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这番话,文王可谓大吃一惊!
就在前些日子,他才把贺大人列为心腹,打算找机会在秦皇面前美言几句,最好能把他提拔为礼部尚书。
却没料到,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在这个时候反咬他一口!
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贺大人!”文王大喝一声。
贺大人侧头,露出不解的表情:“文王殿下,难道下官说错了?……文王殿下若认为下官所说有不实之处,还请直接指出来。”
贺大人当然没说错,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可对于文王来说,这番话和戳他脊梁就没任何分别。
一个忠诚的下属,在这种时候,就应该勇敢的替主子顶罪,而不是直接把主子拖出来卖了。
这一刻,文王总算明白了,是他自己眼瞎,选中贺大人。
文王闭上眼睛,真想自戳双目。
“文王殿下,这件事,还请您给说说怎么回事?”刑部尚书尽量客气。
对方好歹是王爷,即便有罪,他也不敢言语不恭。
“贺大人是拿了几幅画回来,本王确实也看过,但五幅画画得各不相同,画得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本王认为,根据这几幅画想找到凶手的机率很小,遂叫贺大人将人打发了。”文王道。
“至于你们说那几幅画画的是本王二舅和三舅,恕本王眼拙,没看出来。”他顿了一下,“先前那几个人指认卖答案者是本王二舅和三舅时,本王还大吃一惊。亏得是读书人,画个人像而已,竟一点也不像。”
文王这番狡辩,虽是睁眼说瞎话,但却真无法反驳。
画卷与真人,只要不是惟妙惟肖,都可说眼拙没看出来。
堂上一时陷入僵局,秋闱考题的来源需等到裕王和太子把欣妃娘娘请来后才能继续开审,而其他细节,则已记录得差不多。
“父皇?”秦曜阳适时喊了一声,微扬的语气,带着些许询问。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决计不小,足够堂内所有人听见。
刑部尚书忙从主审台上走下来,侧立在大堂一侧,其他坐着的人纷纷起身,朝着门口方向。
秦皇大步走进来,众人山呼万岁。
行至贺大人处,秦皇顿了一下,轻声“哼”了一声。
便是这一声,贺大人心都凉了,他这顶乌纱帽,今儿得交出去了!
秦皇很理所当然坐在主审台位置上,跟在他后面太子和秦曜阳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侧稍前的位。
欣妃坐在原先太子坐的位置上,荣王,文王,十三皇子以及其他大臣则陪站在两旁。
秦皇环顾周围,冷道:“今日这阵容,可谓百年难得一见了!”
“回父皇……”秦曜阳抱拳,躬身。
他的话刚出口,秦皇已再次冷哼一声:“才多大个案子,竟闹出这番阵仗!”
他顿一下,目光冷冷在秦曜阳身上掠过,“亏朕以为你是个人才,却不过虚张声势,小事化大。”
秦皇这番话,等于已把此案定性:一个小案子。
欣妃和文王心头大喜,有了秦皇这番撑腰,太子和裕王算个P啊!两人偷偷对视一笑。
“你们几人,是欣妃的父亲和兄弟吧?此次进京,朕记得你们是新官上任之前,前来叩谢皇恩的吧?怎么弄成这样?秋闱考题一事,又是怎么回事?”秦皇问。
欣妃一家早在秦皇表达对秦曜阳不满时,就已听出秦皇内心偏向,此刻不翻供,更待何时?
文王二舅和三舅不假思索狂磕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皇上,求您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啊!小的们屈打成招,这才不得不签字画押。”
“小的们从来没有的贩卖过秋闱答卷,小的们犯不着啊!小的们家里出了个娘娘,根本不缺那几个钱,怎么可能沦落到贩卖答案?”
“再说了,小的们久居梁州,怎么可能接触到秋闱考卷这种绝密的东西?”
秦皇侧头,只淡淡两个字:“裕王?”
言下之意是:裕王,你怎么解释?
秦曜阳根本不解释,倒也不打算解释,他的目光朝左右两侧衙役看过一眼:“来人,把他们衣服裤子扒了!”
“是!”四个衙役齐回答,把手中木棍往旁边一放,走到大堂中间,七手八脚把文王二舅和三舅的衣服裤子扒了,只留一条底裤。
白花花的肉,除了背上有很明显女人的指甲印和胸口吻痕外,再无其他伤痕。
秦曜阳笑了下:“你们该不会说,在青楼留下的那些痕迹,便是我们刑部的严刑拷打吧?若真是那样的话,这天下的男人,怕有一半想挤着尝尝刑部的‘屈打成招’。”
“本王奉劝二位,说谎之前,先想想谎言是否成立。你们签字画押那部分内容,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该不会真以为就凭你们空口黄牙,黑,就能变成白吧?”
“我的父王乃天下明君,你们竟敢妄图欺骗他!本王真不知说你们天真,还是愚蠢?”
一番话后,秦曜阳微微侧身,朝秦皇躬身:“父皇,您面前案上有他二人签字画押的供词,您看看可需要再审一次,或者再把人证物证呈上来过目一下?”
“不需要。”秦皇开口,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多说无益,他的眸光厌恶的看过那两人,“满口胡说八道,还敢诬陷王爷。”
他看过欣妃一眼:“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欣妃哆嗦着不敢说话,她恋恋不舍看过堂中之人,眸中眼泪闪了闪,想说话又不敢说。
秦曜阳第一次见欣妃这番惺惺作态,不由觉得恶心。
真不知这个女人,怎么就入了秦皇的眼?
“朕听说,你们指证欣妃,说秋闱考卷是欣妃给你们的?”秦皇再问。
“回皇上,这话是小的说的,与其他人无关。”文王大舅道,他虽没考取功名,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他看出秦皇对欣妃有偏袒之意,第一句话就把其他人摘干净了。
“半个多月前,有黑衣人到梁州,拿着欣妃娘娘的信物,再将一份秋闱考卷给小的,说这么多年没怎么帮过家里,让我们好好把这份考卷做了,再叫家里孩子去考,好歹考个举子。”
“我等请人把考卷做了后,一时财迷心窍,竟动起了这份考卷的心思,把答案卖给不同人,大赚了一笔。”
文王大舅这番话,欣妃彻底把心落回心窝子,秦皇也很欣慰,总算遇到个聪明人。
无论后面能不能证明考卷出自欣妃之手,欣妃的罪名都不会太大。
秦皇这番想法固然美好,若办案者是刑部尚书,或者先前还没站稳脚跟的秦曜阳,都可能顺着他的思路把这案子大事化小。
只可惜——
今日,他遇到的对手是下定决心要灭了欣妃和文王的秦曜阳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