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身边有两名宮婢,见自己的主子要被人带走,便上去阻拦。未央眼神凛冽地瞪她们一眼,她们伸出去的手忙缩了回去。
其他的嫔妃巴不得未央继续闹下去呢,说到底都是和她们无关的事情,如果顺带能够级打击安和,又扳倒怡妃,那才好呢。
未央依旧拽着安和,冷漠离开。
兰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她帮未央,不过是想要给她和皇兄制造解释误会的机会,但是却没料到,会遇到安和。
皇上册封安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跑过去闹,不是在向皇兄挑战吗,即使皇兄非常喜欢她,也是不能容忍她挑战他的权威的吧。毕竟他是一个皇帝,是帝王,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皇后嫂嫂,你不拦拦怡妃嫂嫂吗?”兰心焦急地说道。
商清看看自己漂亮的手指,笑道,“兰心,怡妃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们哪一个能拦得住她。”
“你们,你们就是故意的。”兰心咬着牙气愤地说一句,就去追兰心。
“嫂嫂,你不要这样,嫂嫂,皇兄他是皇帝,而且现在应该是他和朝臣议事的时候,你去的时机不对。”兰心跟在她的身后道。
未央的脚步不停,一只手狠狠拽着安和的手腕,“我好不容易能出来,能白出来么。他的事情重要,我的事情也很重要。”
“不是,嫂嫂。皇兄是皇帝,他是皇帝啊。嫂嫂,你也是在宫里呆过的,你应当明白,皇上的决定是不能质疑的。”
“和我没有关系,在我的眼里,他不是皇帝,至少现在不是。”未央停住,转头看着兰心,认真说道。
兰心含着泪,不再说什么,不再劝说什么。
未央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亭子里的那些人全都跃跃欲试,想要到御坤殿去一探究竟,但是皇后没有动,皇贵妃没有动,谁也去不了。
安蓉慧心里琢磨着,未央会对安和的反应如此过激,仅仅是因为她是卫国骄傲的公主吗。但她能感觉到其他的,或许,在这么多后宫的女人当中,唯一能如此给于李云昊毫不保留的情感的,可能就只有她一个。
即使是……她抬头看一眼商清,或许她也未必是全心待我们的这位天子的。
“我们去过去看看吧。”安蓉慧淡淡道。
商清嘴角含着笑,“皇后娘娘说得是,也不知道怡妃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现在正是朝臣议事的时候,她这么去一闹,白白让那些大臣笑话了。这皇家的颜面和规矩,算都让她给毁了。也不知道,她在卫国的公主是怎么当的。居然还是负有盛名,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造的谣,大家居然都当了真了。”
安蓉慧率先走在前面,“后宫和气,是皇上最乐见的局面。各位姐妹到了御坤殿后得多劝劝,千万不要火上浇油,让皇上烦心,让大臣们看笑话。”
“是。”众嫔妃立刻答应。
御坤殿外。
“本宫要见皇上,请进去通传一声。”未央对着守在门口的禁卫说道。
禁卫看到未央拉着安和,安和眼角含着委屈的泪水,而未央面色苍白,后面又跟着兰心公主,料想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去通传。
出来的人是穆琛。
穆琛见到未央愣了一愣。未央直接走上台阶,道:“穆琛,皇上在不在里面。”
“皇上正在和众位大臣议事。”穆琛扫了眼站着的几个人,“怡妃娘娘不妨先到偏殿去等等,皇上议完事情之后离去去见娘娘。”
“不,我现在就要见他。”未央直直说道。
穆琛瞥了眼兰心,兰心却当没有看见似的。
“我一定要见皇上。穆琛,如果你阻拦,我会直接闯进去,到时候我会受罚,你也会受罚。”
她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来的,还有什么好怕的。而此时,安和流着眼泪对穆琛道:“穆公公,怡妃姐姐不依不饶,我本不想打扰皇上,可是……”说着,吸吸鼻子,委屈至极。
未央放开安和的手,看向穆琛冷笑道,“穆琛,你也看到了,安和公主受到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不进去赶紧告诉皇上,免得到时候安和公主的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倒时候,皇上还不心疼死了。”
偌大的宫中,他见过的主子不少,可没有一个主子说话像怡妃这么直接的。当然也有主子当面讨好,背后骂他的,唯独这位长乐公主,有的时候说话真的就跟刀子一样,割得人肉疼。
“怡妃娘娘稍等,待奴才进去通传一声。”穆琛轻声对着未央说完,便推门进去。
未央感觉自己的头一阵阵眩晕,她心情抑郁,身体更是一直都萎靡不振,这时又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便感觉身子有些支持不住。
靠在殿前的主子上,兰心立刻跑上前,“嫂嫂,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要不先回去。”
“不,我都已经来了,就一定要问清楚才行。”未央喘息一口道。
