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琳还没来得及将玉城发生的这些事反映给她的叔叔王振南,玉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重大新闻。
第一条是狗尾续貂似的新闻,只不过这次的狗尾续的比较大。新闻的主角是曾经在玉城掀起了波澜的刘曼柔,消失多日后,她突然现身网络,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题材,写了一篇名为《艾滋女孩的悔恨录》的帖子。帖子一经发出,迅速在各大论坛上传播转载,一夜之间跃居了各大论坛的新闻排行榜首位。
在帖子中,刘曼柔多次提到一个人物,“玉城某银行行长”,言语间,对这位“某行长”仇恨不已,认定自己的艾滋病是这位行长传染给他的,因为这位行长好色淫乱,曾经多次到东南亚某国买春,还出钱包养了多名大学生和模特,甚至还强奸了一名女大学生。
这条帖子将玉城推向了风头浪尖,瞬时成了玉城街头巷尾议论的主要话题,由于帖子中提到的某些具体地址和当时玉城发生的一些事件,稍有头脑的人都能判断出其真实性,帖子详实到这个程度,根本不像是作者能凭空想象出来的。
于是,网友们开始动用强大的人肉搜索,其速度比警察还要快几分,只不过一天的功夫,网友们就锁定了两个目标,一个是发帖者刘曼柔,其身处的位置是北京某家传染病医院,另一个是帖子中所指的某行长,其真实身份是玉城市建设银行行长孙海银。人肉结果出来后,玉城检察院也迅速行动,将刘长江强制隔离,带到了市人民医院做检验。
果然,孙海银不负众望,经过初查和复查,玉城市人民医院确诊其的确携带HIV病毒。消息传出后,网上网下一片哗然,玉城再次被推上了风头浪尖。
网上的人肉搜索进行着,网下的记者也没闲着。由于一下子爆出了如此多的重大新闻,各大报社的记者都闻风而动,纷纷涌入玉城,一时间,玉城大大小小的街上都能看到记者们忙碌的身影,这个城市如同被人置于了放大镜之下,不仅关于艾滋病的消息被一条条播报了出来,连同刚刚被拍卖的汪氏集团的新闻也被挖了出来再次报道,有些地方和部门躺着也中枪,比如城建、卫生、民政等问题,被记者们拔萝卜带出泥,顺带报道了出来,甚至还有一些挖不倒消息的记者,开始着手搞一些让人蛋疼的问题来应付差事,比如,你幸福吗?你缺什么?你想开学吗?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与此同时,一个神秘的调查组也借着这股沸水的掩盖,悄悄的进驻到了玉城。
记者们的到来让玉城的官员们如临大敌,特别是市委市政府的两名主要领导,竟然放弃了隔阂,空前一致的团结起来,召开了全市党政机关紧急会议,研究解决当前的问题,地震局的局长外出学习,李卓替他参加了会议。
这是自打离开市政府办公室后,李卓第一次看到刘长江。本以为刘长江大仇得报,又攫取了汪氏的巨额资产,他会更加得意,神采要比往日更加飞扬,可等李卓看到坐在领导席上的刘长江,发现他竟然憔悴的厉害,头发也不像往日那样整齐了,额头上一簇头发旁逸斜出,右侧的头发被压的平平踏踏的,像是刚睡醒还没梳头的样子,脖子里的第二颗扣子也解开了,胸口的胸毛隐隐露了出来。
李卓暗自纳闷,刘长江怎么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主席台上呢?这在往日是不可能出现的,他的秘书怎么没有提醒他?其他领导怎么也没人招呼他一声?虽然玉城发生了这么大的新闻,但这是宣传部的事儿,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熬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因为齐帆的离开伤心成这样了吧?
想到这里,李卓的心里即开心又厌恶。开心的是,不管什么事儿,能把刘长江折腾成这样,对他来说就是好事。厌恶的是,齐帆竟然被这个家伙睡了六七年之久,一想到他那张长了褶子的脸蹭趴在齐帆雪白的身子上,李卓就忍不住想干呕。
台上,市委书记紧绷着脸扫视着台下,李卓虽然恶心,却不敢有大动作,手里拿着笔在记录本上装模做样的写着记录,等市长赵为民念到“孙海银因在东南亚嫖娼而感染了艾滋病,现在正被检察机关隔离谈话”时,李卓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孙海银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好像是跟着刘长江的时候跟他接触过两次,应该是……
李卓突然瞪大了眼睛,孙海银!对!是他!以前跟着刘长江去汪氏集团视察的时候,孙海银也有陪同前往,当天中午,汪氏集团在玉城国际酒店请吃饭的时候,孙海银还端着酒杯来跟自己敬酒,而且还因为自己是刘长江的秘书,孙海银还专门多碰了一杯。
李卓掐指一算,汪氏集团正是从那次视察开始走下坡路的,而且,从昨天公示的王重九收购那家房产公司的时间上来看,也正是建行贷款给汪氏集团后不久!
