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我挣钱只是想去找黎旭报仇,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吗?”雪儿向我解释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那晚我与雪儿聊了很多,具体的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还是语重心长的劝了她很久。我不想我的朋友去做小三,那是害人害己的事,况且作为她的朋友,我有义务提醒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尽管那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别人。
第二天一早,跟雪儿道别之后我就直接坐公车去找小雨了。见到小雨的时候我有点想笑,这哪里还是我那个白白净净的妹妹,简直黑得可以跟非洲人媲美,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高,黝黑的皮肤加上卷卷的黑发,一眼看去我还真的有点认不出来。
“姐。”小雨一下子跳到了我跟前,虽然之前她就跟我打过预防针,说她在这边做保安,保安要在外面站岗,所以她被晒黑了。可是当我亲眼看见的时候,心里还是酸酸的。
“怎么会这样子?一个女孩子?”我心疼的抚上了小雨黝黑的小脸。
“切,女孩子怎么了,你看到我们的队长你才知道什么叫黑,简直跟非洲人一样黑了,除了那两个眼睛和白森森的牙齿之外,。”小雨笑眯眯的说着,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黑有半点难过。
“那你今天不上班吗?”我问小雨,今天好像不放假吧!
“我不做了,跟我们队长吵架,我说我要辞职,他批准了。”小雨还是那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那你打算做什么?这次又只是几天?”我问,总不能做什么都几天吧!
“我这次上了九天班,可以拿到八百块左右的工资。”小雨接过我手里的行李,一路领着我去了公交车站。
“我住的那里离车站很远。”小雨回头对我说。
正如小雨说的那样,她住的那里离市区真的很远,坐公车都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公车上的人都对小雨投去了怪异的目光,小雨却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我猜肯定是因为小雨黑不溜秋的脸吧!
坐我旁边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比我小的女人,手上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此刻那个女人靠着座椅睡的很香,孩子的头随着公车的晃动一下一下得碰在我旁边的凳子上,我看了不忍,就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孩子的头底下垫着。谁知这一垫就是整整一个多小时,压得我的一只手都麻木了。直到我要下车了,才不得不叫醒那位年轻的母亲。女人尴尬的跟我说了谢谢,我才和小雨下了车。
“姐,你不觉得现在很多在外面混的人都很可怜吗?就像刚才那个女人,年纪好像还没有我大。”小雨此刻带着一抹浓浓的怜悯说。
“现在的人有哪个是不辛苦的,难道你觉得自己就不辛苦吗?”我反问,这个社会想要过点好日子,代价就是要付出同等的代价甚至一千倍的代价。
“如果我们家很有钱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呆在爸爸妈妈身边,不用离家几千里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小雨说想家的话呢!我还以为她都不会想爸爸妈妈的。
“别想那么多了,要钱就要挣,不挣是不会有钱的,只是无论我们有多需要钱,也不可以做贬低自己和践踏自己的事。”我不知道这算是安慰还是提醒。
在小雨租的小房子里住了几天之后,我和小雨一起进了一个叫做Y纳的电子厂做手工。
厂里总共只有不到五十个人,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加到凌晨一点多,工作做的是绞铜丝的活,要用两个手指紧紧地捏紧铜丝,过机器的时候铜丝会发热到直接把手上的皮带走一块。不到一天我的手上就布满了一条一条的红印,晚上睡觉一双手火烧火燎的,放哪里都不舒服。
小雨因为怕痛不想绞铜丝,就被调到了最后面去做产品收尾工作,每天晚上都要比我晚一两个小时才下班,我虽然心疼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最可气的是当初我们进去的时候老板说好了一个月一千八,等做了七天之后老伴却又变卦说一个月只给一千一百块,我和小雨气就狠狠的指着那个老板骂了一通,原本小雨死活不肯罢休的,最后我劝了很久她才答应跟我打包走人了。
从盈纳出来后我和小雨又奔波了几天,这次应小雨的要求,我们俩不进厂,最后在一家尚未开业的酒店应聘做咨客,也就是我们老家所说的迎宾小姐。
酒店还在装修期间,所以我们俩跟着那些先进去的人一样,每天都参加一些酒店管理人员的员工培训。参加培训的有客房服务员,咨客,管理人员,也有那些做沐足的跟做桑拿的(沐足就是洗脚,桑拿应该是按摩吧!第一次听说这种职业,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员工培训虽说很累,不过我和小雨都还可以承受,我沉闷的性格并不讨喜,所以那些部长主管之类的人都不待见我,直至我离开都还有人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至于小雨,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很开朗,所以那些主管和所有同事都很喜欢她,有几个男孩子甚至在每晚下班后都会找小雨出去玩。这让我很不安心,有人追小雨是件好事,说明我的妹妹漂亮受欢迎,可是如果因为别人玩弄她的感情而让她受到伤害,那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保护好她。
“你不要被别人骗了才是,人要放聪明点,别人叫你出去你千万不要出去,不是我不允许你交朋友,虽然我也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可以管得住你。”我提前给小雨一个警告,况且小雨一直就是个不怎么听话的孩子。
“姐,他们几个只是要我去食堂,他们唱歌给我听,就这么简单。还有啊!我又不是你,有那么傻吗?你妹妹我可是比你聪明多了。”小雨又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
对于那几个男孩子,我也是知道的,都是一群小孩子,听说只有一个比小雨大一岁,其他的都是比小雨小一两岁的小屁孩。宿舍里的几个室友还跟我说,那群男孩子约定了公平的追小雨,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在食堂等小雨,给小雨表演节目,或者是出去逛逛街什么的。
有一晚我担心小雨,就悄悄摸索着去到食堂里,想看看他们几个到底想搞什么。那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食堂里没有开灯,可是借着外面大大的射灯,食堂还是很亮堂的。小雨一个人坐在平时大家吃饭的桌子位置,两手托腮,静静的望着台上的人,四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整齐的站在平时开会的台子上。
嘹亮的歌声在空旷的食堂里响起: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钢还硬.....
“下面有请姚伏云为我们美丽可爱的陈小雨小姐演唱一首《感恩的心》,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唐心杰说完自己先鼓掌了,其他几个连忙附和,小雨的脸上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随后欧阳菲菲那首《感恩的心》被姚伏云认真却带着左嗓子慢慢的唱了出来,难听却带着真诚。
我想,他们都还小,应该不会对小雨起什么坏心的吧!
《团结就是力量》、《感恩的心》,感情现在流行唱这么些歌来追女孩子?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起初是意气风发,说什么大家是来自五湖四海,应当把每个人都当成是兄弟姐妹。但是时间一长就让我看清了这个社会的现实,那些经理们见大家培训很累,就提出了买水给大家喝以示奖励和慰劳。那些沐足和桑拿的喝的是王老吉,那些男服务员喝的是矿泉水,而我们做咨客的,却什么也没有,这让我们做咨客的一群女孩子很沮丧。
然而在培训了三个星期以后,酒店提出了要以考核大家的酒店知识及消防知识为由,及格的可以留下,不及格的就淘汰,说得好听是淘汰,其实就是直接辞退。
在即将考核的头一天,却发生了一件让我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我最终还是没有照看好小雨,或者说小雨最终还是辜负了我的期望。
我极力想替她珍惜的东西,就那么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