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亮的女声李若纤再熟悉不过,此时此刻如清风般飘进她的耳朵里,“辰,你这样带我回来,你夫人怕是要误会我们……”
李若纤全身僵硬在原地,她竖起耳朵,等待女子口中的那个“辰”回答,心跳都快跳出喉咙,她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或许只是重名而已,不许瞎想。
然而,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期许,她听到男子微凉的声音说:“只是多一个人住在庄子里,她……不会斤斤计较的。”
男子的声音她她再熟悉不过,虽然清冷了些,却是她的丈夫,颜星辰,她如置身地狱,瞬间天崩地裂。
李若纤捂着胸口,手中的油纸灯笼不住的颤抖着,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到那是她等待煎熬了一个晚上的丈夫回家了,可她却处在进退两难的局面,不知道该出去笑着迎接丈夫的回来?还是该躲起来,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呆愣也不过一瞬,李若纤闪身躲进一旁的大石后,这块大石将她的身形隐匿的很好,她背靠着石头,心却没来由的抽痛,她还记得颜星辰曾信誓旦旦的向她发誓,他不会负她,可现在的眼见为实,她要如何才能自欺欺人的说颜星辰永不负她?
两人交谈声继续传入李若纤的耳朵里……
豆花西施:“辰,你真好,谢谢你救了我。”这个女人亲昵的唤着颜星辰的名字,这个亲昵的称呼似叫了千遍万遍熟练,听得李若纤心凉如冰,心乱如麻。
“救你是应该的。”颜星辰的语气淡淡,客气而疏离。
李若纤的心也舒服了一些,或许颜星辰带豆花西施回锦绣山庄只是为了报恩的。
想着,李若纤还是好奇的探出脑袋看向山庄门口,却看到颜星辰很亲密的握着豆花西施的手,一手还揽着她的腰,那么的小心翼翼。
李若纤的眼一酸,视线渐渐的模糊,不就是她昨天对她发脾气,他就一夜不归,还带着一个女人回来,颜星辰,他是在向她示威吗?
李若纤收回视线,继续躲在大石后,想过自己冲上去质问颜星辰,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似乎没有权利管他,自古女子都是三从四德,男人要纳几个妾,妻子是无权阻止的,就像她的父亲李智扬,当年纳李秋梅为妾时,她母亲也是无可奈何的接受。
李若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跟别的女人抢一个丈夫,她以为这一世她终于远离勾心斗角的后宅,然而……所有的事情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着……
李若纤无力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掉落到泥土之中。
李若纤的耳畔还想起颜星辰的话:“纤纤,余生半世里,不敢负卿卿……纤纤,恩人和爱人有很大的区别,我知道分寸……纤纤,如果有天,红拂遇到变故,我会出手帮忙,这是我欠她的情…………纤纤,你的墙如此高,为夫体力不够好,甘心一辈子困住里面画地为牢……”
越想,李若纤的眼泪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她缓缓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这一刻,她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李若纤的泪似乎也哭干了,她坐在草地上,不愿动弹,只是目空一切的望着天空的浮云。
她不知道自己在草地上坐了多久,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噜的抗议声,她才缓缓的起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子薄弱的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到吓人,却拒绝了好心的仆婢的搀扶。
房门口,颜星辰站在那,一身白衣不染千尘的随风飘起,他的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李若纤,上前几步想要搀扶李若纤回房休息。
李若纤像是躲避瘟疫般的躲开,语气冰冷:“不要碰我,脏。”
她是在嫌弃颜星辰的手搀扶了别的女人,又来搀扶她;而颜星辰却转化为李若纤在嫌弃自己的衣服太脏,弄脏了他刚换上的白衣。
颜星辰笑道:“无碍,纤纤,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不知怎地,李若纤越听越觉得虚伪起来。
颜星辰有话要说?是关于红拂的事情吧!现在的红拂是豆花西施,即使换了个身份,即使忘却前尘,她还是在万千人之中一眼就找到了他,还是对他一见钟情。
突然想起颜星辰对红拂说的:“只是多一个人住在庄子里,她……不会斤斤计较的。”
李若纤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很冷,很淡,很虚渺,她说:“是关于红拂吗?我知道你接她回来的事了,只是多一个人住在庄子里,我……不会斤斤计较的。”
李若纤说的很大度,眼神却异常的冷,想到颜星辰刚刚与红拂那亲昵的动作,和红拂口中那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辰”字,李若纤对颜星辰昨晚去了哪里,跟红拂发生了什么,更是没耐心,没兴趣听了。
颜星辰早就说过要报答红拂的恩情,她这个做妻子的只能力挺,难道还将救命恩人扫地出门不成?