以刘长江的城府,他绝对不会因齐帆的不辞而别焦虑成这样,他肯定是被更大的事折腾的了,眼下有什么事让他焦虑成这样呢?孙海银!是的,肯定是孙海银!孙海银被查出有HIV病毒,而且网上的帖子也直接指向了他,那就说明孙海银跟这个刘曼柔之间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仅凭这一条,孙海银就足够被立案调查了。刘长江之所以焦虑,肯定是他跟孙海银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孙海银被调查,刘长江就难逃干系,现在的关键是孙海银能不能扛住审问以及能扛多久的问题了。
李卓断定了刘长江是因为孙海银而焦虑是有两条证据:其一,当天孙海银敬酒时,仅凭李卓是刘长江的秘书,就对李卓高看了一眼,敬别人都是一杯,而敬李卓时却是两杯,最后还跟李卓又碰了一杯,这就说明,孙海银与刘长江的关系很不一般,爱屋及乌,李卓是刘长江的秘书,也跟着水涨船高,孙海银给足了他面子。其二,王重九不过是一个开家电卖场的,实力还没雄厚到收购房地产公司的份上,更不可能达到收购汪氏集团的程度,现在突然跳出来收购了汪氏,其背后一定有财团支持,孙海银的出现,刚好解释了这一问题,显然,孙海银是按照刘长江的指示,变着法子将钱贷给了王重九,王重九这才有了收购汪氏的资本。
理顺这些后,李卓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如果不是正在开会,他肯定会欢呼出来,看着台上的刘长江,李卓甚至已经联想到了他被填进监狱时的模样。
想到监狱,李卓又想起了在看守所上吊的汪大同以及汪大同交给他的那封信。李卓捏了捏装在口袋里的信,眼看刘长江的倒台指日可待了,还有没有必要将这封信交给他了呢?
李卓把手伸进口袋里,将信摸了出来,连同马杰交给他的那枚玉佩也带了出来。李卓先将信放在了一边,详细查看了一下那只雕成了长命锁的玉佩,质地很不错,是块老玉,年代也很久了,背面上汪星的八字应该是后来刻上的。
看完玉以后,李卓又拿起汪大同写的信。汪大同那日将信交给李卓之后,李卓并没有看信中的内容,回到办公室后,他找了枚信封,将信装进去,又封了口。此时,他有些后悔当时没先看一眼信中的内容了。
李卓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信交给刘长江时,会议结束了,眼看着刘长江就要走下主席台,李卓咬了咬牙,抓起玉佩和那封信,快步朝刘长江走去。
刘长江好像有急事,急匆匆的走出了会议室,李卓不得不快走几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刘……市长”,李卓本来想喊他刘副市长,但没有喊出来,还是将副字略过去了。
刘长江闻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发现喊他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前任秘书李卓,略一皱眉头,拿出了领导派头,将双手背到身后,挺直了腰身,瞪着眼睛看着李卓,嘴里威严的说道:“李卓啊,什么事啊?”
刚刚追刘长江的时候,李卓的心里对他还有些同情,虽然刘长江不仁义,但毕竟是他曾经的领导,李卓隐隐还有些不落忍的,但眼看着他又摆起了架子,李卓刚刚发散出来的那点同情心又收了回去,既然刘长江打起了官腔,李卓也拿着官腔应对起他,“刘副市长,我受人之托来给你送封信”,说着,李卓将汪大同的信递给了刘长江。
听到李卓称呼自己为“刘副市长”,刘长江厌恶的看了一眼李卓,本来不打算接他的信,却被他手里拿着的那枚玉佩吸引住了,他也顾不上计较,随手接过信,同时还想去拿李卓手里的玉佩,却被李卓甩手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李卓生硬的问道。
“你……你手里拿的什么?”刘长江无暇计较李卓的口气,自己倒是先软了下来,向李卓询问了起来。
李卓也发现了刘长江的异常,以为刘长江又打鬼主意,冷笑了一下对刘长江说道:“我手里是什么东西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我不偷不抢,关你什么事?不至于我手里拿了点东西就把我给开除公职吧?”
