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女子正是未央。
未央手指颤抖地摸摸他的脸,心内大恸,幸好她来了,此番局面,她能陪他走多远就走多远。
“萧未央,你是猪脑子吗?为什么不跟陆长风走?”
未央不理会他的怒气,轻轻依偎到他的怀里,“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我再不来看看你,就要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李云昊的呼吸粗重,未央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听到她的话语时瞬间僵住了。良久后,他才用力将手臂收紧,“你可知,进来这大殿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未央环了四周一眼,紧紧搂着他的腰,“一个人,一世情,宁为飞灰,其心不变。”她本想说些好听的话,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吉之言。
正怔愣间,她却听得他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萧未央,即使你真的化成飞灰,我也能找寻到你,和你纠缠不休。”
未央满心欢喜,笑道:“你别认错了,否则我会恨你。”
他没有回答她,一双大手却把她的柔弱小手捏得生疼。她知这便是他的回答,轻轻笑着看向眼前的男人,微微尴尬地晕红了脸,局促地推推他。
满殿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各式各样的目光如明暗不一的火焰一样,在她的头顶上空熊熊燃起。
“我还是站到旁边去。”未央听到殿上交杂的低语声,脸颊滚烫。然,李云昊却不容忍她退缩,他执起她的手,让她的身子陷在他的怀中。
未央不在乎殿上的风言风语,她的祸水骂名早就传遍了宫闱,即使追风等人的震惊目光,她也不在乎。可是,跪在李云昊龙座身侧的那道幽怨含恨的眸光,让她战栗忐忑。
此时的元妃已非曾经的元妃。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恨她,她费尽心机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恨她理所当然。而她又知她被爱恨蒙蔽,一念之差,可悲可怜。但,单就情之一字,谁又能绝对地评个对错。
“怡妃,你是如何到的这里?”突然,一声稍厉的质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未央惊呆看去,是李云弘!愕然间,她感觉自己的手掌骨节处传来疼痛,微怔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发现他覆盖住自己小手的大掌收得死紧。
“三哥,莫非你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朕的皇位,还有朕的女人?”李云昊瞥向李云弘。
李云弘闻言,立刻反唇相讥,“什么叫你的!你的皇位,你的女人本就是我的。我今日拿回我的东西,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他以将萧未央捉拿成为人质,威胁李云昊为理由,说服太后派魏海去控制她。而他之前又悄悄告知了魏海,将她藏起来。因为大事成后,朱氏兄弟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她,太后就更不必说了,她已知他喜欢她,又怎会容她。
可不曾料到,她跑到大殿这里来了。也就是说,他精心设计的计划彻底失败,他岂能不窝火。现在他又眼睁睁地看着李云昊和她不顾众人眼光的卿卿我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惊心动魄的皇位之争,权力之争,似乎渐渐转变了方向,开始变成了一场争夺女人的战争。殿中大臣不管是支持李云昊的,还是支持李云弘的个个面面相觑。
朱秀敏见状,心里一面暗骂李云弘不争气,一面痛恨未央是个彻头彻尾的狐媚子,红颜祸水。“弘儿!”她对着李云弘大声斥道。
李云弘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言,但眼光却狠狠地扫视着李云昊和未央。
“好个忠孝节义的李家子孙,未来的皇帝,居然连自己的弟媳都想要霸占。”张文政冷冷一笑,褚遂清等人立刻发生大笑起来。
李云弘欲再生事。朱敬和暗暗皱眉,一手紧紧拉住愤恨不平的李云弘,“王爷,正事要紧!”
朱秀敏凤眸一沉,往前一步,道:“李云昊,最后问你一遍,国玺,你交还是不交?”
