很别致的武术动作,猛然一下子扑倒在了白色的荒原上。

列车越来越近,在车头探照灯强烈光茫的照射之下,路线上白茫茫一片空旷,只有张天勇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闪动着凶残无比的亮光。

进入了弯道上面的列车,又一次拉响了汽笛,随着那汽笛之声在田野上面的回荡,列车的运行迅速,一下子缓慢了下来。

在白茫茫雪光的辉映之下,列车的几节车厢顶上,慢慢地露出了几个脑袋。

雪地上,张天勇的脸上显示出了几分狞笑。

又一声汽笛响了,列车上的人们,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准备提速的列车上面跳了下来……

张天勇如蛤蟆扑天,忽然从冰封雪冻的荒原上,一跃而起,向一个跳车人猛扑了过去,随着张天勇的一掌劈去,那个跳车人没有能够叫出一声,便倒在了地下。

张天勇使用连环脚,向另外一个跳车人发起了攻击。

第三个跳车人试图与张天勇搏斗,张天勇当胸一掌,将跳车人打翻在地,然后,一跃上前,一只脚踩住跳车人的一条腿,双手抓起了跳车人的另外一条腿用力一撕,白茫茫的原野上,响起了跳车人那令人撕肝裂胆的惨叫声……

夜半三更之时,满洲奉天市日本海关助理渡边一郎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渡边一郎心满意足地站在办公桌的边上,张天勇依然是一身的白衣白裤,他得意洋洋地站在渡边一郎的面前,夸张地说道:“……情况就是这样,我三拳两脚,他们就全都死了!噢,对了!下一次,太君要是想抓住一个活的,那您可得事先吩咐!我下手好轻轻地,要不然就统统地死了……”

渡边一郎伸出大拇指,连声夸奖:“很好!你张天勇很好!”

张天勇得意忘形地笑了笑,然后,放肆地对渡边一郎说道:“哈哈……哈哈……太君!我冒昧地问上一句!太君,您说,我张天勇,比起您的那只杜飞来,怎么样啊?”

渡边一郎轻蔑地指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一堆银元,冷冷地对张天勇说道:“杜飞,是我心爱的朋友!你的不能比!你,张天勇,去和这些银元交朋友去吧……”

奉天市区的一个偏僻的小屋里,一个身负重伤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另外两个男人,立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边,手里端着药碗,万分焦急地围着他,捏仁中、灌汤药,一刻不停地在忙碌着……

“同志!你要挺住!你千万要挺住啊……”

“来!同志!喝一点中药吧……”

“坚持一下!请你再坚持一下吧……”

“是啊!崔东赫同志,已经接到了通知!正在想方设法地往你这里赶!你千万要坚持住啊……”

“同志!你醒醒!你醒一醒啊!同志……”

“同志!同志……”

院子里面的大门吱啦一响,崔东赫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身负重伤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崔东赫拉开房门,一下子冲到那个奄奄一息平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面前,抓紧他的双手,高声地呼叫着:“同志!同志!同志……”

那个中年男人拼尽全身的力量,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死死地盯住崔东赫的眼睛,以目光示意自己的身上,携带着有重要的东西。

崔东赫急忙撕开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衣襟,从里面找出一封写在绸子上面的信来。

与此同时,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地凝固。

崔东赫急切地呼叫起来:“同志!同志!同志……”

中年男人的眼角滚落出一滴泪水,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死去了。

“同志!同志!同志……”

“同志!同志……”

崔东赫泪眼模糊,他打开那封用绸子写着的信,轻声而又有力地读道:“根据组织分析,日本侵略军极有可能在中国进行另一次九一八事变,经过分析,日本侵略军行动的目标应该是上海!组织命令,联合一切党派的抗日分子,建立武装的抗日力量,紧急实施‘山河绝杀令’任务,在朝鲜,在满洲,在上海,在一切有日寇存在的地方,以一切有效的方式打击日寇!金刚山!”

