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佳媛得得到通知再去电视台谈合约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忐忑,她知道她必须正视自己的内心,其实她对凯文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那些徒劳无功想要放弃他的行为,只不过是让他在自己的心里扎根得愈发牢固。
佳媛拉拉衣摆,正要踏入电视台大门,抬头便见到门内出来一个人,婀娜的身段,艳丽的容貌,边走边冲着自己笑。
等走近了她才发现,原来是于慧。
于慧走到佳媛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唇边的笑愈发明显,只是那深深的笑意中透着股疏离的冷漠。
“好久不见了,佳媛。”
佳媛点头,“你最近好吗?”
“我?好得很,拜你所赐,我跟凯文拍的广告备受瞩目,现在我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她唇边泛起得意的笑容,眼中却露出嘲讽,“你最近很安静,怎么没什么声音?”
佳媛笑笑,“我回了趟老家,才重新工作没多久。”
于慧指指电视台,“又回这儿了?”
“不不,我在天润地产工作,”佳媛连连摆手,“我今天来这儿是来签合约的。”
“哦,”于慧点头,尾音拖得老长,她转头看了眼大门外,见到一辆银灰色奔驰房车驶来,便将手中的墨镜戴上,“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吧。”
说罢,她不等佳媛回答,急匆匆向奔驰走去,等她走到门边,司机将门打开,佳媛见到何总在车内坐着,于慧赶忙坐到他身边,接着银灰色的车子转了个弯,缓缓驶出佳媛的视线。
原来她还跟何总在一起,佳媛笑笑,从某些方面来看,于慧也算得上是个专一的人了。
突然她醒悟过来,今天是来签合约的,抬手看看表,她已经迟到了,急匆匆乘电梯上到正希的办公室,却只有正希和吴哥两个人在。
吴哥见到佳媛,立刻道歉,“不好意思,今天一早凯文飞香港了,不过这个合约他走之前就给我了。”
佳媛心底一阵失望,她接过合约再仔细看了一遍,有些惊讶,“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完全就按照原来修订的合约来?”
吴哥一摊手,“凯文没说要改,直接签好给我的。”
佳媛看看正希,见他微微点头,便收拾好合同放进背包。
“那谢谢吴哥,我先走了。”佳媛起身,与吴哥握手后,直接离开正希的办公室。
将合同带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务后,佳媛准时下班,才走到门口便接到一个电话。
她见是个陌生的号码,原本不想接,但手指已下意识地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接通,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佳媛“喂”了两声,见还是没有人回答,思忖着是不是诈骗电话正要挂机,突然电话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女声,“佳媛。”
佳媛一愣,立刻将电话放回耳边,问道:“谁?你是谁?”
安静的电波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佳媛突然灵光一闪,哑着声音问:“于慧?是你吗于慧?”
“嗯,是我。”电话那头,于慧带着浓浓鼻音回应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听出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佳媛立即焦急起来。
一直沉默的于慧突然失声痛哭,“我在家,佳媛我好难受,佳媛救救我。”
“你在哪里?你家在哪里?”
于慧报出的地方让佳媛傻了眼,浦东新区世纪公园附近,从公司转车过去,起码三个小时,她焦急万分,冲到马路边准备拦车。
这时一辆凯迪拉克缓缓停在路边,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正希的面孔,“佳媛,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佳媛见是正希,心里一松,拉开车门坐进去,她安慰了于慧两句挂上电话,指挥正希向浦东出发。
正希见佳媛难得的严肃神情,也不敢再多说话,乖乖在她指点下开车。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于慧公寓楼下,公寓楼笔直高耸,小区内安静幽雅,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自他们进门便一直盯着他们的保安,让佳媛脊背冒汗,于慧就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区里吗。
按照于慧提供的门牌号,他们很快找到于慧家,可是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回应,佳媛开始打于慧的电话,隐隐可以听到门内有手机在响,可就是没有人接,佳媛心一慌,急切地拍着门,“于慧,于慧你在吗?”
