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后半夜,但这还不算完,酒宴后,徐光启又拉着李元庆的手,来到了他的内书房,秉烛夜谈。
直到次日清早,天色都大亮了,李元庆提出告辞,徐光启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不舍的道:“元庆,你,你好不容易才来江南一次,何不多住些时日?关于日心说和浮力的问题,老夫还有些东西,没搞明白呢?”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辽地战事密集,元庆此次出海,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时间。能与阁老彻夜详谈,元庆也是受益良多啊!只是,此次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凑了啊!不过,待元庆此行从海外归来上海时,元庆恳求阁老,能去长生岛做客,看一看辽南的地瓜,看一看辽南的庄稼,看一看辽南的百姓们。”
徐光启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小子啊,还真是个小滑头啊!你这么说,老夫现在都意动了,迫不及待,便想去辽南看一看啊!看一看我大明广阔的疆土,看一看一直为我大明浴血奋战的儿郎们!不过,出海是大事儿,元庆,你做好完全的准备了么?”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元庆一直相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嗯?”
徐光启一愣,片刻,却更是哈哈大笑:“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好啊!说的好啊!元庆,老夫就在这里,预祝你提早归来,在南洋,在大海上,扬我大明国威!”
离开了上海城,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度的愉悦。
徐光启虽然是老了,有些过于沉稳,但他的阅历,他的处世哲学,他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了李元庆的想象。
甚至,有些打破了李元庆心中、华夏传统士大夫阶层的固有印象。
不过,此次南洋之行,时间虽是紧迫,但,所有的时间,还是完全掌控在李元庆手里的,莫说是在上海停留一天了,就算是停留一年,也都不是问题。
但李元庆却更为清晰的明了,‘过犹不及’啊。
此时,徐光启对自己的接受程度虽然很高,但,等级的差距摆在这里呢。
若李元庆在上海停留的久了,徐光启或许不在意,但,对徐光启的名声,却并没有太多好处。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李元庆此时虽然已经威震九边,扬威大明,但,想让徐光启这种近似于顶级的大佬,加入他的‘小店’,还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不过,让徐光启‘以技术入股’,分点小红利,李元庆还是很有把握的。
一夜虽然未眠,但李元庆的精神状态却是极好。
徐光启的开明,无疑让李元庆有了更充裕的信心,大明,烂是烂了,但至少,还有很多精英阶层的精英们,并非就不想走出这个‘泥坑’。
赶到南京时,已经到了傍晚,加之一直下着毛毛的细雨,李元庆也有些疲惫了。
好在杨娇娘在这边早有准备,亲兵的四百人,直接回到江畔的船队边休息,而李元庆则是换乘马车,带着一百名亲兵,到城里秦淮河畔的雾雨阁休整。
应天。
金陵。
南京。
这座千年历史名城,名字虽变了几次,但根子上,却并未有太多变化。
因为这里是老朱的发家地,因此,在大明的政治版图中,南京拥有着相当高的地位。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南京就占去了多半富庶之地。
只不过,随着历史的推移,南京这边的政治版图,被不断的缩小,现在,谁来南京任职,更多的,就像是发配。
比如,原兵部尚书、辽东经略,现任南京兵部尚书的王在晋。
老王本是正值精力充沛的年纪,却是被放在南京的冷板凳上,朝廷反倒是要用高第这种‘庸臣’,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历史的玩笑。
南京城很大,虎踞龙盘,拥有帝王气象。
城池的规格,虽不如京师规整,有不少江南的‘湿润空气’,但,其景致却非常精巧,尤其是在这初春的细雨中,更让人感觉别有一番风情。
马车里,看着李元庆一直挑着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致,杨娇娘不由笑道:“谁说的很累来着?怎么还有心情看这景儿?”
杨娇娘已经快四个月了。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鼓起来一些。俏脸上,也开始长起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碎雀斑。
原本就很是丰腴的身材,也稍稍有些发福,看上去,比以前稍微‘臃肿’了一些,但却更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娇媚味道,反倒比以前更加诱人。
李元庆笑着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累啊。怎的不累?不过,南京是个好地方啊!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就算累,也要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
在此时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南京的战略意义了。
可惜,就算是‘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崇祯皇帝,却究竟是没有迈过这个坎儿,走出这一步。
而南明的******
杨娇娘自是不明白李元庆内心的真正想法,乖巧的依偎在李元庆怀里,笑道:“元庆,南京雾雨阁这边的院子还算不错,你若喜欢这里,咱们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便是。”
李元庆当然明白杨娇娘的心思,她怀孕了,再几个月就要生产了,自然不能跟随船队出海,自是想李元庆留下来,多陪她些时日。
事实上,对杨娇娘,李元庆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这个娇媚的女人,出身虽然极低极低,几乎已经到底了,但她却是用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生命,帮李元庆把另一片天空撑起来。
杨娇娘上次生三郎之时,李元庆便没有在她身边,而此次,恐怕更是
感受着杨娇娘身上最熟悉的体温,最熟悉的香味,李元庆忽然贴着她的耳边笑道:“娇娘,我忽然发现,把你的肚子搞大,有点太着急了啊。”
“嗳?”
