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要把聪古伦嫁给我?”
室内只剩李元庆和洪强两人,李元庆直勾勾的盯着洪强的眼睛,止不住的冷笑。
洪强有些不敢面对李元庆的威势,忙尴尬的谄笑着解释道:“元庆,没错。新任天聪汗就是这个意思。聪古伦是天命汗的幺格格,万历四十年生人。过了今年,刚刚满十五岁。幺格格自幼便有芳名,馨艺俱佳,奴才这里,还带来了她的画卷。”
说着,洪强小心从腰间取出了一副画卷,恭敬摆在了李元庆眼前,但他刚要打开,李元庆一只大脚却是用力踩住了画卷的一头。
“呃?”
洪强有些惊惧的看向李元庆,一时不知所措。
李元庆忽然一笑:“强哥,我记得,当年,在海州时,你已经让我看过画卷。”
当年海州之战,老奴便已经有了用聪古伦来与李元庆和亲的意思,但种种原因作祟,此事并没有成。
但此事后来却是莫名的传开了,也成为了诸多言官、对头们,对李元庆泼脏水的一个利器。
当时的使者也是洪强,李元庆还调笑他是要‘图穷匕见’,差点把洪强吓尿了。
想不到,几年之后,这一幕,竟然又会重现。
李元庆非常明了,洪强这厮,绝没有图穷匕见的胆子。
此时的华夏,早已经不是春秋战国、大秦两汉,华夏民族的高贵风骨,早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随风飘远。
死士这种东西,除非是自幼便被洗脑,控制他们的一切,而且必须是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完全处于懵懂状态的时候。
但洪强,此时早已经过了三十,有老婆有孩子,光小妾就不下十房,这种人,他敢来行刺他李元庆?
更不要提,他是清晰的明了李元庆的身手的。
只不过,李元庆也没有想到,皇太极坐得大宝之后,对他李元庆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要炒聪古伦这碗‘冷饭’。
此时,洪强被李元庆吓住了,好半天,这才缓过神来,忙跪在地上,小心对李元庆解释道:“元庆,哎。你先别生气啊。在海州时,幺格格才十二岁,能有个啥模样哟?但此时,幺格格已经十五岁,出落的那叫一个水灵哟。元庆,来此之前,因为你的面子,我得以见到过幺格格的真容。真的,元庆,幺格格只是来给你做小,你绝对不会吃亏啊!”
看李元庆神色还没有转变,洪强忙又道:“元庆,还有,只要你点头应下幺格格的亲事。天聪汗那边,也绝不会委屈了你。幺格格的嫁妆,至少在此数。”
洪强小心对李元庆伸出了两根手指。
李元庆微微冷笑:“二十万两银子?皇太极这死胖子,倒还真舍得出血啊!”
洪强忙笑道:“元庆,还没完呢。还有盖州、复州、金州这三卫之地,皆是幺格格的嫁妆。元庆,只要幺格格进了你李家的门,天聪汗保证,在他有生之年,大金的锋锐,绝不会踏入这三卫半步!”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点了点头,“你打开吧!”
“哎。”
洪强不由大喜,赶忙小心打开了画卷。
顿时,一个极为窈窕纤细的少女,跃然出现在画卷上。
她穿着一件兽皮短裙,腿非常长,眉目清秀,红唇亮眼,手拿一柄纸伞,看向远方的山峦。
这并不是一张单纯的人物画,还有风景,而且,还有少许色彩,尤其是少女娇俏的红唇,让人很难移开眼睛。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画这画的人,当真是极懂男人心啊!
洪强看到李元庆的神色,便知有戏,忙又谄笑道:“元庆,幺格格可是天命汗的血脉,是天命汗的掌上明珠,是当今天聪汗的亲妹子哇!就这个,那,那十年也不会腻啊!还有,元庆,天聪汗保证,只要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将是机密中的机密,绝不会对外暴露半句!你尽可不必担心,明朝方面,对你有任何不利!”
李元庆看了洪强一眼,洪强忙闭住了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
李元庆来回踱了数步,沉思半晌,这才道:“强哥,我一直深信,天上不会掉馅饼!说说吧。皇太极有什么要求?”
洪强忙笑道:“元庆,天聪汗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在三五年内,咱们双方,能维持此时这个事态,友好共处!元庆,你也知道,这些年,咱们打来打去,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强哥,多日不见,你的口才是见涨啊!真的,说的我都心动了!”
“呃?”
洪强一愣,片刻,不由也跟着笑,忙道:“元庆,这,这真不是我口才好的问题啊。是,是天聪汗给你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啊!若是放在大金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抢破头啊!真的,元庆,此事,你尽可好好考虑一下。哥哥我知道,你不缺女人。但这可是天命汗的血脉啊,是大金的格格啊!而且,只要你能答应下来,天聪汗很可能会加封幺格格为和硕公主啊!”