“不是,你……”刘长江被李卓顶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李卓已不归自己管理很长时间了,表情尴尬的杵了一会儿,但他仍是对李卓手里拿的玉佩的好奇,硬着头皮向李卓示了软,“帮个忙,这枚玉佩对我很重要,能不能借我看看,就一眼,看一眼就行”。
刘长江的神色也引起了李卓的好奇,他怎么会对刘长江身上的玉佩如此好奇呢?莫非刘长江和汪大同的恩怨跟这枚玉佩有关?李卓也想探个究竟,于是缓缓的伸出了手,将玉佩递给了刘长江。
“汪星?”刘长江似乎对这枚玉很熟悉,他一接到手,立即翻来覆去的查看起来,在玉佩的背面发现了上面刻的字。
“李……小卓,你这枚玉佩是从哪来的?”刘长江顾不得身份了,急切的向李卓问道。
李卓劈手夺过玉佩,有意要刁难一下刘长江,“跟你有关系吗?这个好像不属于工作范畴,哦,我忘了,即便是汇报工作,我也不被你分管了”。
“我……你……”刘长江自知理亏,但眼下有求于人,也只好强忍着。
官场很奇怪,你拿领导当回事的时候,他就高高在上,让你觉得遥不可及。可当你不想拿他当回事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只要你无欲无求,他根本奈何不了你,甚至,你蹦的厉害的时候,他还要向回过头来安抚你。
“这枚玉佩本来是我的”,刘长江技高一筹,他也摸准了李卓的好奇心,于是换了个谈判的角度,让李卓主动来告诉自己真相。
果然,李卓上当了,“怎么这枚玉佩突然就成你的了呢?”李卓看看刘长江的神色,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对刘长江说道:“这枚玉佩是汪叔叔临终前攥在手里的。”
“什么?攥在汪大同手里的?我明明送给了安澜,怎么会攥在汪大同的手里……”刘长江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李卓已经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安澜是汪星的妈妈,也曾刘长江的恋人,刘长江送她一枚玉佩也算正常,可为什么这枚玉佩的背面刻上了汪星的生辰八字了呢?”李卓快速的思考着,试探着向刘长江问道:“你疯狂报复汪叔叔,就是因为他当年抢走了安澜阿姨,对吗?”
听到李卓已经知道了当年的旧事,刘长江也不再隐瞒,对李卓说道:“实不相瞒,安澜是我上大学时候的恋人,只是毕业后我们没能走到一起,这都怪汪大同”,一提起这段往事,刘长江的脸色又变的狰狞了,“如果不是汪大同跳出来,我和安澜就不可能分开!更也不会阴阳两隔,这都是汪大同惹的祸,所以,他死有余辜!”
“别人死有余辜,我看你也快好不到哪去了”,李卓看着面目狰狞的刘长江,又想起了刚才的推理,只要孙海银招了供,你刘长江也很快会被牵进去的,话到嘴边,李卓忍住没说出口。冷冷一笑,像是对刘长江,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些人送没有送别人玉佩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当妈的送给儿子一枚玉佩很正常,至于儿子的玉佩怎么到了父亲的手里,那就不知道了,也许父亲是怕儿子弄碎了,代为保管了呢?”
“儿子?你是说汪星是安澜的儿子?”刘长江没头没脑的问道,像傻了一般。
“刘副市长,如果你发烧的话,建议你赶紧去医院吧。汪星是汪大同的儿子,安澜是汪大同的老婆,那你说汪星是不是安澜的儿子?”李卓甚至有些鄙视刘长江了。
“不是,我是说……安澜为什么要把汪星的名字和生日刻在我送给她的玉佩上?”刘长江急切的向李卓问道,可神色间更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这枚玉佩是你送的就是你送的呀?我还说是我送的呢”,李卓懒的再搭理刘长江了,“你慢慢想吧,信已送到,我还有事,告辞了”,说完,李卓将玉佩装进口袋里,掉头就走。
“你……我……玉佩……”,刘长江看着李卓转身走了,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支吾了两声,却没说出口,看着李卓远去的背影,慢慢闭上了嘴,看了看手里的信,略一斟酌,将信封撕开了。
李卓并未走远,绕到一堵墙后躲了起来。刘长江的异常引起了他的好奇,他非常想知道汪大同在信里写了什么,更想知道刘长江读了汪大同写的信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刚躲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嚎啕声,李卓赶忙探出头看去,却见刘长江正瘫坐在地上痛哭着,哭声凄惨的锥心泣血,让人听了之后都瘆得慌。
刘长江的哭声让李卓更加好奇了,不明白汪大同究竟写了一封什么样的信,竟然让刘长江凄惨到了这个程度。看到信从刘长江的手里松了下来,落到了地上,李卓眼巴巴的盯着刘长江和他脚跟边上的那张信纸,耐心的等候着,嘴里祈祷着刘长江不要捡起来。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刘长江才收了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远了。李卓赶忙跑到刘长江刚才坐过的地方,将那封信捡起来,一目十行的扫着信上的内容,看完后,李卓也惊呆了——汪大同在信里说出了自己不能生育的隐疾,而刘长江才是汪星的亲生父亲!