屋里的人们同声惊呼:“金刚山!”

崔东赫更是激动不已:“金刚山!同志们,这是来自总部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啊!”

一直在照料刚刚牺牲同志的那个男子感叹地说道:“金刚山!我们的统帅金刚山!真得是很想见一见他呀!”

崔东赫又一阵感慨之后,用手指了一下床上那个中年男人的尸体,悲愤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照料死者的那个男子悲愤地说道:“从新义州方向开过来的火车上,他刚刚才跳下来,就跑出来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子的家伙!没两个回合下来,他就倒下了……”

崔东赫:“什么?没两个回合?”

那个男子一阵哀伤:“是啊!没两个回合!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冲过去,他已经倒下了!我们两个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才把他架回来,可是,人,已经不行了……”

崔东赫默默地盯着床上那个死去了的男人,凝视了许久,许久,突然,崔东赫猛地一下子撕开了那个男人的上衣。

昏暗的灯光下面,崔东赫和他的那两个同志们在那个死去了的男人的胸口上面,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手掌印痕

男子一惊:“啊?铁砂掌?”

崔东赫:“铁砂掌!”

男子十分迷惑地说道:“难道?****的小鬼子们,也有人懂得这中国功夫铁砂掌?”

另一个同志更是痛心疾首:“老崔,他,可是有名的‘七段韩拳’呀!没两个回合……”

崔东赫双眉紧锁:“看来,日本海关在那条恶犬杜飞被林诗野诛杀之后,又弄来了一只两条腿的狗啊!而且,这个两足之犬,一定是一个武林高手……”

晚上,上海市区的大街上依然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摇摇晃晃地,从酒馆里面走出来的林诗野,非常意外地与脚步匆匆的李高平,撞了一个满怀。

在一阵惊异之后,林诗野与李高平两个人,互相之间仔仔细细地辨认了片刻,很快,双方都认出了对方。

林诗野他乡遇故人,十分兴奋:“唉呀儿,原本是你……”

李高平看着曾经在充满危机的铁路线上救过自己性命的林诗野,更是激动不已:“真得是想不到,居然能够在这里,再一次地遇到你!”

一边说着,李高平一边兴奋异常地张开了自己的手臂,准备拥抱那个因为贪杯,依然在摇摇晃晃的林诗野。

不料,立功心切的新任特务长谷川一夫,从街灯的昏暗处一下子闪现了出来,他的那两只眼睛,在黑夜中闪烁出狼一样的光茫。

与有过生死患难经历的故人相逢所产生出来的激情,顿时,让林诗野从刚才的酒意当中,变得完全清醒了,他也十分高兴地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高平伸出了手臂。

正在林诗野与李高平准备互相拥抱的时候,李高平隔着林诗野的肩膀,看到了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正在监视着他们的长谷川一夫那一双卑鄙的眼睛。

机警的李高平一边用眼光对林诗野加以示意,一边压低了声音对林诗野轻轻地说道:“别回头!有人跟着你!明天中午,老正兴酒楼,我请你吃饭!”

聪明的林诗野顿时便会意了,他故作醉态地一把抓住了李高平的衣襟,大声地喊叫着:“哈哈……哈哈……你喝醉了!哈哈……哈哈……你喝醉了!你喝醉了……你得请我吃饭!你得请我吃饭……”

李高平故作厌烦地挣脱了林诗野,有意向着站在街灯昏暗处的那个长谷川一夫大声地喊道:“你才喝醉了呢?怎么往人身上撞啊?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人没有呀?这里有个醉鬼……”

长谷川一夫从黑暗中闪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嘿!嘿!嘿!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高平:“这个人喝醉了!硬往人身上撞!往人身上撞!你知道吗?他撞人!还要我请他吃饭!”

长谷川一夫以充满仇恨而又充满无奈的眼光,狠狠地瞪了林诗野一下,然后,悻悻地对李高平说道:“哼,这个人呀,不光会撞人,他还会打人哪!你呀,趁着没有挨打,快走,快走,快快地走你的路吧!”

