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攀和陈~良策也都没有想到,今日~,李元庆竟然会携妻带子过来。
不过,两人很快就释然。
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一个相对比较积极的讯号。
至少,李元庆现在很放松,心情很不错。
张攀和陈~良策虽早已经久闻张芸娘的名声,但此时,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张芸娘本人。
作为李元庆的结发妻子,张芸娘自然也将享受到属于她的荣耀。
张攀和陈~良策虽是李元庆的兄长辈,但对张芸娘,他们都很尊敬,给足了张芸娘面子。
张芸娘也是应对自如,谦逊而又不失得体。
尤其是李定北这小子,给张芸娘挣分不少,也让张芸娘的心情极为愉悦。
简单寒暄一番,陈忠也收拾利索赶过来,一行人直接去视察南信口大营,待中午吃过了午饭,再去对岸的军校视察,行程安排的还是比较紧凑的。
说白了,不管是这道理、那道理,这思想、那法治,到头来~~~,还是都要归结为人治!
后世,太祖仅用一句话,八个字,便已经将华夏五千年的政治意识形态,总结的淋漓尽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此时,陈忠自是不消说,单说张攀和陈~良策。
张攀和陈~良策此时在名义上,虽然是划在了李元庆的治下,但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依附于李元庆,而并非是李元庆的本部。
包括粮饷、物资、人事,都是由他们两人两部通过辽南的渠道,单独与朝廷交涉,而并不用他李元庆来决断。
李元庆同他们之间,虽有一些骨干军官层次的来往,但却绝不会去妄图控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最核心的军权,包括陈忠部也是一样。
只不过,毕竟是自家弟兄,在某些关键时节~~,比如说此时,弟兄们的大方向,总是要保持一致的。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了,在此时这般状态,仅靠嘴皮子来保证,显然是解决不了太多问题的。
就像是后世那句老话,‘一个谎言,往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遮掩。’
张攀和陈~良策他们过来,李元庆天天与他们喝酒、打屁、吹牛逼,显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不过是能维持一时。
而一旦之后、事情出现了变故,他们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自然不可避免的,就要与他李元庆产生裂痕。
这是李元庆并不愿意接受的。
所以,李元庆便以半公事、半亲密弟兄的方式来走,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官方层面上的活动,同时,也给足他们面子。
毕竟,与陈忠部相比,张攀和陈~良策两部,不论装备、还是状态,都还是比较落后的。
就算他们比此时的东江本部、朝廷普通官军,要稍微好出一些,但李元庆非常明了,他们此时,就算已经拥有与后金军主力对峙一段时间的能力,但却绝不能长久。
观看长生营的军容军貌,训练方式,武器装备,包括参观军校,对他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有张芸娘在,最大的一个好处,那便是中午不用喝酒了。
就算晚上怕还是免不了,但至少,这一白天的时间,总不至于都浪费在酒桌上。
一行人参观完军校,已经是傍晚,李元庆先令亲兵护送张芸娘和李定北回官厅内休息,他则是陪同陈忠、张攀、陈~良策三人,继续在军校附近的老杨家羊肉馆开整。
不过,与昨天有些肃杀、焦急的状态相比,有了今天的参观、视察,张攀和陈~良策的注意力,已经都被成功吸引到了具体的军务上,也让李元庆的压力,骤然减轻了不少。
一顿酒宴,足足喝到了快到子时,这才算结束。
今日天色已晚,李元庆直接安排众人都在军校宿舍内休息。
李元庆和陈忠,自然是分在了一个宿舍内,也终于有了单独好好聊聊的机会。
虽没有女人,也没有消遣,但这样谈事情,才会让人更冷静。
今夜,喝酒虽是不少,但李元庆和陈忠都留有分寸,自然不会是跟张攀和陈~良策一般,都还被‘蒙在鼓里’。
分别点燃了一颗雪茄,陈忠还是先跟李元庆道歉:“元庆,这事情,都怪哥哥给你添麻烦了啊。好在你反应迅速,要不然,这扯皮,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弟兄之间,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你心里一定要有个分寸。”
陈忠忙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有了这回的教训,哥哥已经有了深刻的觉悟。只是……哎……”
陈忠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有些说不出苦闷的道:“元庆,你说,大家,大家都是自家弟兄,为何,为何一遇到事情,非要搞的这般,这般让人难堪呢?若没有你,张攀和陈~良策这俩鸟厮,怕还在东江闷着呢。”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道:“大哥,屁股决定脑袋啊。人是会变的。你我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不过,大哥,你我之间,要始终记得咱们的本心啊!当年,王辅、尤景和他们,镇江城那些弟兄们的血,绝不能白流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放心吧!鞑子~,永远是咱们不共戴天的第一号仇人!对了,元庆,你说,皇太极这狗杂碎,此时在想些什么呢?他难道真的肯放过此时这个千载良机?”
