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爆吼,听得房间外面所有人心下一惊。
馨儿等人的脸色都白了,皇上今天一直阴晴不定,娘娘可千万别惹皇上啊!
秦曜阳则脸色瞬间一黑,所谓宠妃,私底下就是这样被秦皇吼?
他朝着端着汤走过来的凤青翎看过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凤青翎紧走两步,来到门口。
秦曜阳伸手,正要推门,只见门已打开,秦皇怒气冲冲走出来。
他先是瞪了秦曜阳一眼,目光落在凤青翎手中羹汤上。
“好好伺候贵妃用膳。”他顿了一下,“若贵妃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明日不如今日,你这个裕王妃就滚回夏国,还有裕王,一起滚去夏国。朕不需要那么多儿子。”
再顿了一下:“还有这锦绣宫上下,若你们照顾不好贵妃,以后就不用照顾了,朕会将你们全部处死!”
秦皇话落,周围宫人纷纷跪地磕头:“皇上息怒。”
房间里,贵妃则是愤怒的看着秦皇的背影,双拳紧握。
……
秦皇走了。
所有人都看见秦皇怒气冲冲的走了。
秦曜阳和凤青翎跨步走进房间。
“母妃,您这是何苦?”凤青翎坐在床头,“您这时候惹恼皇上,没任何好处。”
身为贵妃,阮佩兰受宠了一辈子,多少人看她不顺眼,或从前只是暗箭,可一旦贵妃失势,那些暗箭便会更加肆无忌惮。
所谓墙倒众人推,凤青翎不想贵妃陷入那样的境地。
贵妃用双肘微微撑起身体,想换个姿势,秦曜阳忙塞了一个枕头在贵妃身后。
“你当本宫不知道?”贵妃脸色已相当平静,“你们不用担心。本宫在这里20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本宫跟了皇上20多年,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本宫这次,也是赌。”
贵妃最后一个“赌”字,微微咬重了一点。
秦曜阳和凤青翎齐齐点头,贵妃这才略一颔首,很快将目光转向秦曜阳:“你怎么来了?”
“曜阳今日上午就来了。”凤青翎说,“儿媳给母妃施针的时候,全靠曜阳在一旁协助,替儿媳疏通母妃的经脉。”
在凤青翎心里,贵妃就是个拥有七巧玲珑心的人,告诉她所有,更有助于她做全局的判断。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岂不是皇上也看见了?”贵妃问。
“父皇早朝了一半,匆匆离开。儿臣怕母妃这里出事,就偷偷过来看看,来了便看见守在锦绣宫外的御林军。”秦曜阳道,“儿臣刚到不久,父皇就到了,是直接过来的。”
“胡闹!”贵妃瞪了秦曜阳一眼,眸底有些隐藏不足的笑意,“本宫这边出事,你一个敏妃的儿子,比荣王还跑得勤,也不怕惹人怀疑!”
“可儿臣也不能因为怕,就不管母妃。”秦曜阳道,“儿臣想过最坏的一种情况,大不了儿臣不要这王爷之位,带着母妃和青翎离开。天大地大,儿臣这些年也经营了一些势力。”
“胡闹!”这一次,贵妃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皇家子弟是这样轻轻松松就能一走了之的吗?我们的每一次争,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站在我们身后的人!”
“你刚才也听见了,本宫就算不好好吃饭,这锦绣宫上下都能遭殃,何况离开?”
秦曜阳默了一瞬,轻叹了一口气:“儿臣知错了。”
贵妃脸色柔和下来:“本宫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撑得很辛苦,在乎的人不多,手下也都是能干的,就算离开皇家,同样能过的很好。”
“可你要明白,本宫身后是整个阮家。本宫的父亲,你没见过,是你的亲外公,本宫的哥哥,你也没见过,是你的亲舅舅,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你以后会见到他们的。”
“自古以来,为何后宫的争斗,皇权的争斗都那样残酷,就是因为每个站在最上面的人,他的身后都有太多依附者。”
“我们不能输,一旦输了,阮家至少要10年才能恢复元气。”
“你看锦王一脉,去年是什么光景,现在是什么光景?”
“儿臣知错了。”秦曜阳再道了一句,有点委屈的模样。
贵妃却笑了,她的目光落在凤青翎身上:“是不是以前没人这样说过他?”
在贵妃了解到的秦曜阳成长历程里,绝对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主。
“是没人这样提点过儿臣。”秦曜阳声音有些涩,原来,被母亲教训是这样幸福。
凤青翎跟着鼻子酸了酸,却撑着玩笑道:“母妃以后多教训教训他,让他多感动几把。”
“曜阳已做得很好。”贵妃道,“本宫看着这么多孩子长大,无一人能及他。”
“曜阳……”贵妃忽的道。
秦曜阳低下头,便听见贵妃用很轻很轻的声音:“替你弟弟报仇。”
……
从锦绣宫出来的秦皇很茫然。
离开锦绣宫后,他忽然不知去哪里,纷杂的心事,也不知给谁人说。
不知不觉,他来到敏妃宫殿前。
守在宫门口的宫人一见秦皇来,一个个喜得说不出话,纷纷跪下,大喊“皇上万岁”。
正殿里,敏妃用最快的速度打扮,她用了好些日子的驻颜霜了,所有人都说她越来越年轻,她希望今天晚上能把秦皇伺候得乐不思蜀。
偏殿里,欣嫔一袭素衣。
她对秦皇的了解可比敏妃多多了,秦皇此刻来,必定是想找个人说几句心里话。
而这个能与秦皇说心里话的人,除了欣嫔,再无其他人。
她低眉浅笑。
两个女人都在等。
只可惜,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得到消息:秦皇已离开。
秦皇只在宫殿外站了一会儿。
再紧接着,秦皇在宫里走了一圈,一座接一座宫殿,嫔妃们住的地方,唱戏的地方,宫人们劳动的地方,以及冷宫。
到临近傍晚时,他这才回到他一个人的宫殿。
这个晚上,他打算自己睡自己。
依旧是失眠。
半夜,秦皇从床上爬起来,叫裴公公磨墨,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写一份圣旨,盖上玉玺,叫裴公公天亮后就去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