正希找来了楼下的保安,向他说明了情况,在保安的帮助下,他们将门打开。
屋内的情形让佳媛看了心惊,飘了满地的百元大钞,零星的衣服乱糟糟地扔在地上,佳媛循着手机铃声找去,就见于慧穿着浴袍躺在卧室的床上,手机在她身旁不断响着。
“于慧。”佳媛扑上前摸了下于慧的脸,是温热的,还有呼吸,眼睛瞥到床头柜上有打开的药瓶,几片白色的药丸孤零零地躺在其中。
佳媛一惊,朝身后的正希喊:“快,快叫救护车。”
她握住于慧的手抖个不停,口中不断喃喃,“你怎么那么傻,有什么想不开的。”
正希上前一把拉过佳媛护在怀中,“佳媛,你冷静一下,我们直接送她去医院。”
“好,好。”佳媛连忙点头,抓住正希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保安上前将于慧扶到正希背上,协助他们一起将于慧背下楼上了正希的车。
正希一踩油门,车子飞速向附近的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于慧被送去抢救室抢救,佳媛忐忑地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两手依然抖个不停。
正希坐到她身边,将她的手包入手掌,“别怕佳媛,有我在。”
佳媛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最终无言地摇头。
这时有名护士走出来,见到佳媛和正希便问道:“是于慧家属吗?”
佳媛立刻紧张地站起来,正希过来将她拥在怀里。
“病人求生意志很差,她在昏迷中一直在叫文杰,是她朋友还是家人?你们可以叫他过来。”
“文杰?”佳媛惊讶地重复一遍,再重复一遍,“是叫文杰吗?”
护士不耐烦地点头,“你们尽快通知吧,越快越好。”
说罢立刻返回抢救室去了。
佳媛立刻找出电话,翻到文杰号码就打过去,过了好久才听到文杰迟疑的声音,“佳媛?”
当佳媛说出于慧吃安眠药自杀正在抢救,希望他能来看看于慧后,文杰沉默了,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到佳媛以为电话出现了故障。
“佳媛,抱歉我不能来。”
“为什么?”
文杰叹息一声,“我已经结婚了,佳媛。”
佳媛怔住,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这种可能确实是最大的。
“文杰,我不逼你,我知道于慧伤你很深,可是她在昏迷中叫的却是你的名字,我必须要打这个电话给你,我希望你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她毕竟也是你的朋友。”
文杰沉默不语,良久后什么话都没说挂掉了佳媛的电话。
望着已经暗掉的手机屏幕,佳媛叹了一口气,现在文杰不肯来,于慧到底能不能脱离生命危险就全看她自己了。
直到午夜,于慧的抢救才结束,她总算是逃过一劫,只是仍处于昏迷中。
坐在病床边,佳媛凝视着正处于昏睡中的于慧,尖瘦的下巴,深深凹陷的眼眶,她的脸色惨白,整个人没有一丝神采,纵是以前的于慧有千般错,在这一刻佳媛对她只剩下心疼。
“佳媛,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过来,我先送你回家吧,这里有护工。”正希为于慧办好手续,见佳媛瑟缩在床边,将手中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佳媛摇摇头,“我要在这里等她醒过来,你先回去吧。”
正希望着她不语,许久后轻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我没事,”佳媛将肩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他,“你不用担心,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正希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明天怎么办?请假?”
佳媛点头,“嗯,合同我今天已经送回去了,具体跟进会有同事帮忙。”
“看来你很胜任你的工作。”正希一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佳媛,“要不要回电视台帮我?”
佳媛摇头,原本就想远离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在离开后再回去。
见到佳媛的反应,正希了然,顿时觉得心口沉重得透不过气来,“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出去抽根烟。”
望着正希离开的背影,佳媛在心底深深叹息,她欠正希那么多,永远都无法还清了。
于慧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当她见到趴在床边睡着的佳媛时,不禁痛哭失声。
佳媛被于慧的哭声吓醒,她惊得跳起来,“于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于慧拼命摇头不断抽泣,伤心得无以复加。
佳媛上前将她拢在怀里,轻拍她的背,“没事了,有我在不用怕。”
于慧渐渐止住哭声,她用没有打吊针的手环住佳媛的腰,哽咽着说:“是我不好,都是我自己不好。”
“你到底怎么了?”佳媛被于慧说得莫名其妙,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于慧,“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于慧一个劲地摇头,在接触到佳媛真诚的眼神后,她犹豫了下,紧紧握着佳媛的手,缓缓道:“我,被人强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