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半夜惊醒,李云昊也随即醒转,“做梦了吗?”他眉眼中漾着心疼的流光,手轻轻环上她的肩,他的动作至轻至柔,“告诉我,你都梦到了什么,里面有没有我?”
“我梦到兰心和秦枫了。”未央紧张道,“兰心本是无辜之人,她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出事的,这么多天了,没有半点消息,我怎能不心焦。云瑾不是去寻找兰心了吗?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云瑾已传回来消息,暂时没找到兰心。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他已和秦枫碰上头,秦枫那边也无结果,所以云瑾说,他会先回来,和我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而秦枫会继续寻找。”李云昊的神色微凝,“伯阳郡中山林较多,近年来更是草寇横行,抢劫过往商旅行人。而这些草寇各有山头,各有地盘,若是一一打探查询,费时是在所难免的。何况,兰心的身份敏感,不宜大肆公开,也只能让秦枫和云瑾暗自查访。”
未央眉头蹙起,“兰心离开之时既有禁军又有暗卫的保护,而且她出行时是公主的仪仗,普通盗匪哪里敢抢,即使敢,也很难敌过禁军和暗卫。再说,秦枫一出宫,我便身陷囹圄,分明是有人早做了安排。所以我怀疑劫走兰心背后的主谋是太后。”
李云昊淡淡一笑,“为何不是皇后或者李云麟?”
“皇后的身份是保密的,李云麟将其保护得这么好,肯定有其他的用意,他怎么如此轻易地就让她暴露自己。所以我猜,一切都是皇后的个人用意,李云麟必定不知道。而皇后如果是调动了自己的家族势力,她便没有必要拉上太后,因为此时一旦有太后的介入,她便失去了控制权。所以我敢断言中途导致兰心下落不明的人是太后。”
李云昊伸手轻敲未央的额头,“你就是太聪明了,人又倔强才容易遭人嫉妒。”
“我哪里倔强了。”未央佯怒道,伸手要敲回去。李云昊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头微按到自己的肩上,沉声道:“所有都是我们的猜测,太后缄口不言,我们更是不能拆穿,否则只怕太后会对兰心痛下杀手。”
“秦枫,云瑾,兰心一起长大。宫里的人都知秦枫待兰心与旁人不同。兰心平日更是和秦枫相处亲密,在兰心守孝期间,秦枫数次去探望,虽说是奉了诏命,但谁不知其中端的。也正因为如此,太后才利用了兰心,她知只要兰心出事,秦枫必定前往,不会有片刻犹疑。”
“就像你说的,禁军暗卫都是秦枫精挑细选之人,岂能那么容易就让人全部杀了。除了训练有素的杀手,普通的贼寇根本就做不到。留下来的活口也不过是为了传递消息之用,让秦枫不得不离宫。即使秦枫不离开,以你和兰心的情谊,也不会允许秦枫留在宫中,而置兰心的生死于不顾。”
未央深深赞同李云昊的分析,问道:“太后让人乔装成寇匪打劫,会将兰心藏在哪里呢?只要她不杀兰心,便比落在一般的匪寇手中要强。若是一般匪寇,只怕兰心的清白难保了。”
李云昊眸光冷冽,冷笑道:“太后还没到和我翻脸的时候,怎么做那么明目张胆的事情。伯阳一带本就盗匪多,因地制宜,利用当地的匪寇行凶,岂不更加省事。只要在行动的时候,掺杂进自己的心腹高手便可。”
未央点点头,低喃道:“你说的没错,这样太后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可置身事外,不过是多花了点银两,何乐而不为。”
“未央!”李云昊松开禁锢她的手臂,未央看去,却见他面色凝重。未央正想问他,他已轻轻开口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太后将兰心弃之不顾,由着她自生自灭。因为从秦枫出宫的那一刻起,兰心对她而言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未央一惊,眼眸睁大,“兰心虽不是太后亲生,但总归是皇族的血脉,而且兰心对她所谋之事无半点威胁,她当真不念丝毫亲情?”