李元庆点了点头,坐回到他的虎皮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却是并未着急表态。
后金与大明不同,大明的少女虽也有早嫁,但基本上,都得十五六岁之后,越是豪门,越是明显。
慢慢传带着,老百姓家嫁女儿,也都在十五六岁之后。
毕竟,这个时候,少女基本上也成熟些了,就算是生育,也不会再有太大的风险。
但后金毕竟是蛮夷,他们的女性,往往在十一二岁,甚至更小,便会嫁人。
尤其是爱新觉罗家的女眷,有多半,都被用来笼络蒙古人。
同样,因为种种原因所限,爱新觉罗家的格格们,基本很少有人能活过三十岁。
聪古伦此时已经满十五岁,却还是没有嫁人,这其中的分量,已经是相当之重了。
对于后金狗鞑子,李元庆没有任何好感,但,对于他们的女人,李元庆却并不排斥。
男人与女人不同。
女人是没有民族感的。
就像后世,许多大城市里的女人,受过高等教育,家庭条件良好,却是哭着喊着,要嫁给那些怕是能当她们爷爷的白毛老头子,甚至,连他么的黑人都不嫌啊
但男人却不同。
哪怕是他娶了个白人老婆,甚至是黑人老婆,在骨子里,他还是认为,他是华夏人,他的后代,也应该是华夏人!
此时,皇太极给李元庆开出的价码,可绝不低了。
对于财物和女人。
尤其还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妙龄少女,关键还是老奴的嫡亲女儿,可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宗室庶女来充数,正如洪强所言,便是十年都不会腻啊!
李元庆又怎的能不动心?
尤其是此时,有袁督师的限制,李元庆不可能对后金发动大规模攻势的时候。
看李元庆久久不说话,洪强也不敢多言半字,不敢打断李元庆的思虑,像条哈巴狗一样,蜷缩着跪在一旁。
李元庆扫了洪强一眼,心中一时也有些唏嘘。
曾几何时,他洪强也算是沈阳城的一号人物,不说别的,就单单是打架斗狠这方面,他比李元庆也输不了多少。
但此时,洪强的脊梁骨,都已经软了,怕是再也没有硬起来的可能了。
归根结底,男人,想要有底气,想要腰板挺的直,还是要看手里的实力啊!
若是他李元庆没有这长生岛的基业,没有长生营的近两万儿郎,他皇太极又凭什么,眼巴巴的把他的宝贝妹妹,给李元庆送上门来?
还他么是连人带财?
良久,李元庆忽然一笑:“强哥,这事情,我想与皇太极面谈!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呃?”
洪强差点要被吓尿,差点就瘫倒在地上,本来乌不溜秋的脸色,瞬间简直犹如白纸,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元庆,这,这,这事情,我,我可做不了主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强哥,此事,不必你来做主。你只需尽快回去,将此事通秉皇太极便可!今天是正月初四,半月吧。半月之后,正月二十,在盖州城外,我李元庆恭候他的大驾!”
说完,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洪强的肩膀,“强哥,时间紧急,此次,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咱们盖州再见!”
洪强浑浑噩噩的出了李元庆的官厅,好半天,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飞速奔向码头,半个月的时间,基本全要奔波在路上,他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啊!
洪强离去,李元庆打开了内书房的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吹散室内的烟雾。
与老奴相比,皇太极无疑要更加难对付。
他这一招棋,看似是吃了不少亏,但只要能稳住李元庆,却是争取了他最需要的、也是最宝贵的时间!
要知道,此时的后金,远非历史上那般兴旺,西压蒙古,东控朝鲜,南面,则是稳稳的压制住大明!
此时的后金,因为李元庆的出现,辽南不断的压迫着他们的生存空间,在东线,还有毛文龙时不时的跳出来,给他们一记窝心脚、掏心拳。
加之西线,林丹汗简直跑的比兔子还快,后金数次围剿,收获皆是寥寥。
蒙古人虽是一盘散沙,但与后金的暴力相比,他们无疑还是更信赖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血脉。
再加之,蒙古人毕竟有着辉煌的过去,又曾经摧古拉朽的鸠杀掉完颜家族的大金政权,他们在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低贱的泥腿子女真人的。
哪怕是最亲近女真的科尔沁部,女真人也必须经常把他们的女人送过去和亲,才能让他们感觉到心安一点。
想着,李元庆不由微微冷笑,大声道:“来人,传我军令,召集所有千总级以上军官,来官厅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