刘长江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办公室,几乎是哆嗦着双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掀开扉页,里面夹着一张两寸的黑白照片。照片已经发黄了,显然,这是张很多年前的照片,刘长江仔细的摩挲着照片,眼泪顺着脸颊再次滑落下来。
照片上的人,正是汪星的母亲安澜,刘长江在金樽贵府的房子里的那张大照片,也是比照着手里这张照片放大的。
不是男人不流泪,而是未到伤心时。一颗颗眼泪从刘长江的脸上滑落,一向铁石心肠的他竟然也有了软弱的一面。然而,刘长江的落泪,不止是伤心,更多的是深深的悔恨和自责。
刘长江抹着眼泪翻过照片,一首词映入了他的眼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安澜啊,原来你是在用这首词来提醒我啊,我怎么就没明白过来呢?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这张照片是安澜临终前托人带给刘长江的,她在这张照片的背后写下了这首词,即用来传达自己对刘长江的思念,又用金风玉露一相逢来暗示了两人曾经发生过的那次水乳交融,更因此而怀上了孩子,“飞星传恨”,汪星的母亲取了词中的一字来为她和刘长江的儿子命名。
然而,刘长江却亲手制造了如今的局面,将儿子逼成了犯罪嫌疑人,从此踏上了逃亡之路,将本来属于儿子的亿万财富拱手让人,更将对自己儿子有养育之恩的汪大同生生的逼死了。
刘长江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参加后也在农村工作过相当长一段时间,有着浓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可他老婆却先后生了两个女儿,这让刘长江大失所望。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大个儿子,而且还是安澜为他所生的,自己竟然生生的将他逼上了绝路。
刘长江心里愧疚的要死,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安澜,更对不起汪星,他伸出两只手,左右开弓,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脸,一只打到嘴角渗出了血还不肯停下来。
看着安澜的照片,又想着逃亡的汪星,正在自虐的刘长江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前的第一要务,不是在这里扇脸,而是趁自己还有一点权力的时候,赶快想办法替汪星,不,是替刘星洗脱罪名!
刘长江迅速抹了一把脸,手忙脚乱的寻找着内部电话本,找到市公安局局长的电话后,立即拿起电话拨出了号码。刚拨了一半,刘长江又停了下来,深呼吸了几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案子是他指挥王重九做的,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王重九出面,突然找公安局长协调关系,反而会使事情更复杂。
刘长江又迅速拨通了王重九的电话:“小九,跟那个被汪星捅伤的兄弟做做工作,让他翻供,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扎伤的,还有那几个在场的兄弟,也要一起翻供。”
“为什么要突然让他们翻供?不是说要专门设局让汪大同的儿子往里面跳的吗?”
“不要问为什么!现在!立刻!马上安排人去办这件事!”汪大同几乎咆哮着向王重九命令道。
电话的那一端,王重九被吓的猛一哆嗦,认识刘长江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大声说话过。惯了电话以后,王重九立即播出了躺在医院里那个痞子的电话。
受伤的痞子是王重九手下的马仔之一,因为吸毒缺了钱,王重九就给了他几百块钱,他就领命而去,趁着毒兴去寻汪星的晦气,不料被其他几个痞子所阴,从背后踹了一脚,被汪星手里抓着的刀捅了个正着。
好在王重九并不是无情之人,被捅伤以后,王重九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还又安排了个兄弟从黑市上给他买了不少粉,于是这个痞子对王重九是百般的感恩戴德,接到王重九的电话后,立即明白了老大的意思,从病床上挣扎了起来,亲手写了一篇翻供的书面材料,托人送到了公安局。
另外几个痞子接到王重九的电话后,也迅速执行了老大的意思,纷纷前往公安局翻案,将汪星“捅伤”人改成了“误伤”人。
汪星捅人的案子本来就难以定性,杨静和黄处长以及当时围观的群众是一个说法,痞子们又是一种说法,双方的观点互成对立,而纺织厂门口又没有监控,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证明当时的情景,连侦办案件的警察都犯了难,双方各执一词,他们也很难对案件进行定性。