白天,上海市区老正兴酒楼的一个包厢里面,林诗野与李高平相对而坐。

李高平很客气地为林诗野斟满了一杯酒,然后,自己双手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对林诗野说道:“来!诗野兄弟!我先来敬你一杯酒……”

林诗野的脸上闪现出了一种诧异的表情,他站起身来,伸出手臂,拦住了双手举杯准备先干为敬的李高平,奇怪地问道:“唉?兄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李高平轻声一笑:“我不仅知道你叫林诗野,而且,这次我来上海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来,来,来,先让我来真心诚意地感谢你,感谢你杀死了日本海关的那条恶狗杜飞!”

林诗野一愣:“唉,等一等,兄弟,请你先等一等!杀死恶狗杜飞,那是我为了投奔金爷金相大行的一个见面礼!怎么还劳动了兄弟你,如此郑重地来请我吃饭呢?”

李高平又是一笑:“诗野兄弟!不瞒你说,我们在铁路线上也有一些事情做,杜飞这只恶狗可是残害了我的不少兄弟啊!诗野!你挺身而出,杀死了日本鬼子的那一只恶狗,不光为我的兄弟们出了气,也因此而救下了我的性命!来!敬你!来,喝酒!”

林诗野没有去碰餐桌上面的酒杯,而是又一次伸出了手臂,拦住了高举酒杯打算一饮而尽的李高平:“等一下,兄弟!敢问你是什么人?”

李高平连忙回答:“我叫李高平,我的家乡在满洲长白山下,十八岁的时候,因为我的父母双方都在一场雪崩之中失去了性命,于是,便由大伯做主,跑到新义州去,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所以,要是论起国籍来的话,那么,我李高平啊,或许也应该算是一个朝鲜人!这里的葫芦鸡不错,来,吃!喝酒!”

李高平的热情,并没有能够阻拦林诗野的追问,林诗野慢慢地坐在了餐桌旁边,却仍然没有去碰餐桌上面的酒杯,他十分诚恳地对李高平说道:“李高平!高平兄!李高平先生!我林诗野看你像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可是,你为什么也会害怕或者是憎恨日本海关的那一条狗呢?你为什么也会像一个亡命之徒那样,从那飞奔着的火车上面跳下来呢?难道,你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来以命相搏的人吗?难道,你也是因为想要赚取钱财,而铤而走险,非要走私而不可的人吗?”

李高平望了一下林诗野,慢慢地站立了起来,他刚刚准备开口讲话,林诗野却一下子伸出手掌拦住了他:“等等,你要是看不起我林诗野,什么话都不要说,我喝完了你的这一杯酒,马上站起身,来走我的路!你要是看的起我林诗野,那么,我希望你能够跟我说说实话!”

李高平久久地凝视着林诗野,林诗野毫不回避地,迎接着李高平的目光,良久之后,李高平坦白地说道:“那么,咱们就实话实说?”

林诗野坚定不移:“请给我林诗野一分信任!”

一种崇高的表情,升起在了李高平的脸上,他那被压低了的声音之中,飘荡着一种英武和豪壮,李高平庄严地对着林诗野说道:“战士!我李高平是一个战士!是一个为了中国的解放,是一个为了朝鲜的解放,乃至于为了亚洲的解放,而努力不懈,英勇奋斗,不怕死活,以一切有效的方法,来顽强地抗击那些日本侵略者的战士!”

李高平的话音刚刚落下,林诗野他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他双手举起了酒杯,向着李高平庄严地敬了一下,然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敬重!敬重!请允许我说一声敬重!我林诗野敬重你们!同时,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林诗野的信赖!其实,抛出五尺男儿血,换得一统山河新,这根本就是我林诗野的志向啊!高平兄!”