杨娇娘一愣,片刻却反应过来,俏脸不由一片晕红,“元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毛孩子一样毛躁”
但心里,杨娇娘却是甜蜜至极,她故作羞怒的轻轻掐了李元庆一把,低声道:“元庆,南京雾雨阁这边,头牌虽然都不太红,但好资质的却有不少,今晚,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嗯?”
李元庆一愣,心中一时不由也有些意动。
十里秦淮。
单单是这四个字,就代表着多少啊!
此次来到南京,若是不去见识一下,着实也说不过去。
可惜的是,此行,李元庆的家眷来了不少,虽说大多数还是在船上,但此时,张宝珠、任颖儿、婉儿、彩子她们,却是已经先行赶去了秦淮河边的雾雨阁小住
李元庆的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这事情,还真是
想了一下,李元庆一笑道:“娇娘,这事儿,先缓一缓吧。咱们先吃饭。对了,你派人先把我的名帖给王大人送过去,晚点我去拜会。”
杨娇娘没想到,李元庆居然拒绝了自己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后世,有人说,男人想要得到全部的女人,而女人,则想要得到她最重要男人的全部。
对于李元庆,杨娇娘简直比李元庆肚子里的蛔虫,还要更了解李元庆。
但此时,已是休闲的时光,李元庆却是拒绝了她这么有诱惑力的提议,由此也可知,李元庆此时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对于此次出海,他绝不敢怠慢分毫啊!
“哎!”
杨娇娘深深叹息一声:“元庆,其实,哎身体才是本钱啊!有什么事,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啊。明天再去拜会王大人不行么?”
李元庆笑着把玩着杨娇娘的小手,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娇娘,时不我待啊!在这个局中,该走的过场,那是绝不能轻易怠慢啊!”
杨娇娘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乖巧的依偎在李元庆身上。
南京的雾雨阁,占地足有四五十亩,位于十里秦淮最繁华的中段,比京师的雾雨阁,足要大上一倍还多。
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
在京师,就算你有权有势有银子,做事情,却也不能太过分,总要留点余地,给别人留条活路。
但在南京,作为大明在江南的政治经济中心,南京的商业,已经是极度发达。
换句话说,政治方面,虽然也能起到一定作用,但你有银子,有资本,基本就可以办到你想办的任何事!
而有李元庆的强力支撑,无论是来白的、还是来黑的,杨娇娘又会怕谁?
不过,秦淮河边的雾雨阁占地虽大,但格局却一直牢守着李元庆坚持的‘中庸之道’,门脸非常淳朴,绝不出跳。
整个门脸,大概在十五间左右,在整个秦淮河畔的‘销金窟’中,算的上是大的,但却并不算是顶尖。
主要是杨娇娘虽然将这一段、足有一里多、小二里的门脸,全部买下来,但却并非都是自己用。
南京的雾雨阁,还是跟京师一样的规制,前脸,中规中矩,旁边的门脸,都租给了别人,而后院,才是别有洞天。
这也使得,南京的雾雨阁,一直‘不温不火’,非是有品、有权、有才的真正豪族勋贵,很难见识到里面的真章。
在这方面,李元庆也非常支持杨娇娘的做法。
简单直白来说,南京的雾雨阁,就是京师雾雨阁的‘后备人才培训中心’,这里主要是培养人才为主,生意维持正常的收支就可以,并不要求她去赚钱。
当然,仅是这一里多、小二里的‘门头房’,一年到头下来,就已经足够给李元庆创造小五万两的纯收入了。
更不要提,杨娇娘还养着二十几艘高规格的花船。
仅是这些租金收入,就已经可以让很多豪族咋舌了。
杨娇娘本还想让马车,载着李元庆在这周边巡视一圈,巡视一下他的产业。
只是,看李元庆疲惫的模样,杨娇娘也说不出的心疼,一行人便先回雾雨阁后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