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反问代替回答。
语气嘲讽讥笑至极。
每一个字，都扎在夏瑾言心头，身体再承受不住，直直往下，最后摔坐在茶几上。
“哥！”连萧楠也不敢置信，连着吼他。
“真的是游戏吗？真的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报复吗？”夏瑾言的头再次重重摔下。
她幽幽开口，眼神空洞望着自己的膝盖，没有一丝焦距。
“是！”陆乔琛亦是答的斩钉截铁。
突然间，一屋子的人，王嫂坐在地上，夏瑾言坐在茶几上，萧楠挡在她斜前方，苏媛扶着陆乔琛站在楼梯的地方。
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可怕至极。
“哥，她是GAGA啊，她肚子里可是怀了你的孩子的啊。早上你还很宝贝孩子，现在干嘛这样啊！”萧楠绝不死心，直觉告诉他哥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不能不信哥。
夏瑾言今天穿了人工织的毛线衣，它有点修身，底边死死扣住她腰的下部，把她已经隆起的快三个月的肚子彰显无疑。
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抚上肚子，那里传来的暖意，温暖着她已经发凉的手心。
陆乔琛冷眼扫过茶几上的女人，怀孕的这三个月，她看起来越来越瘦弱，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地一样。
“这个孩子的父亲就一定是我么？”他又反问。
苏媛感觉压在肩上的手臂，顿时重了前进，她再看看对面的夏瑾言，完全就是一副落败者的模样，看了实在让人痛快。
这个孩子的父亲就一定是我么——
抚摸着肚皮的手，僵在那里，夏瑾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这么说？
“陆乔琛……你怀疑孩子不是你的？”她这才抬头，从茶几上一点点站起，腰背挺直了看着前面的男人，他仍旧一副冰山表情，没有喜怒，没有哀乐。
陆乔琛被她的眸子，一眼戳中，他不移开，反而更坚定，“只有你最清楚。”
“哥，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GAGA我们走，不要理他！”萧楠见过夏瑾言此刻脸上的表情，薄凉里透着无尽的伤痛，她眼里看不见别人，只容下对面的男人。
可是哥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啊！
两人再这样呆下去，肯定是GAGA受伤最深，萧楠赶紧去拉她。可夏瑾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她很自然的避开他的手，然后往前一步步地走。
走的极慢，每一步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悄无声息。
“你真的这样怀疑吗？”转眼，她已经站在陆乔琛面前，两人只相差半米，只要其中一人往前倾半身，就能把对方拉入怀里。
可是他们就这样站着，没人跨出最后一步，这半米好像就是隔了万水千山，走不过跨不了。
“乔琛这根本不是怀疑，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闭嘴！”她喝住一脸得意洋洋的苏媛，眼睛仍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在等他亲口再说一遍。
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死心了？
是不是——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是！”陆乔琛再次咬牙应下。
“呵——”夏瑾言在听见他回答的下一秒，连着后退，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不是隔着半米了。
她大笑，脸上一片冷漠，眸子也由原来的深深期待，变成一滩死水，任萧楠在后面怎样的安慰，怎样的说她误会了，她都听不见丝毫声音。
心里也再激不起半点波澜。
整个人就像被人从背后突然推进了海里，她一头就全栽到水里，看不见更是听不到。
任凭谁漫过全身，穿过毛细血管，顺着血管倒流进心脏，然后冻结成冰。
“陆乔琛，你是为了赶我走，才说这些话的吧！！”突然找到光亮口，她奋力往那里游。
你一定又向刚才那样，为了把我赶走，为了不拖累我，所以才说这些狠话，逼我离开。
呵呵——
我差点就上你的当了。
想明白过来的夏瑾言感觉胸口一松，长舒了口气，眼里的死寂立刻又是满眸的希望。
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不管你说的多难听，我都不会走。”她坚定地再次扬眸望进陆乔琛眼里，他正皱着一双浓眉盯着自己。