李高平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林诗野脱口而出的那两句诗:“抛出五尺男儿血,换得一统山河新!诗野兄弟,你的这两句话说得壮丽!说得豪迈!说得气冲霄汉啊!”

林诗野极为动情地隔着餐桌,向李高平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高平兄,其实,我林诗野也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你们的行列!”

李高平则紧紧地握住了林诗野的那双手:“太好了!诗野兄弟!救国救民的队列当中需要你!救国救民的队列当中,需要你这种有勇有谋的人啊!”

林诗野真心诚意地对李高平说道:“诗野不才,不敢说是什么有勇有谋。但是,为了国恨家仇,诗野做起事情来,一点忘死的胆量,却真得还是有的!有什么事情,高平兄,你尽管开口便是了!但凡是能够办得到的,我林诗野不会推托!”

李高平脸上的表情在充满了对林诗野的敬佩之余,不由自主地又闪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哀愁:“诗野!好兄弟!这正是我苦苦找寻你的原因哪!”

林诗野非常敏感地捕捉到了李高平的那一份话中之话,他豪迈地端起酒杯,面对李高平一饮而尽,然后,带着一种大义凛然的威风,对李高平说道:“讲!”

李高平压低了声音,对林诗野说道:“自从那个日本海关助理渡边一郎的恶狗杜飞,被你杀死了之后,渡边一郎这个狠毒的家伙,从自己的爱犬刚刚死亡时候的那种痛不欲生,那种消沉和颓废,很快地便转化为了一种对中国人、对朝鲜人那种几近疯狂的仇恨!他使用了一切方法,来堵截、来抓捕那些从安东过境的偷渡者和走私人……”

林诗野性急地插嘴问道:“那又怎么样?”

李高平赶紧接过话题:“江湖之中,有一位怀着一身好武艺,而又头脑简单的家伙,名字叫做张天勇……”

林诗野:“张天勇?没听说过!”

李高平:“那是一个徒有武功,却不知道民族大义的武林败类!前不久,他被那个渡边一郎收拢为了奸细,专门在安东附近的铁路线上埋伏,来协助渡边一郎的抓捕工作……”

林诗野:“结果如何呢?”

李高平:“坦白地讲,这个张天勇凶猛残暴,远在那个恶犬杜飞之上,唉,有不少人敌不过他高强的武功,而死在了他张天勇的铁砂掌之下!还有一大批人,也是因此而被日本海关逮捕啊……”

林诗野的脸上腾然而升起了一团怒气,他愤恨地说道:“这个恶棍!一个两条腿的恶狗!”

李高平:“是啊!比起你所杀死的那条四只脚的狗来,渡边一郎新找的这只无耻的走狗,唉,这一条两只脚的恶狗,对我们的抗日事业,伤害更大呀……”

林诗野举起酒瓶,为面对面坐着的李高平满地斟了一杯酒,然后,带着一种义薄云天的豪侠之气,对李高平说道:“高平兄,请放心!我在上海滩上,再有三五日的时间,该办得事情就办完了!办完了这里的事情,我便会回到满洲。我林诗野回到了满洲之后,别的事情可做可不做,但是,我是一定要去铁路线上去会一会那个数典忘祖,为虎作伥的张天勇,为你李高平,为那些抗日杀敌的民族英雄们,打开一条平安的通道!”

李高平感激地站立了起来,带着一丝忧虑对林诗野说道:“但是,张天勇这条走狗,自幼习武练功,集众家技艺于一身,的确是很难对付的呀!不瞒你说,我们从基地里面,选拔了五位武艺精湛的同志,想消灭他,可惜啊……可惜那五个同志,都死在了他张天勇的恶掌之下!并且,据我所知,其他的抗日团队,也有人员死在他的手中!”

林诗野的脸上,顿时飞扬起了一股冷冷的杀气,他咬着牙对李高平说道:“哼,你放心吧!高平兄!不管他这个张天勇,有多么大的本事,残月之下,雪光之中,我林诗野一定会将他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