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言一路来时的方向跑,很快就跑出城堡,转过街角的红绿灯,她转弯。
“啊——”
“小心——”
路口拐角的地方,正在修路,她穿着十三厘米的高跟鞋猛跑,终于没看清路,差点摔倒。
可下一秒,整个人却人由低处撩起,她落进一个陌生的怀。
“对不起啊先生,你的皮鞋……”因为这个怀抱,她没有摔倒,可自己的高跟鞋却意外地踩在男人的皮鞋上。
夏瑾言她快速移开,但真皮皮鞋的表面因为极度挤压,已经有些褶皱。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随后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非常绅士地摇手,“没事没事。”
他对着她笑,眼角微微上翘,在这上面仿佛可以悬挂一串葡萄一样。黑色头发,鼻梁高挺,五官俊逸,皮肤白皙,身高足足高出她一个头。
“我赔你一双鞋子吧,你告诉我地址,我邮寄给你。”夏瑾言脸上的泪痕还残留着,精致的长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她抬头去擦脸上的眼泪——
“请等一下!”面前的男人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要用手帕擦,才能擦干净,而且还能保护眼睛。”
这句软软的话,语调像极了某人温柔的声音,这让夏瑾言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蹿上心头,再没忍住,齐齐顺着眼眶掉下来。
男人不说话,手里捏着手帕依然擎在她面前,浅笑的模样,仿佛就能把这一季的冰冷全部融化,转眼成春一样。
狭窄的街道上,正中心的位置上,施工队伍正在施工。街边,女人眼里的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流下来,而她身边的男人手里拿着手帕,脸色温和地站着。
有行人经过,皆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再过了很久,等天上的太阳从东边移到东南方,她的眼泪才渐渐停歇。男人把手帕往她面前凑了凑,“这位小姐,我已经被无数的人当成负心汉了……”语调轻松,带着许多幽默。
夏瑾言这才看四周,果然很多人看他们。她接过男人手里的手帕,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可说话的时候,心底的委屈还是一哄而散,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这让她的眼眶又有些泛红。
男人轻松摆手,“我开玩笑的……你不哭的时候漂亮多了。”等她哭声停止下来,他才有机会把夏瑾言从头到脚都看一遍。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风一吹甚至还能闻见发丝间传来的香气。鹅黄色的V型晚礼服,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低头再看见她双脚上的水晶高跟鞋,整个打扮将她委婉淡然的气质,烘托地恰到好处。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给予的赞美,夏瑾言只是一笑,她拿着手帕已经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幸好刚才化的是淡妆,就算花了,整张脸也不算太恐怖。
“你的鞋是穿几码的?等我回国后买了邮寄给你。”她还惦记着自己刚才踩了他的皮鞋。
男人被她较真的模样逗笑,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我家是开鞋店了,所以这双鞋没什么。我约了人谈事情,再见。”说完,他就转身朝着街角的方向走。
“哎……你的手帕……”夏瑾言手里捏着刚才擦脸的手帕,想要追上去,可却看见手帕上已经沾了眼影,多少也应该洗干净了还给人家啊!
犹豫之际,男人脚步加快,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她只能失望地把眼睛收回,回到手里的手绢上。这不过是一方普通的真丝手绢,丝质柔柔地滑过她的掌心。本能把手帕全都摊开,眼及到右下角的位置,那里竟然绣了一个字。
瑾。
难道是他的名字里带了一个瑾字?见过这么多人,他还是第一个在手绢上绣字的人。配上他温润的气质,真的好像与世无争的模样。
“夏小姐!!她在那里啊!!”已经差不多把整个街区翻了一遍的保镖,正巧看见夏瑾言站在狭窄的街道上。
他们一群人一哄而上,夏瑾言被他们的叫声惊着,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往相反的方向跑。
啊——
脚踝刚才崴到还没恢复,这一用力又一阵吃疼,根本站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倒,摔到地上。
情急之下她往后看,保镖们已经穿过对面的街道跑过来,她要想一点点跑走,完全做不到。
“你们别过来!!”夏瑾言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出言阻止他们的进一步上前。整个右脚都很疼,她甚至可以感觉脚踝的地方正慢慢肿起来,疼痛加剧。
保镖们不敢再刺激她,经她这一吼,非常识相地站在院里,不再上前。刚才那个把夏瑾言从酒店一路接到城堡的保镖,他站出列,好言相劝,“夏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老板正在找你。”
他们老板还说,找不到人,就别再回去!那他们这些以保镖工作为谋生的人,就是喝西北风的命了啊!