完全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但是这些天的朝夕相伴，她肯定，十分肯定他就是故意说这些伤人的话。脑子里还留着在楼上小房间，他抱着她，大手贴在肚子上，怎么都不肯放手，然后笑得像个大孩子的模样。
这样的温暖的他的确存在过，所以她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住。
“这屋里没有你的位置，现在马上滚出去！”陆乔琛逼迫她，然后避开她虔诚无比的眼神，扶着苏媛的肩，就转身。
“我马上去地下室。”夏瑾言在他转身之际，没来得及拿小房间里的行李，立刻往外走。
萧楠要追，却被陆乔琛吼住。
“你再添乱……”
“就把我送回英国是不是？”萧楠对现在陆乔琛的表现极度不满，他也决不给好脸色，回他一句，“这次我帮定她了！”
然后又是一阵摔门声。
陆乔琛脚下一重，气的不轻，呼吸变得沉重，苏媛见状赶紧更用力扶住他，慢慢才撑着他，上了楼。
这一晚，地下室是肯定不能睡了，夏瑾言坐在花园的白色长椅上，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嫂就出门去买菜，第一时间就到地下室来看找她。转眼就见她坐在长椅上，手臂交叠放在石桌，头枕在手臂上，竟然睡着了。
面前的女孩，实在太让人心疼。仔细看她，小小的鼻梁上挂着泪，它们滴下来，隐秘在她的衣服上。
“姑娘？这里冷，去里面睡吧。”王嫂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她本来半夜就要来叫她去屋里睡，可刚经过客厅，猛然发现先生像一座雕像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时屋里的灯都熄灭了，她还以为是遇见鬼了。
后来直接就被先生低吼着给吼回了房间，所以她早上才起了个大早，以买菜为名，来看看。
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只听见楼下小房间里有些动静。王嫂只当是自己耳背，听错了，开了门赶紧出来。
夏瑾言被她这一叫，醒了，只是太困，连眼皮现在都是皱在一起的。她见王嫂提着菜篮子，“王嫂我跟你一起去买菜吧。”
她站起来，感觉腿麻了，走了几步终于调整过来。
“也好。”王嫂转念一想，要是她留在这里，指不定要受什么委屈呢，还是跟着她去菜场比较保险。
于是她们就出门去了。
金色地中海因为是高级别墅住宅区，所以它里面的设施都是一应俱全的，菜场也是大的惊人。
夏瑾言跟着王嫂刚进菜场，才发现里面的服务都是自动化的，几百平米的菜场，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在里面维持秩序。而那些商品都在分门别类的放在架子上，上面都标明了价格。
她随便拿了盒牛肉一看，只有三两重的牛肉竟然要几百块？？这里哪里是什么物美价廉的菜场，分明就是超市，东西还不见得新鲜。
“姑娘，怎么了？”王嫂见身后的她表情异样。
“王嫂，我们今天去小区外面的菜场买菜，那里的东西更新鲜。”夏瑾言说话很轻。
王嫂也是农民出身，她早就想去外面买菜了，可是从这里走出去实在太远，半路又打不到的。
“我能走，没事。”夏瑾言打消她心头的顾虑。
“那好，我们今天就去真正的菜场买！”这么算来，王嫂也很久没有在人声嘈杂的菜场买过菜了，这一来自己也是格外兴奋。
别墅区了果然是打不到的的，幸好现在是秋末，天气凉爽非常，她们沿着路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了与外界交接的马路，然后拦了辆的士，直奔最近的菜场。
夏瑾言一下车才发现这个菜场后面的小区是林静住的，她很早就从家里搬出来独立生活了。
“你这孩子怎么老喜欢发呆啊！”王嫂把站在马路边上的夏瑾言拉过，然后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一听见菜场外面各卖菜的商贩吆喝，王嫂就来了精神，拉着她的手赶紧往里走。
夏瑾言一到热闹的地方就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心里的阴霾也扫除了许多。
一个小时后，王嫂满意的提着菜篮子和她走出菜场。
“今天这样才是买菜啊，东西真可是比小区里的那家新鲜多了！”王嫂就像是捡到大便宜，笑的合不拢嘴。
“姑娘，明天你还陪我这买啊！”王嫂兴奋。
夏瑾言点头说好，临了要走的时候，她停住脚，对王嫂说，“我有个朋友住这里，王嫂你先回去，我晚点就回去了。”
王嫂最后只得一个人拦了车，打道回府。
夏瑾言走进小区，绕过一亩池塘，上面的水已经泛着绿，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给它换过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