李云昊的眸色渐渐暗下去,“太后不仅恨我的娘亲,也不喜欢云瑾和兰心的娘亲,表面上,她对兰心嘻嘻哈哈,看似宠爱,实则却是痛恨。她也曾有过一个女儿,却夭折了,而兰心出生的时间比那个孩子晚两个时辰。她认为是兰心的命太硬,克死了她的孩子。”
未央惊悚,浑身颤抖,“云昊,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兰心。”
李云昊眉宇紧锁,“现在我们只能赌一把,与太后赌一把,赌她看在兰心可爱的份上,赌她曾经自己也有过女儿,不忍心对兰心下手。我们还要和时间赌,在兰心被加害之前,把兰心救出来。所以,我会出宫和云瑾会合,然后一起寻找兰心。”
“我也要去。”未央急道。
李云昊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寻找兰心的地方是山林地带,你的身子恐怕吃不消。”
未央气恼,“我的身体没有事。你担心兰心,我同样担心兰心,甚至比你的担心还要多一些。你对担心的是兄长对妹妹的关系,而我对兰心的,还有我的内疚。如果见不到兰心的平安,我即使是在宫里,也是不安稳的。”
“乖,听话!”李云昊哄慰道,“你即使不让我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我也做不到,但是寻找兰心的事情又迫在眉睫,你如果跟去了,会拖累大家的进度。”
李云昊的话让未央无法再辩驳,李云昊说得没错,她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勉强支撑着。可她亦知道,其实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有说破。但等到他们出宫了之后,他肯定会顾及到她。
“我在宫里等你的好消息。”终于,她明事理地做出了让步。
李云昊轻轻拥住她,“兰心吉人天相,会没事的。”他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我会让陆长风在宫中护卫你的安全。经过上次的事件,整个宫中应该没有人再赶动你了。”李云昊凝着未央道。
未央点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云昊无奈笑道,“你怎么照顾好自己了。上次,我做了那么充分的准备,结果还是出事了。”
“上次的事情是意外,这次不会了。我也不允许自己再出事,云昊,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因为我要等着你回来,等着你掌控整个天下。”她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项,“我不想让你再去爱上别人,所以我会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是没有办法去抓住你的心的。”
李云昊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我的心已经被你抓住了,只求着你永远都不要放手。”
仪元殿内,商清病弱的身体躺在床上,席勒早就没有了踪影,铃香也死了。她的耳边还记得铃香的话,“娘娘,铃香本是有武功之人,完全可以奋力一搏,不至于束手就擒,但是娘娘,铃香记得你的好,不为将军,只为你,铃香愿意赴死。”
商清回忆着铃香的话,眼泪簌簌而下,“铃香!”即使在铃香死的时候,她可能依然觉得自己保护的是真正的商清,是商振宇的女儿,而不是另外一个被调包的人,是一个假的商清,是一个叫做商柔的平民女子。
“铃香,如果重新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不是还是会那样选择呢?”商清含泪默默想道。
黑暗中,似乎有人朝着她走过来,“商清你好啊!”
商清的屋子里没有点灯。本来她是非常受宠的人,却在失去孩子的时候,自己的婢女又被杖刑,宫中的人便知道她失了宠,所有人,那些奉承她的人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了。
“谁,你是谁?”她惊恐地看向眼前的黑影。因为屋里太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一个鬼魅的声音在说道,“你顶替了商清,成为妃子,这就是你的报应。”
“谁,你到底是谁?”虽然她是在病中,但是过于惊恐反而让她有了一股力气,她坐了起来,看向那个鬼魅的黑影,“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
“因为我就是真正的商清。我就在这个宫中,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呢。”那个鬼魅说道。
商清浑身颤抖,“什么,你就在这个宫中,你一直在看着我。”倏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对不对?是你!”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黑影,给她的孩子报仇。当她的手伸出去的时候,那个黑影一闪,挪到了旁边,她抓了一个空。
她是那么的不甘心,干脆下了床,拼着力气要和黑影周旋到死,一个踉跄,她摔在了地上,黑影冷笑道,“商清,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席勒已经回了边塞,你已经是弃子了。”黑影说完,大笑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