李云昊剑眉轻敛,“母后,国玺乃父皇亲赐,朕会牢牢握在手中。母后想要,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朕。”
褚遂清等掀衣跪下,朗声道:“臣等与皇上共进退!”与此同时,张文政等一帮老臣也紧随其后,下跪而拜。
这一跪表明他们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坚决不改。朱秀敏冷笑,“张文政,你简直不知好歹,给你阳关道你不走,你偏要过独木桥,也罢,哀家今日就成全你那迂腐的忠义之名。”
接着,她转向战勤,道:“战王爷,就请你替哀家动手,将张文政这个老匹夫拿下。”
战勤神色迟疑,“太后,瑞王可还在殿外守着殿门呢,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瑞王和朱将军对峙了这么久,朱将军都无法制服他……”
朱秀敏朝朱敬和使了个眼色,朱敬和扬声道:“既然战王爷希望殿门控制在我们的手上,我又岂能让王爷失望。算算时辰,该到了。”
话音余韵尚在,门外已经响起了打斗之声。本就站在太后这边的大臣一听,更加确定太后和宁王赢定了,所以不敢怠慢,赶紧表态,同时厉声让战勤拿下支持李云昊的那些大臣。
犹豫不决的战勤不想和朱秀敏撕破脸,因为万一朱秀敏胜了,他的死期也就到了。碍于殿中一边倒的形势,他微沉着脸色,不情不愿地走向张文政。
未央心悸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突觉手上一松,却是李云昊放开她站了起来,眉眼微凝地看向殿门。
李云弘狂妄的大笑起来,看向李云昊,轻蔑道:“李云昊,你终于撑不下去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撑到最后一口气呢!你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现在嚣张不起来了?我就是要你的皇位,你的女人,你的一切,还有你的命。你如今就是条丧家之犬,你能拿我怎样!”
“三弟,雪国江山庞大,你能吞得下吗?”伴随此声的是倏然敞开的殿门,还有快步走进的人,李云瑾和陆长风踉跄而至,除此,朱敬之也被扔了进来,奄奄一息。
众人转头望去,外面的军士整齐排列,气势逼人。各人军服相似,刹那间,竟然分不清楚哪些是皇上的兵,哪些是太后的兵,抑或两者都不是。
百官皆大吃一惊,被这突然改变的局势,突然闯进的人弄得惊诧不已。朱秀敏一凛,抬首往来人看去,映射在他身上的晨间朝阳随着缓缓闭合的殿门一点点散去,终于逆光消失,他的面容也清晰起来。
“李云麟!”李云弘吃惊地开口道,狠狠瞪向朝他走来的俊逸男子,“你跑来做什么,是想要救李云昊吗?”
李云麟淡淡笑着,双手背在身后,在李云弘的面前站定,“怎么!你觉得我和他的感情很好吗?”说完,他轻瞥一眼台阶上尚且还在站立状态的李云昊,似乎很满意他愕然的脸,而后他再次将目光定格在李云弘,以及李云弘身旁的朱秀敏身上。
“太后,别来无恙。当年,你因为我母妃的身份低微,早早地就将我封到了贫瘠之地,结果却为她人做了嫁衣裳。不知道这一次,太后是不是又在历史重演呢?”李云麟唇角一弯,淡淡嘲讽道。
李云弘冷笑,“李云麟,你也知道你是贫瘠之地的王爷,你也知道你的母亲身份低微,你拿什么和我争!”
朱秀敏眉头紧皱,和朱敬和快速交换了个眼色。彼时,朱敬之已经被朱敬和安置到了一旁。李云麟此人,他们早就知晓他有狼子野心,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得到了消息,这么快就赶来了。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朱秀敏想不明白的,李云麟到哪里借的兵,他封地的兵力只有五万,是非常有限的。
李云麟面对李云弘的讥诮之语,并不答言,他仅轻轻挑了挑眉,便目光犀利地盯向李云昊,一字一句道:“六弟,我和老三的目的一致,但又有一点不同,我不杀你。”
李云昊跌回龙座,眸光颓败,“大哥,你怎也和三哥一样,非要走到兄弟相残的这步。”未央见他低垂了头,似十分痛苦的模样,五内疼痛。她从没有见过如此衰败无力的李云昊,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睥睨天下的。
同时,她又看到了台阶下站着的他的手下,全都紧紧望着他。她明白他们此时的忧虑。他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连他都觉得大势已去,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云昊,你放心,他们带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我永远都是李云昊的萧未央,我只属于你。”她的话掷落在大殿里,如同在每个人耳边说出一样,清晰异常。
李云麟顿时变了脸色,嘴角一沉,凝向未央,轻声道:“未央,我认识你在前。在卫国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倾心。后来瑞都再次相见,我恨不能立刻将你带走,我们那时在一起不也很潇洒快活吗?李云昊为了自己的江山,数次伤害于你,但我不会,我愿意将所有的都捧出来,任你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