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毫不犹豫点头。
“在青翎的印象中,蛊通常是虫子。”凤青翎道,“即便大如地龙,也还是虫子。”
“是,从老祖宗第一次养出蛊开始,蛊就是虫子。”夜王说,“这么多年,无论是南疆还是夜国,都没人养出虫子以外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动物,都不过是虫子的宿主,直到——”
“三十多年前,南疆的大蛊师生了个天才女儿。那个女儿在10岁的时候,把她的猫养成了蛊。”
“是王后!”凤青翎的声音中有赞叹。
“没错,是秋雅。她很喜欢她那只猫,生怕有一天,那只猫死了,便为它改了命。如今,那只黑猫也有30岁。”夜王说。
“再后来,秋雅的妹妹媚雅养出了一条蛇蛊,再后来,养动物为蛊的方法流传出来,渐渐有人养出蛇蛊,蛤蟆蛊……”
“不过,能像秋雅一样,用猫那样本身没有毒的动物养出蛊的,却是没有。”夜王说。
“也就是说,夜国和南疆加起来,最厉害的大蛊师应该还是王后。”凤青翎道。
“不一定。”夜王道,“虽看起来王后技高一筹,可王后也曾说过,养蛊,她不如她妹妹。”
“我师父呢?”凤青翎问。
“你说殷莫。”说到殷莫,夜王笑了下,眸色中有些慈爱,“殷莫是王后的弟弟,可以说,本王是看着他长大的。”
“王后是家里的老大,王后三岁的时候,大蛊师有了二女儿,也就媚雅,之后很多年,家里没生孩子。直到王后十五岁的时候,家里这才添了个小儿子。”
“殷莫是大蛊师老来得子,在家里很受宠爱,王后经常带他到这里来玩。”
“毕竟是儿子,大蛊师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继承大蛊师的衣钵。”
“只可惜,殷莫不喜欢蛊,反而喜欢玩草药,喜欢解蛊。”
“再后来,殷莫离开南疆,穿过夜国和秦国,到了夏国,投在药王谷门下。”
“所以,很多人认为殷莫厉害,以为是药王谷谷主名师出高徒,其实,不过是药王谷谷主运气好,捡了个便宜徒弟。”
竟是这样……
难怪药王谷内,唯殷莫对蛊的研究最多。
难怪那次在夏国太庙,面对铺天盖地的黑甲虫,面对金甲虫蛊王,他那样轻易将金甲虫抓了。
凤青翎想起殷莫曾经给她的《蛊经》,那是地道的药王谷出品,浅显得只有皮毛。
就那些知识点而言,根本不足以支撑殷莫抓金甲虫蛊王。
“这些年,殷莫每过两年就会回来住2个月,所以,夏国有传言,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是在夜国。”
“大蛊师呢?这些年不逼他回去继承衣钵了吗?”凤青翎问。
夜王叹一口气:“殷莫走的时候,大蛊师已经过世,族长之位传给了王后的妹妹。”
“媚雅也确实厉害,整个南疆,所有蛊师以她为尊。”
说话间,三个人早走进吃饭的小木屋。
早饭与秦夏并无太大区别,只口味更重,无论是菜,还是面条,里面都放了许多通红通红的油辣子。
“我们这边湿气重,南疆那边全是大山,瘴气也不少,故食物偏辣,也不知你们是否吃得惯。”夜王说。
“吃得惯的。”凤青翎道。
夜王将目光转向秦曜阳,秦曜阳立即便笑了:“曜阳有一妹妹,自小喜吃辣食,曜阳早已习惯。”
“如此,那就好。”夜王道。
“陛下,青翎还有一个疑问。”凤青翎再次开口。
“你说。”夜王语气和蔼,他拿起一双没用过的筷子,给凤青翎夹了一筷子肉哨,放进她碗里。
这个从未做过父亲的男人,正在试图学着做父亲。
凤青翎看了看碗里那一小堆肉,先说了句“谢谢”后,再继续问:“陛下选的下一任夜王人选,是我师父吧?”
夜王明显愣了下:“你是怎么发现的?”
“猜的。”凤青翎道,“陛下膝下无子嗣,而夜王这一位置又是世袭,陛下只能从旁支选一个合适做王的人。”
“方才,陛下提到的我师父的时候,言语中充满喜欢之意,那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王后的幼弟,感情自然不同于其他。”
“最重要的是,夜国虽是南疆与秦国的屏障,但夜国毕竟不同于南疆,不是以蛊为尊。”
“做夜王的人,不一定非要多会养蛊,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就好,更重要的是,他要有一颗仁心,良善,博爱。”
“不光要爱夜国的子民,还要爱南疆的人。”
“对吗?”
凤青翎这一席话,夜王大感意外。
昨儿,在凤青翎和王后对话时,他没感觉到凤青翎有多聪明。
特别是那句“地龙上”,像一个无知小孩说出的话。
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凤青翎时,他对她的印象是精明,然,那句话后,他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而此刻,凤青翎没和秦曜阳讨论半句,可她却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她不是蠢。
而是——
她在说那话时,把王后当成蠢人。
蠢人才会沉迷在她勾勒出的画面,以为可以带着十多只地龙耀武扬威。
夜王缓缓点头:“你很聪明。”
“可是——”凤青翎顿了一下,“我师父愿意做夜国的王吗?”
夜王迟疑了片刻,很肯定的说:“除了你,没有人会不愿意。”
“不,我了解我师父,他向往的生活,绝不是在夜国做什么王,一辈子守在这里,处理俗事。权势对于我师父来说,根本没有吸引力。”凤青翎说。
“您和王后想他做王,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不会愿意。”
“否则,您干嘛把他锁在那个小房间里?”
“还有,为何您每次从那里出来,脸色都特别白?您对他做了什么?”
凤青翎一句接一句,她确实担心,生怕夜王或者王后给殷莫种下什么厉害的蛊。
看着凤青翎如此表情,夜王却是笑了,几分自嘲。
“既然你都看见我脸色特别白了,不是应该先关心下我的身体吗?在你的心里,父亲就这样不如师父,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