现在,受害人突然翻了案,使整个案件有了新的变化,受害人和证人的口供达成了一致,当时的情景也基本上能够推定了,汪星应该是属于正当防卫,即便是造成了对别人的人身伤害,最多属于防卫过当,不在刑事处罚的范畴。弄清事实以后,办案民警立即进行了结案上报,等候法制部门的审批。
刘长江一直徘徊在办公室里,办案民警将结案报告报上去之后,立即给他回了个电话。刘长江获知消息后,这才松懈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刘长江看了看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和放在照片旁的机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将那张机票抓在手里,慢慢的撕成了碎片。
当夜来香出现在吴大勇面前时,吴大勇正跟王玉婷商量着扩大店面的事,隔壁的一家店因有事要转让,吴大勇有意将这家店接过来,然后将中间的墙打通,扩大咖啡厅的营业面积。
这是夜来香第二次来到啡凡咖啡,比起上一次来这里时的生意好了许多,店里的人满满的,还有个年轻人在吧台前吹着萨克斯。
吴大勇看到夜来香也感到有些意外,夜来香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跟他联系,突然看到她竟然有些陌生了。吴大勇赶忙从抽屉里拿出账本,吞吞吐吐的对王玉婷说道:“那个……她……那个……”
“合伙人”,夜来香帮吴大勇解了围,看的出来,吴大勇对这个漂亮的小女生上了心,夜来香不愿意绊吴大勇难堪,替他掩饰了过去。
“嗯,对,合伙人,你先招呼着,我去跟大姐对对账”,吴大勇为人老实,网上情人突然出现在王玉婷面前,让他感到非常恐慌,虽然王玉婷还不是他的女朋友,但他很在意她的看法。
“嗯,去吧”,比起前些日子来,王玉婷已经开朗了很多,虽然对夜来香的身份很好奇,但她并没有介意那么多,她对吴大勇很放心。
吴大勇拿着账本走出了吧台,看了一下咖啡厅里的座位,包间里都坐满了,大厅里也只剩下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有两个座位,吴大勇正要邀请夜来香过去坐,夜来香指了指门外,对吴大勇说道:“外面的风景挺好,陪我出去走走?”
吴大勇点了点头,快走两步,绅士的替夜来香打开了门,夜来香道了一声谢,率先走出了咖啡厅。
时间已过了中秋,虽然太阳很大,却已不那么灼热了。吴大勇和夜来香并肩走在玉水河边的公园里,感受着秋的气息。
走了好一会儿,吴大勇见夜来香仍是不说话,于是先开了口,对夜来香说道:“那个……我给你报报咖啡厅的账吧。这个店咱们总共投了二十二万,接手后刚好赶上天热,正是西餐厅的旺季,生意一直不错,截止上个月底,咱们的净利润是十五万,这个月的利润也有三万块钱左右,按照我们当时协商的五五分成的比例,每个人能分到九万块钱。”
“嗯”,夜来香听着吴大勇报账,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他报的数字毫不在意,却对他的认真充满了欣赏。
“那个……”这是吴大勇第一次在白天跟夜来香接触,他知道夜来香漂亮,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漂亮,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在夜来香的注视下更不好意思了,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擦了擦汗,继续谈起了生意:“我有个……有个建议,隔壁那间店转让,转让费是八万,我的想法是把隔壁的店盘下来,然后把中间打个门儿,与咖啡厅连在一起,这样的话,我们的营业面积就能扩大一些,不过目前只能先少分红一点了,每个人先分五万块钱,你看怎么样?”
夜来香看着吴大勇的认真的样子,先前是觉得有点可笑,可随着吴大勇一点点的将数据报出来,竟然慢慢感动了,她本来就对入股的这点钱毫不在意,一开始的投资是因为跟吴大勇有过肌肤之亲,出于帮助吴大勇的目的才出的这笔钱,没想过再收回去,更没想过分工,谁知道吴大勇竟然如此认真,一分一厘算的十分清楚。尤其让夜来香感动的,是吴大勇那么穷,却在利益面前毫不动心,把账目做的明明白白的,根本没有丝毫贪图侵占的意思,在当前的社会里,人品这么好的人是越来越罕见了,别人都是千方百计往自己兜里揽钱,吴大勇却对不属于自己的钱分文不沾,实在是难得很。还有……这个男人居然还用手绢!
夜来香面带微笑的看着吴大勇,等他说完后,这才张口问道:“还有吗?”
“没……没有了”,吴大勇的额头上又布满了汗珠。
夜来香从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给吴大勇擦了擦汗,碰到吴大勇的额头时,她还分明感觉到吴大勇在颤抖。要不是刚才吴大勇报了一大通账目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夜来香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呢,这还是夜晚在床上生猛如虎的吴大勇吗?