李元庆淡淡一笑道:“大哥,皇太极怕早已经摩拳擦掌了啊。只不过,这死胖子,不见到兔子,他是绝不会撒鹰的啊!”
…………
李元庆一直陪着陈忠、张攀、陈~良策三人,整整五天,稳稳的安抚住了张攀和陈~良策的情绪,这老哥俩,这才欢喜的离去。
陈忠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留守在南信口军校,他和李元庆,必须要为之后的事务,做好最坚实的准备了。
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二年二月中旬末,李元庆之前递给朝廷的折子的回复,也来到了岛上。
折子竟然是崇祯皇帝亲笔回复。
竟然足足写了五页,至少两三千字。
信中,崇祯皇帝一改往日的锐利和焦躁,言辞非常温柔,也非常诚恳,明确表示,此次~,他之所以急急召回李元庆,是他处在急躁状态下的失误,他并不知道李元庆的北地战略规划。
字里行间,虽然没有明确跟李元庆道歉,但基本上就已经是这个意思了。
依照崇祯皇帝的性子,这简直就是堪比‘改天换日’之事啊。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吃不准崇祯皇帝的意思了。
但继续往后翻,一直到最后一页,李元庆这才抓住了这封信的真正核心。
崇祯皇帝希望李元庆,能在近期内进京一趟,他们君臣之间,好好聊一聊,化解彼此之间的误会,顺便共同畅想未来……
尤其是崇祯皇帝的用词,极其诚恳,甚至有些谦卑,做足了晚辈的姿态,简直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
放下了这封密信,李元庆有些疲倦的靠在了他的虎皮沙发上,用力揉着太阳穴。
早就知道狗改不了……
却不曾想,这才到什么时候,崇祯皇帝就已然要图穷匕见了!
不过,崇祯皇帝毕竟有大势在手,在这般状态,李元庆还真不好反驳啊。
李元庆若不去,怕就等于给了崇祯皇帝和朝廷足够的对辽南和他李元庆动手的理由。
但若去~。
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一旦他李元庆去了京城,他的人身安全,生命保障,可就不握在自己的手里了啊……
崇祯皇帝年纪虽轻,但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是歹毒的很那!
但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显然不是办法。
能解决问题的方式,只能是勇敢去面对!
但这件事情毕竟太过重大,也太过紧要了,直接关乎到长生岛、关乎到辽南,也关乎到他李元庆最核心的利益。
在李元庆没有成熟的思虑之前,怕还不能就这般轻易抛出去。
在这时,李元庆也愈发明了,有一个有资历、有阅历、又有经验的幕僚,究竟是有多么重要啊……
但此时,他的身边,却并没有熟悉京师情况之人。
张宝珠虽是皇后出身,可惜,在政治思维上,她还是要稍微差一些。
忽然。
李元庆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怎么把这位行家给忘了?
想着,李元庆招呼过杨磊,“备马,去静雅庵。今夜,我要在静雅庵过夜。”
“是。”
杨磊不敢怠慢,赶忙去准备。
…………
李元庆赶到静雅庵之时,天色刚刚黑下来。
派人跟慧敏师太知会一声,他明早在过去,李元庆直接来到了客氏的院子。
客氏显然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不由被吓了一跳,忙招呼小尼姑给李元庆端茶倒水。
李元庆也不着急,任由她们服侍。
等一切收拾立整,客氏这才小心坐到了李元庆的对面,抿嘴笑道:“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
客氏比之前清减了不少,但却更加靓丽。
原先的憔悴和失落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颇有佛性般的柔和和窈窕。
显然,这段时间,她在静雅庵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看着客氏晶亮的眼睛,李元庆淡淡一笑,点燃了一颗雪茄:“我以为你还要憔悴一阵子,但现在看到你这般,我就放心了。”
李元庆这话虽有些残忍,但客氏却是深深明白其中的深意,柔和的笑道:“我不自己走出来,你又不来帮我。我也只能是靠自己了。不过,元庆,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可以真正修身养性的地方。”
李元庆一笑:“身体养的怎么样了?”
客氏俏脸登时一红,片刻,却是低声娇嗔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李元庆哈哈大笑:“此事,咱们待会儿再谈。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说着,李元庆将崇祯皇帝的亲笔信,摆在了客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