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顿了一下,凤青翎忙问:“什么方法?”
“问这么清楚做什么?”殷莫笑,“你想报仇?”
“是。”凤青翎倒不隐瞒。
所谓医者仁心,做大夫的人心肠都格外软。凤青翎以为殷莫会劝她,冤冤相报何时了。
岂料,殷莫再次开口,说的却是:“若向你下手那人,是炼蛊之人,我劝你放弃,至少放弃亲自报仇。”他朝秦曜阳看过一眼,“由秦兄替你报仇再好不过。”
“若不是炼蛊之人呢?”凤家大夫人楚富兰乃老侯爷之女,一生娇生惯养,未习得武功,也没去过南疆,这些蛊只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若不是炼蛊之人……”殷莫再笑了一下,“那就随便你了。在对方身上划一道小口子,这虫子自会爬进去。”
凤青翎点头,那大夫人如意算盘应该是:用指甲在她脸上划一道口子,将虫子放进去,而后毁掉她的脸蛋。
“多谢殷神医。”凤青翎笑,很快补充一句,“你和我想象中不同。”
“怎么?在你心里,大夫都是滥好人?”
“也不是。”她想起刚来之时,凤家那位家医,就恨不得把她治死,“大概,神医的心会更软点。”
殷莫摇头:“你去过庙宇没有?”
凤青翎不知他要说什么,只疑惑的看着他。
殷莫继续:“若去过的话,就应该明白,佛家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对方都欺负你到这地步了,你再不还击的话,那不是善良,而是懦弱。”
凤青翎立即就笑了。
她想起,在那个充满消毒药水的医院,午后的阳光。
男子清俊的脸庞。
他曾到非洲做义工,也曾去阿富汗做国际医疗救援。她见过他专注为伤员挖子弹,也曾见过他朝恐怖.分子开枪……
……
从药庐出来,秦曜阳送凤青翎回她的院落。
路上,他问身后管家:“璟月呢?”
“公主和赫连少侠出去了。”管家再答。
“喔?”秦曜阳扬眉,眸中闪过一丝好笑,“不是水火不容吗?”
“是赫连少侠非要跟着公主出去,说是,说是……”这事儿关系公主清誉,管家不知怎么回答。
“说是要照顾孕妇,对吧?”凤青翎开口了。
第一次见到那对冤家,赫连奕就非说秦璟月怀了他的孩子。
管家嚅嚅嗫嗫,心道:凤姑娘啊,您这嘴也太快了!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说啊!
秦曜阳却是笑笑:“无妨,赫连与璟月,原本就有婚约在身。”
“有婚约?”凤青翎不可置信。
“对,我前几天才收的聘礼。”秦曜阳答。
“前几天,那不就是赫连奕刚来的时候吗?”还记得那日,璟月接她到别院,在路上,她们曾遇到过秦曜阳等人,当时也提到过这事儿,凤青翎只当秦曜阳是在开玩笑。
“是,赫连到了后,第一件事就是提亲。”
“然后你答应了?”凤青翎还是不可置信,“我瞧璟月,应该没怀孕。”
“我知道她没怀孕。聘礼很丰厚。”秦曜阳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聘礼很丰厚……
凤青翎想了许久,再问:“你很缺钱吗?”
“是。”秦曜阳不假思索,“身为送往邻国的质子,爹不疼娘不爱,家里开销又大,又没个贤内助。我想了许久,只能把妹妹先卖了,才有钱娶老婆。”
凤青翎无语:“幸好我没你这样的哥。”
“听说你很喜欢璟月?”秦曜阳问。
“你想说什么?”凤青翎很警惕。
“若你真疼她,不愿我随便把她嫁人,可把你嫁给我。这样,我就不需要卖妹娶妻了!”秦曜阳笑得无耻。
凤青翎“呵呵”干笑两声:“要不要卖妹,那是你秦家内部事务,与我无关。别说她是你妹妹,就算她是我亲妹,我也不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怎么能说是牺牲呢?本皇子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妖孽转世……哎哎,你别走啊……多看我几眼说不定就爱上我了……”
“我能和其他人一样肤浅?”凤青翎头也不回,大步往先前住的院落走去。
秦曜阳站在原地,看着凤青翎的背影,笑容一点点扩大……
真的,好喜欢。
……
那天夜里。
秦曜阳和凤青翎外出溜达了一圈。
进了一趟城,在镇国将军府小小散了会儿步。
还特别观光了大夫人的卧室。
“……不是说爬吗?怎么是射的?”凤青翎瞪大眼睛,将油灯凑近大夫人脸庞。
“把灯拿远点,你想把她脸烧了吗?”明明夜明珠已经很亮,她还非要举一盏油灯。
“我没见过嘛!”凤青翎语气里满满都是兴奋。
她很仔细看着那些虫先在伤口处蠕动了一会儿,再吐出一些胶状物质,再过了一会儿,伤口居然奇异般的愈合了。
“果然神奇!”凤青翎叹。
她伸手,在大夫人愈合的伤口处摸了一下,只一个小小的凸起,颜色有些泛红,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下。
转瞬,她又纠结:“我本来打算只放一条,可它们都射.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曜阳笑,第一次见凤青翎做坏事,竟做得如此可爱。
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再起身,将装虫的小蛊器放回原来位置上。
“走吧!”
“好。”
……
第二日。
大夫人起床后没觉有任何异常,直到梳妆的时候,春花叹:“好奇怪,这季节还有蚊子吗?”
“怎?”大夫人问。
“夫人,您脸上被蚊子叮了。”春花答。
大夫人凑近铜镜,这才发现自己右脸有个小小的红疙瘩,她伸手摸了一下:“原本不觉得痒,你这一提醒,我就觉得痒了,待会儿让人进来彻底打扫一番。”
“是。”
连续几日,大夫人早晚在红疙瘩处抹了蚊虫叮咬的药膏,那红疙瘩很快就散了去,谁也没放在心上。
岂料,再又过了半个月——
某天早上,春花伺候大夫人起床时,她盯着大夫人的脸,忽的露出怪异表情。
“怎了?”大夫人察觉有异。
毕竟是女人,又是脸上,她心下一乱,也顾不得披上外衣,赤脚站了起来,飞快奔到铜镜前。
将脸凑近,眸中闪过疑惑,再凑近……
“啊!不!”
尖叫声传来,竭斯底里的嚎叫,刺破镇国府宁静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