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原本预计中午十一点半开饭,沈晴说是让周砚之多睡一会儿,所以推迟到十二点半。
周兆贤嘴上嫌弃着周砚之,可也没什么实际行动表示,柴红玉就更明显了,周家三个孩子,她最宠老二,也赞成让周砚之多睡。
妈妈疼儿子,爸爸疼女儿,自打周安琪从楼上下来,周兆贤一直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话里话外尽是宠溺和骄傲。
因为是家宴,所以沈晴没有盛装出席,可饶是如此,她手上佩戴的玉镶钻戒指也是周安琪设计的,两家长辈聊天,沈晴笑说:“安琪越长大越懂事儿,每次有什么新作品,无论我在哪儿,她都会寄到我手上,我这几年都不用自己花钱买首饰了。”
商家缺什么也不会缺钱,沈晴这话大家都听得出来,主要就是为了夸周安琪,柴红玉佯装吃醋的说道:“她对你这个当阿姨的,就快比对我这个当妈的还好了,你看你手上这戒指,我就没有。”
周兆贤打趣道:“你们就别在这气我了,看你们从头到脚,又是耳环又是项链,我有什么?”
周安琪马上道:“你衬衫上的袖扣不是我送的吗?”
周兆贤道:“回头见到你商叔叔,我可得问问他,你偷着送了他多少。”
此话一出,大家都在笑,除了商绍城。
如果是平时,他是觉得可笑而礼貌陪笑,貌似家长都喜欢玩儿这种欲盖弥彰自得其乐的事儿,难道他们不知道其他人听了都会尴尬吗?
这一点跟家境无关,无论是清贫,小康还是大富大贵,只要长辈坐一起,不可避免的就是这种话题。
可正巧赶上他今天心情不好,他懒得同他们演绎家庭和睦其乐融融,他满脑子都是岑青禾,虽然她在电话里面笑的没心没肺,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心里一定有疙瘩了。
周兆贤正在同沈晴说,等年后商绍城身份曝光,東弘集团会以公司名义跟盛天促成新年首个重大合作,其实这样的合作两家历年都有,已经持续几十年了,他们是生意场上的黄金搭档,只是这一次,为了给商绍城铺路,東弘把自身利润降了百分之十,百分之十是什么概念?差不多十个亿。
这么一份大礼,饶是沈晴也是满脸笑容,直说他们太宠着商绍城,不能这么惯。
柴红玉道:“打小我就喜欢绍城这孩子,不多言不多语,沉稳。”
沈晴道:“我倒是喜欢砚景和砚之多一些,两个孩子,一个懂事儿一个暖心。”
周兆贤说:“我们家老大是懂事儿,老二愁死人,他要是在你身边待半个月,你就知道他是什么变得了。”
沈晴道:“别总说砚之,红玉不高兴。”
周兆贤看了眼柴红玉,果然后者别开视线,一脸不满的样子。
叹了口气,周兆贤无奈说道:“老二就知道哄他妈。”
沈晴话锋一转,说:“安琪知道你的心不就够了,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你跟红玉是有福气的人,有这么个听话又优秀的女儿,偷着乐去吧。”
周兆贤看了眼身边明艳漂亮的周安琪,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笑道:“女儿是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别人家的儿媳妇了。”
这话说得特别明显,周安琪害羞的低下头,柴红玉满脸笑意,沈晴道:“安琪这么好,嫁去谁家是谁家的福气,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就轮到我偷着乐了。”
柴红玉笑说:“咱们都别偷偷摸摸的了,光明正大的乐吧。”
客厅中欢声笑语,就连周安琪脸上都是美滋滋的模样,面色淡淡的商绍城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柴红玉看向商绍城,出声问:“绍城怎么了?”