“如果你不说了,我可要说了啊。”夜来香怜惜的看着吴大勇,心里突然有些不舍,眼前这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小男人竟然让人那么的放心,那么的让人值得信赖,心肠好的让人难以置信,夜来香真想把自己的人生都像咖啡厅一样托付到他的手里。
意识到自己走了神儿,夜来香赶忙咳嗽了一下掩饰过去,低着头看着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的光斑,认真的对吴大勇说道:“我要离开了”。
“哦,这钱怎么办?你给我个账号,我给你打过去吧”,吴大勇一时没明白过来夜来香的意思。
“你……”夜来香也有些无奈,男人老实是件好事,但是,太不解风情也让人扫兴,“我是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嗯,你放心,你离开后我会把店经营好的”。
“你!”夜来香彻底没招了,只好直白的跟吴大勇解释起来:“我是说,我要离开这儿,要离开玉城,往后不会再回来了,我要离开,跟我要走是两个概念,OK?”
“哦,是这样啊,你要去哪里啊?”吴大勇终于明白了过来,一听说夜来香要走,而且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心里突然有些不舍。
“不知道,还没想好,但是……不会再回来了,这里有太多伤心的过去”,说着,夜来香的眼睛泛红了。
“那……那我怎么找到你”,吴大勇终于没有再提咖啡厅,说了句夜来香想听的话。
“看缘分吧,我要是想你了,我会给你在网上留言”。
“店……”
“店里的股份就算我送给你和那个小美女的礼物吧,如果你觉得接受这样的礼物会让你寝食难安的话,那你就当做是一笔善良基金存在你这儿了,遇见需要帮助的人了,尽自己的能力多帮帮忙,让这个社会多一些温暖,少一些寒冷”,夜来香猜到了吴大勇要说的话,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好吧。我……我……我能抱抱你吗?”吴大勇涨红了脸,说了句他最想说的话。
夜来香也正期待着他这句话,吴大勇说完后,她扑进了吴大勇的怀抱,眼眶里的泪水滑落了下来,滴在了吴大勇的衬衣上。
过了许久,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夜来香在吴大勇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吴大勇凝望着她妖娆的背影。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吴大勇对夜来香的背影喊了起来。
“邵芙!”
“我会想你的邵芙!”
“我也会想你的!”
孙海银被立案侦查的第三天,检察机关对他的讯问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一些官员和企业老板先后被检察机关带走,首当其冲的是玉城市副市长刘长江。当检察官来到刘长江的办公室时,刘长江仍旧以三天前的姿势端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检察官们不得不将几近虚脱的他送往了医院抢救。
随后,刚刚收购了汪氏集团的王重九在出市口的一辆货车里被警察抓捕归案,警方检测出他的血液里带有HIV病毒。根据他的招认,警方又在醉意湖畔的醉太白会馆里找到了他两次收购房地产企业的书面资料和建设银行划拨款的相关凭证。
与此同时,玉城市公安局法制科对刑警大队的结案报告也做了批复,同意了刑警大队提出的按正当防卫处理的意见,取消了对汪星的网上追逃。已经回到玉城的张元听到消息后,立即将电话打给了汪星。在络腮胡的安排下,汪星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踏上了飞回玉城的航班。
秋雨缠绵。
汪大同的葬礼在西郊公墓里举行,汪星、李卓、张元和吴大勇以孝子的身份参加了葬礼,前来参加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人们对这位尽心造好房的企业家充满了敬重和思念,纷纷前来表达哀思。
葬礼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结束,众人带着对汪大同深深的怀念,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公墓。
“阿星,这是汪叔叔临终前攥在手里的”,走出公墓后,李卓将玉佩递给了汪星。
看到李卓给汪星玉佩,杨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汪星说道:“小星,爸爸生前曾交给我们俩个每人一件东西,叮嘱我们要等他去了之后才能打开,你还记得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汪星只顾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早将爸爸交代的事忘在了脑后,现在爸爸去世了,“他”被绳之以法了,一切尘埃落定,也是到了完成爸爸的遗愿的时候了。一想起“他”,汪星心里一黯,五味俱全。
“那咱们回家看看吧……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杨静看了看汪星的表情,情知他又起到了汪大同,赶忙岔开了话题。
众人分乘几辆车子朝杨静家驶去,在车上,李卓从前排回过头对张元说了个消息:“纺织厂已经被确定为老城区第一批拆迁改造区域了,估计你很快就要分上新房了。”
“是吗?那挺好的,琳娜很快就有新房住了”,张元搂了楼琳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琳娜很快就有新房住了?”李卓敏锐的扑捉到了张元话中的异常,凝重的向张元问道,“为什么是琳娜很快就有新房住了?”
