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郑重点点头,“是真的,公主,奴婢,还有月华,五儿,坠儿都是可以作证的。”
“绿珠,我饿了,想吃东西。”未央打断她,不想继续听下去。
绿珠这才想起来,公主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
“公主,奴婢先打盆水给你清洗一下。医女嘱咐过了,公主暂时不能洗澡,奴婢给你擦擦。”
“嗯。”未央有气无力地应一声,又钻进被子里。
擦拭了身子后,五儿端来了一碗白粥,未央蹙起眉头,“就吃这个?”
“医女吩咐,要吃得清淡。”五儿有板有眼地道。
“绿珠,你给我拿点咸菜过来,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未央看都不看五儿,直接对绿珠吩咐道。
“这个……”绿珠甚是为难地欲言又止。吃白粥不光是医女的建议,更是皇上的命令。
“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未央不耐烦问。
“这是朕的命令。”
未央抬头望着来人,颀长的身型,脸色略显憔悴,突然想起绿珠的话,守了一夜。可是她始终都无法明白,他为什么要守她一夜,他是皇帝,她不过是被贬的妃嫔,何须如此。
“我头疼,过会儿吃。”仿佛赌气似地,她躺了下来,背对着绿珠和五儿,还有皇帝。
跪在地上的绿珠和五儿,头都要垂到地砖上。尤其是五儿,手上还举着碗白粥。
李云昊坐到床边的矮凳上,拿过五儿碗中的粥,“你们下去。”
未央背对着他,哑声问,“绿珠说,你昨天,守了一夜……”
“嗯。”背后的人回答得很清淡。
“为什么!”她猛地坐起来,眼中含着泪光,“李云昊,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人是你,鬼也是你。”
李云昊幽深的眼眸如寒潭,“朕惩罚你是因为朕厌恶你,朕救你是因为你对两国的邦交有用。”
未央愣住,苦笑,“所以你指名一定要让我和亲,就因为你听到传闻,我是父皇最得宠的女儿。”
当众罚她的屈辱,任由宁王胡作非为的羞辱……她明明应该恨他的,可是现在,她只有疼痛。
只是,如果说,他曾为她身上的那些殷红的印记动过怒,那起码在他的心中,她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存在,至少,她是能牵动他的情绪的。不曾料,所有都是假的。对她,他由始至终,只有厌恶是真的。
“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如此厌恶我?”她凝着他,问。
“数以万计的雪国将士的鲜血,还不足够我厌恶你吗?”他漠漠的声音如重锤敲击在她的心上。
“难道就只有雪国的将士在流血牺牲吗?我们卫国人口没有你们多,地方没有你们大,但牺牲的男儿一点都不比你们少。你以为我不厌恶你,不恨你吗?”,她恨恨地脱口而出。
只要天下没有最终一统,战乱仍将持续。对此,他和她都无能为力。
“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恨我,不是吗?”李云昊将粥碗伸到她的面前,她白一眼,“我不吃饱一样有力气恨你。”
“倔强如你,在卫国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他自若地用勺子盛起一点,用嘴唇碰碰,试试温度,对着外间吩咐道,“来人。”
守候在外的张如海忙奔进来,“皇上,奴才在。”
“盛碗热的来。”李云昊边说着边将粥碗递给张如海。张如海瞟一眼未央,接过粥碗,领命出去。
未央再次迷惑了。他厌恶她,不是应该就让她吃冷的,然后笑看着她胃痛吗!何必惺惺作态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大概自己又想多了,卫国的长乐公主应该高高兴兴地在雪国,这样卫国便收到一个信号,雪国对卫国是友好的。
这时,穆琛进来,在李云昊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云昊立刻起身,随着他出去了。
未央看着他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涩苦的滋味袭上舌尖。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刚才的一幕,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李云昊从永乐宫出来直接去了芝兰殿。芝兰殿曾经是一个妃子的宫殿,后来因为那个妃子惹怒了皇上,直接被圈在宫中,终身都未出来。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见到皇帝,之后,这座宫殿就废弃了,再后来,成为了冷宫,一些被贬的妃子都被关在了这里。
暗卫密切关注周围的情况,以令皇上能安心地到宫殿之中,不被人发现。
芝兰殿是冷宫,但其实最里面的那座房子,却一点都没有冷宫的萧瑟感。里面的树木花草打理得仅仅有条,走廊窗户,柱子等也都清理得一尘不染。
一个穿着一身粉色衣衫的女子正靠着窗边拭泪,她含泪的眼眸直直瞅着门口,似在等着某人。
一身明黄的衣袍闪现,她即刻拉开门飞奔出去,一头扑进来人的怀里,“昊,你终于来了,你都有五天没有来看我了。”
她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柔弱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抖动着。
“清儿,最近手边的事情太多。”他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商清抬起秋水眼眸,“你说的是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男子拿过她手上的帕子,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揽着她细软的腰肢走进屋子,“外面冷,出来也不多穿点。”
商清羞涩地答道,“我看到你来了,心里高兴,就跑出来了。”
男子望着她染满红晕的脸,露出宽厚的笑容。
商清痴痴看着心疼自己的人,脸上的红晕更甚,“昊,你今晚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晚上,我有些折子要看。”他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道,“清儿,你再忍耐些时日,等到时机成熟,我会给你名分的。”
曾经他说的话,她都是信的。所以她才故意假死,和他在一起。即使不见天日,无名无分,她也不后悔。
然则,最近,她总有种直觉,他和她之间已经不同了。虽然,她在芝兰殿,但是外面的消息,她并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