商绍城抬起头,淡笑着回道:“没事儿。”
柴红玉说:“我看新闻,盛天最近跟人打官司,我跟你叔叔都觉得打得好,打得漂亮,等你身份曝光之后,这也是一次很正面的印象加分。”
沈晴道:“这事儿还真是绍城主张打的,最近忙着跟各位叔伯长辈见面,还得抽时间处理公事,累得不爱讲话。”
她给商绍城找了个恰当的理由,免得他坐在这里跟摆设一样,一声不吭。
此话一出,柴红玉马上就释然了,开口道:“是要忙一点,等过了这阵子就会好一些,看看给孩子累的,都直出神。”
沈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商绍城,跟他很像的漂亮瞳孔深处,一片墨色。
十二点十五,周兆贤让周安琪去楼上叫某人下来吃饭,周安琪来到周砚之房门前,以为他还没醒,她懒得敲门,直接推门往里走。
他房间很大,她还没等见到他的人,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撩人的慵懒和宠溺,娓娓念道:“回眸一笑嫣然娇,断魂飘摇上碧霄。愿与卿卿两相欢,不发毒誓不肯饶。”
周安琪不由得原地站住,浑身一阵冷寒。
“我最近一直都有好好看书,好好背诗,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口成章了。”
确实是周砚之的声音没错,自己亲二哥的动静,周安琪不会认错。
重新抬脚往里走,只见周砚之平躺在紫色的大床之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着一本书。
周安琪眼尖,看到封面上注有仓央嘉措的字样。
周砚之看到她进来,旁若无人的拿着电话跟里面的人柔声细语,“以后我每天起来都给你背一首诗,什么时候整本书背完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周安琪受不了他这么肉麻,当着他的面抱住手臂,一脸嫌弃。
周砚之视若无睹,硬是说了几分钟才挂断。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偷听人隐私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兄妹两人四目相对,说话的人一脸正经。
周安琪蹙眉道:“我还没说你脏了我的耳朵呢,大中午的没吃饭就已经腻了。”
周砚之道:“你懂什么,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的,没额外找你收钱就不错了。”
周安琪撇嘴道:“赶紧起来,沈阿姨他们都来了好久了,爸让我转告你,勒令你十五分钟之内下楼。”看了眼腕表,“现在还有十分钟。”
周砚之伸手一指旁边沙发上的浴袍,然后道:“你暗恋对象也来了?”
周安琪已经把浴袍拿在手里,闻言神经一抻,转身把浴袍用力扔向他,瞪着眼睛,满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周砚之抬手抓住,掀开被子披上浴袍下床,没心没肺的笑道:“喜欢就承认嘛,大家都知道的事,你以为不说就没人清楚你那点心思了?”
周安琪眉头蹙得更深,“你烦不烦?”
“烦你还总让我给你支招?”
“你支的都是什么破招,让我在海城待着,不让我去夜城找他,说什么他跟姓岑的处不了多久就会分,你看看现在,他都因为姓岑的跟人公开打官司了,还是以盛天的名义,这不杀鸡用了宰驴的刀,欺负人嘛!”
周砚之一边往浴室方向走,一边幽幽说道:“是杀鸡用了宰牛的刀。”
“不用你提醒!”
他上厕所也没关门,周安琪也没避讳,背身站在门外叨念,“你说他什么时候分手?”
周砚之说:“我又不是算卦的,这事你得找咱妈,她认识这种人。”
周安琪气得直跺脚,扬声威胁,“你要不给我摆平,我就告诉爸妈,你要追查小侬!”
周砚之的声音波澜不惊的传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吧?”
周安琪说:“我不管!”
她要气疯了,从回国到现在,她才见过商绍城几回面?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他们又说过几句话?他给过她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吗?
“你是不用管,你也管不了,你看他那样,活像是地球人都欠他似的,要不你换一个追,我保证帮你追到。”
周安琪扭身看向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盛世美颜的周砚之,一开口,眼眶就红了,“我这辈子就看上他了,除非他不娶,不然只能是我!”
周砚之听出她动静不对,一转身见她要哭,他赶忙哄着,“啧,一早上起来你哭什么?帮帮帮,我帮你还不行吗?”
周安琪伸手抹了下眼泪,周砚之无奈又无语,直喊她祖宗。
周安琪委屈的道:“爸妈准备把明年的利润降低百分之十给盛天,为了谁?还不是看着商绍城的面子?他一副应该应分的样子,不感恩也不道谢。”
周砚之说:“爸妈这么做,不是给商绍城面子,也不是给商家和沈阿姨的面子,是看你,你眼巴巴的要投怀送抱,他们有什么办法?”
周安琪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不想承认。
周砚之又道:“谁上赶着,另一方就注定高高挂起,你也别怪那小兔崽子眼比天高,你逼着咱爸咱妈给他惯出来的。”
周安琪垂下视线,无从辩驳。
“好了,别成天到晚拉着一张脸,你这模样,还想商绍城给你好脸色?”
周安琪下意识的抬头抱怨,“是他先不跟我好好说话的!”
周砚之马上说:“是他追你,还是你追她?”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她,她上赶着人家,就别指望人家还能掉头来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