张元从沙海回来后,还没来的及将自己在那边遇到的事情告诉李卓,现在突然被李卓品出了味道,他略略有些尴尬,看了看正在开车的王若琳,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琳娜,对李卓使了个颜色,嘴上仍轻松的说道:“这不是琳娜对我最好吗?怕我在沙漠里旱死了,专门跑去慰劳我,你说,我有新房了能不给琳娜住吗?”
“你不使坏能死啊?”琳娜没想到张元会当众使坏,脸色一红,伸出手狠狠的拧了张元一下,疼的张元嗷嗷大叫起来。
“你们俩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二人闹够了后,张元认真的问起了李卓和王若琳的事情。
王若琳闻言,顿时羞的脸红如布,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开车,耳朵却支棱着,想听李卓如何回答。
“呵呵,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验了,有些事不能说的哦”,李卓情知王若琳在听,故意卖起了关子。
“难道……你在策划着求婚?”张元就是个大喇叭,立时把猜到的事儿捅了出来。
“你不说话能死啊?”李卓的心思被张元说了出来,觉得好没成就感。
倒是王若琳听了张元的话以后,心里猛的一喜,激动得扶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颤抖,李卓赶忙伸出手,抚在了王若琳的手上,王若琳这才醒了醒神,认真的开起车来。
张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琳娜说道:“高,实在是高,不服都不行,当年玉大的校花啊,就这么被李卓摘了去了,真是好白菜都让猪啃了啊”。
“靠!”李卓也顾不上许多了,脱了鞋转过身打起了张元。
几个人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之中来到了杨静家里。
汪大同留给杨静的是一封简短的信,汪大同在信中做了反省,对自己没有照顾好杨静感到内疚,不仅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反而要受累照顾汪星和自己,对有负战友之托感到自责。
这些话都好理解,不管是自责也好,亏欠也罢,终究都过去了。而他在信的最后提到的一句请求,让杨静的脸突然就红了,她将那句话反复读了几遍,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汪星,踟蹰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将那封信递给了汪星,并把最后一行的几个字指给了汪星看。
汪星不明就里,顺着杨静的指向看去,上面竟然是这样一句话:……我同意你嫁给方铭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其实,最适合你的人是小星,最疼你最爱你的,也是小星,如果你和方铭分开了,我希望你能嫁给小星……
汪星看完这段话,心里也是猛的一阵乱跳,一时间竟然呆住了,虽然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联想过无数次,可突然被爸爸在信里提了出来,他还是感到很不好意思,脸色跟杨静一样,被羞的通红通红的,如同醉酒了一般,一直红到了耳根后。
过了好长时间,杨静推了推汪星,用蝇蚊般的声音对汪星说道:“你快看看爸爸给你留的东西吧,小卓他们还等着呢。”
汪星这才缓过神儿来,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汪大同留给他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串钥匙和一叠折好的纸。汪星将钥匙拿出来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是一把防盗门上的钥匙,然后他又将那叠纸拿出来展开,居然是一套写着汪星的名字的购房合同,房屋地址是王若琳所住的金樽贵府小区”。
杨静也是感到有些意外,自己家就是开房地产公司的,汪大同怎么会跑到金樽贵府去买套房呢?二人对视了一眼,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去了那套房子里才能弄明白。
汪星将钥匙装进口袋里,和杨静一起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里。
“看完了?”张元上上下下的扫视了汪星和杨静一眼,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汪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推了推他,然后对大伙儿说道:“爸爸给我留了些东西在金樽贵府,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吃了午饭再过去看。这段时间以来辛苦大家了,为了我们家的事儿没少费心,我和静姐想请大家吃顿饭的表示一下谢意”。
“呵呵,走吧,别玩嘴皮子了,想请吃饭就赶紧带路地干活,我早就饿透了”,张元倒是不见外,接过汪星的话说道。
“你都是饿死鬼转世”,琳娜轻轻的在张元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既然知道我是饿死鬼转世,那怎么过了那么久才去沙海看我?害的我如饥似渴的”,张元抓住琳娜的话柄,公然调戏起了她。
“你……”琳娜又被张元调戏了,伸手就要去抓张元,被张元闪身躲了过去,跑出了门,琳娜在后面追了出去。
“哈哈……”其他人看着这对儿活宝打闹,一起笑了出来。
吃过饭以后,李卓等人都告辞了,杨静和汪星拿着钥匙来到了金樽贵府小区,按照合同上的门牌号,找到了汪大同所买的房子。
房间的门打开后,汪星和杨静步入了客厅,二人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房子没有装修,除了在窗户上装了防盗窗之外,其他的仍跟交房时的情况一样。