兰心咬唇道:“嫂嫂,你太固执了。这样你会吃很多苦的。”
未央笑,“我都已经习惯了。兰心,等到你发现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便能感受到,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
安和假意走过来,“怡妃姐姐,你这是何苦呢。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你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呢。”
听上去,好像是她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但是心里欢喜得如小鸟飞起来。她不是挣不脱,而是她故意的。她就是要让皇上看看,这位骄横的长乐公主还是一个妒妇,是一个醋坛子,而且不识大体。
“你不是不愿意跟我来的吗,现在怎么还不赶紧走。”未央看着虚伪的安和,冷冷道。
“我走了,你怎么在皇上的面前发飙呢。”安和冷笑着回应。
兰心看着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安和,一瞬间又变得词严厉色,心里一阵恶寒。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安和和未央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兰心跟在未央的身后,坚定地走进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怡妃嫂嫂,哪怕是皇兄也不行。
未央记得她曾问过他,有没有像一个普通男子喜欢一个普通女子那样喜欢他。他没有回答。
她不禁想,如果她今天问同样的问题,他会不会给她答案。
整个御坤殿依然金碧辉煌,气势磅礴。而在殿中,站了好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臣,果然不出所料,那个范相已经不在了。她从来没有问过他,和朝政有关的任何问题。
她唯一认识的人只有李云瑾和朱敬之,朱敬和兄弟,还有一个面熟的将军,大概也是参加了鹿城之战的人。其他的都不认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像她在鹿城走进雪国大帐时候的样子,只是上面的主人换了,以前是那个老皇帝,现在是他。
他此刻正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满身贵气,只不过眉色很冷,秦枫和穆琛都站住他的身边。
很多道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朝她投射过来。眼角余光处,她似乎看到李云瑾在笑,有些赞赏,又有些嘲讽。
未央苦笑,每一次,她都是自己将自己逼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怡妃姐姐,有什么事情,等到皇上议完事情之后再说,不可以吗?”安和楚楚可怜哀求道。
未央明知她是在做戏,只不理她,跪倒在地上,看向坐在上首的俊美男子,“皇上,臣妾有重要的事情启奏,请皇上遣退殿中之人。”
“遣退?你穿着宫女的衣服,带着安和郡主过来,不就是想要闹得人尽皆知吗,为什么此刻却低调起来?”李云昊睥睨,冷冷道。
安和也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皇上,不是臣妾想要弄得人尽皆知,是怡妃姐姐不依不饶,一定要来找皇上讨说法。”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她自然要推波助澜一把。
“讨什么说法。”李云昊低沉道。
安和的头低低垂着,声音很低,“怡妃姐姐,想要让臣妾来和皇上对峙,想问皇上为什么要册封臣妾。”
朱敬之与朱敬和的目光,还有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未央,皇上找老婆的事情,她也要管,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是,臣妾就是想要来找皇上讨要说法。”未央抬起头,倨傲而答。
“好,你想要说法,那朕就给你说法。”李云昊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扶起安和,却没有扶起她。
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厚此薄彼的事情,所以心里并不像第一次那样痛。
安和乖巧地靠在李云昊的怀里,嘴角隐隐含笑。
“朕喜欢安和,所以就册封了她。”
未央轻笑出声,“喜欢。皇上可还记得,也是在这个殿中,丽嫔诬陷月华,皇上也是对丽嫔呵护有加,结果,你杀了丽嫔。这就是你的喜欢。”
李云昊目光冷冽,“丽嫔不是朕杀的,是贤妃杀的。而朕将贤妃赐死,并给于了丽嫔厚葬。怡妃,你人在行宫,知道的事情倒还是不少。”
“皇上不是夸过臣妾,心有七窍吗。臣妾当然知道得多。”未央迎上他冰冷嘲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