提到陆乔琛,夏瑾言的身体就不住颤抖,她拼命摇头,“我不回去!我不想见他!!”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见他一面。
他在自己毫无设防的状态下,把她托到全媒体的视线下,宣布她就是陆太太,陆氏集团的少夫人,就是从苏媛死后,一直被媒体猜测的人!
这样的风口浪尖,她一直都很避讳,从来都不敢触碰。现在终于还是被推向那样的漩涡,夏瑾言开始害怕,她从未预期的事,不敢想更不敢去做。
夏瑾言的不配合让一群保镖束手无策,这边他们不能撒手离开因为牵扯到自己的饭碗,另一边又不能强行把地上的女人抓起提到老板面前,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要是敢伤了她一根汗毛,那别说是饭碗了,连命可能就没有了。
陆乔琛在其他人眼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甘愿放下所有,只为让她能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两方僵持不下,过了很久,一位保镖陪着陆乔琛过来,他的脸色极难看,仿佛就差一把火就能把心底的愤怒全部点燃,然后烧遍四周所有的东西,连灰烬都不剩丝毫。
“跟我回去。”陆乔琛站在所有保镖的最前面,离地上的夏瑾言只有三米,可他就是站住了不上前。
双手分开团在西装裤袋里,全部都已经握成拳。地上的女人,她明显就是刚刚才哭过,脸上的妆都花了,而且眼睛还红红地。
该死!!
本来还想拧起来,跟她较真的决心在看见她现在的模样后,立即就软了下来。随后他脸上的暗黑也淡下来,眼里的阴鹫放缓许多,对着地上的女人再次开口,“听话,跟我回去,嗯?!”
此刻,他陆乔琛再不是刚才那个号令所有人的总裁,他极力把声音放到最低,生怕把心爱的女人给吓着了。
“回去?!”可夏瑾言的心却在他做了那件事后,变得异常坚定,好像再大的问题都不能阻拦她的决心了。她抬头看见陆乔琛的眼里,生生反问,“陆乔琛,你做这一切,就是你想把
我逼到这样的地步,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这辈子非你不可么?!!”
“你就是要把我的退路全部切断,折断我的翅膀,让我不得不囚在你事先准备好的牢笼里!!”越说,刚才记者们逼着她问的那些问题,就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放。
这让她说的话更加底气十足,句句直刺陆乔琛的心头。
“陆乔琛,你究竟想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你究竟要怎么样啊!!”她吼着说,喉咙里尖锐的嗓音穿过整个街道。
这辈子我再不奢求什么幸福,只求可以安安稳稳地走好接下来的每一句。有没有幸福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自己?不肯放过我们彼此呢!!!
四周的行人都停下来,围在他们的周围,人越来越多,其中自然是不乏指指点点议论的。
陆乔琛刚才好不容易放和缓的脸色,一下子就又全拧到一起了。他往前走两步,离夏瑾言更近点,然后把手伸到她面前,“什么事都回去再说。”
他的嗓音格外冷了许多,他在极力克制,怕自己的恶性劣根又找机会蹿上来,莫名地对她发了火。
可这边夏瑾言根本无视他递来的手,自己强忍住脚踝的疼,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往后面面前挪了几步。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她摇头。
已经真的没有什么能说的,因为我发现每次我说过的话,你从来都不会听,以后做的每一件事也从来都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夏瑾言我再说最后一次,跟我回去。”心底最后的一丝耐心,终于在她的百般拒绝下全部耗尽。
但是,倔强如夏瑾言,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已经不可能再妥协了。总是边上围观的人再不断增加,他们用英语对话的大致内容她也能听明白,可那又怎样?此刻她连自己的心疼都治愈不好,为什么还要浪费多余的力气来管别人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