汪星跟杨静对视了一眼,不明白爸爸此举到底是何意。他特意将这里的钥匙留给了汪星,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既然来了,就查看一下吧。
两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四下查看起来。这是一套跟刘长江的房子相似的复式房,上下总计五室三厅,楼上是三个卧室和一个书房,楼下是一个客房和一个储藏室。
当两人打开一楼客房的灯泡开关时,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客房的窗户被封上了,在房间靠墙的角落里,并排放着六只保险柜。中间的那个保险柜上还摆着一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汪大同驮着汪星在公园里游玩时的场景,那是汪星六岁生日那天,汪大同带着他去玩过山车时候的留念。
汪星一看到眼前的景象,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摩挲着照片上的汪大同,眼泪如泄了渣的洪水一般,他深深的怀念着眼里却又慈祥的爸爸。
汪星抹着眼泪,在保险柜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保险柜的门应声打开了,里面装满了一摞摞捆好的钱。在第一个保险柜的钱上,摆着一封汪大同写给汪星的信:
“小星,请原谅爸爸对你的苛刻,从小到大没少打你、骂你、责怪你,我不是个称职的爸爸,害的你妈妈早早的去了,让你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对此,我感到深深的自责。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安,有人故意针对我而来,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如果我出事了,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所以我专门提了一些钱放在这里,以备你和小静以后的生活所需。爸爸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此时此刻,爸爸多想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够原谅爸爸多年来的暴躁。爸爸往后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了,只要你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和小静好好的,平平安安的,爸爸就放心了。孩子,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你该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了,爸爸会在天国衷心祝福你的。最后,爸爸希望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起保护小静和宁宁的任务,爱她们,保护她们,给她们幸福。亲爱的孩子,爸爸爱你。”
汪星跪倒在汪大同的遗像前痛哭起来,哭声直上云霄……
玉水河畔,李卓跟张元并肩坐在河堤上,每人拿着一罐啤酒。
张元将自己在沙漠里遇见络腮胡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李卓,等待着兄弟支持的声音。
“大元,你确定要去投奔他吗?”
“嗯,我确定”,张元虽然是在征求李卓的意见,但他心里主意已决。
“为什么?”
“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
“也许吧……”
男人与女人不同,男人不是群居动物,更不需要依附于其他人活着,即便再好的兄弟,再紧密的团队,最终都要互相散去,各自寻找独立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当他们面临婚姻的时候,必须打破原来的兄弟建制,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女人重组家庭,然后以一种深埋于心的方式将兄弟情谊珍藏起来,从此天涯海角,各自努力。
男人长大的结果,就是懂得了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生活,并在这样的方式中不懈努力。
李卓的方式是继续从政,汪星是追回汪氏集团,吴大勇是努力经营咖啡厅,而张元是浪迹天涯,这是每个人的宿命,更是生下来的那一刻,上帝赋予他们的性格所决定的。
“以后,我们会很少见面了吧?”李卓心知兄弟们早晚会有今天的离别,只是没想到,这场别离竟然来的这么快。
“我会记着兄弟们的”,张元认真的对李卓说道。
“希望我们会幸福”。
“会的,都会幸福的”。
……
张元走了,甚至没有参加汪星和杨静的婚礼。当他走向大漠的时候,像极了在大雪中披着斗篷走向茫茫大荒的贾宝玉,像极了撇下林场大火走向梁山的豹子头林冲……
张元走后,玉城先后发生了几件事情,首先是六枚辽代的国宝级文物鎏金骆驼惊现玉城。第二件事是原汪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汪星凭借三千万现金和鎏金骆驼为抵押的贷款重新拍得了汪氏集团,成了汪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第三件事是玉城监狱里多了一个给犯人们拉琴的老人,琴声哀怨婉转,催人泪下。
在某个夜晚,李卓和王若琳的关系也有了质的突破。不久后,在双方宾朋好友的见证下,李卓和王若琳举行了隆重的订婚宴。
在他们共同举杯的同时,一个娇小的背影正背着一只行囊穿行在青藏高原上,与她同行的,是一路虔诚朝拜的信众,苍鹰在天空盘旋,马风旗高高飘扬,天空回荡着梵音佛唱。
宾馆里的订婚宴进行着,李卓的电脑上,一个新邮件提醒弹了出来,标题是:嗨,你还好吗?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