颜星辰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见李若纤一脸的疲惫,面色也越来越不对劲。
“纤纤,你怎么了?”颜星辰试探的问,伸手抚向李若纤的额头,却再次被李若纤避开,他的手顿在半空,只能尴尬的收回。
“星辰,我累了,你也出去吧。”她淡淡的说完,朝房间里走去,然后关上房门,将颜星辰隔绝在门外。
颜星辰转头望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意识到,李若纤似乎对他有很深的误会,他想解释的,可是,她却不让他说,也不想听。
颜星辰只好转身离开,想着让纤纤静静也好,她的这些坏脾气也是他宠出来的。
李若纤进房后就再也没有开门出来过,早饭也不错,中午的时候,李母过去劝过李若纤,却被一句“她在睡觉”打发了出来,晚饭依旧没有出来。
颜星辰端着一碗饭站在房门前,思忖良久才抬手敲门,房间里响起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颜星辰心下一惊,想要推门而入却听到里面传来清冷的嘲笑声……
“你来这里,就是跟我说这些?现在话也说完了,你也可以滚出去了!”
颜星辰收回手,看来他来的不是时候,正巧赶上一出好戏!颜星辰的眸光微闪,侧过身耳朵贴在门板上,开始听墙角。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红拂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她的身边是碎落一地的瓷片,而她左胳膊上渗出沥沥血迹,触目惊心。
红拂颤抖着声音说:“姐姐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李若纤扶着桌子,这个女人还真能装,刚刚不知是谁对她狐假虎威了一番,说颜星辰对她如何如何的好,她又是如何如何的感动。
李若纤轻笑:“你这称呼从何而来?我怎么不记得,我娘为我生了个妹妹?”
红拂的面色好比吞了一只苍蝇,瞬间无语。
李若纤继续淡淡的说道:“你也不必前来巴结或者讨好我,你住在山庄里只是养伤而已,来者都是客,我这做女主人的自然不会亏待客人,”瞥了眼红拂手臂上的血迹,“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医术很不错,你这点伤……尚不至于渗出这么多血的。”
“辰说过,我曾有恩于他,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看到李若纤变白的脸,红拂笑道,“姐姐毕竟为辰生下一儿一女,辰是重情之人,自是不会休了姐姐,我也会待姐姐如姐妹……”
李若纤握着药箱的手青筋暴起,深呼吸了几下,才压制心里翻涌的情绪,“谢谢你如此为我着想,我的夫君不会纳你为妾的。”
李若纤的语气很坚定,尽管伤心难过过,但李若纤深信,颜星辰不会负她。
李若纤抓起红拂的胳膊,撩起她的袖子,挑开缠绕在她胳膊上染血的绷带,然后取出一瓶药瓶,不容红拂反抗,自顾自的为她上药包扎。
红拂被李若纤的举动吓得愣了一下,有些迟缓的怀疑这个女人不怀好意,可看她如此认真包扎的,心也缓和下来。
她今天来的确是来让李若纤接受她的到来,最好惹怒李若纤,她就可以捂着伤去颜星辰面前告状,让他远离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可李若纤的表现始终淡淡,也没表现出不良情绪来。
过了好久,红拂问:“自古男主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你这样的自信从哪来?”
李若纤为红拂绑上绷带,随后轻松的说:“我和夫君之间的感情,岂是你这样的第三者说擦足就能破碎的?”
在红拂诧异的目光下,李若纤继续说道:“你爱慕他什么?俊美的外表?偌大的产业?雄厚的物质生活?他能给你花不完的银子?你便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果他一无所有呢?不是这锦绣山庄的庄主,一无是处,你还会费劲心思缠上他吗?”李若现的语气很清凉,字字犀利,她讨厌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走进她的生活,还妄想抢走她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