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昊蹲下身,紧紧抱住她,“母妃在天上看着你呢,她最后的心愿便是朕要好好待你,你如此,是想让母妃责备朕吗?”
商清双臂回抱住他,“你已厌恶清儿,清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朕没有厌恶你,别多想。”李云昊郑重道:“朕曾在母妃临终前发誓,会爱护你一辈子,朕绝对不会食言。”
商清头搁在他的肩上,“昊,清儿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御坤殿。
天色渐晚,各处的宫灯亮起。未央从内殿出来,走到御坤殿外的正殿,他不在,宽大的书桌上,还有奏章摊开,未及批改。
在御坤殿里住了这些日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晚都没有回来,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出去,却被守殿的侍卫给拦了回来。她没有强行要出去,悻悻然转身往内殿走。经历了许多事后,她已不似以前急躁,甚至张牙舞爪了。
有宮婢过来询问:“娘娘要就寝吗?”
“我自己来,你下去吧。”未央平和道,“你去永乐宫将我的琴取来。”
“是,娘娘。”宮婢应一声出去。
未央望着轻轻跃动的烛火,微微出神。他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还不回来。各种疑问连珠炮似的在她的脑海里炸响。
“我不能在这里坐等。”未央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住,自语一句,“他或许有重要的事情。”
宮婢已经将琴取了回来。未央叹口气,坐下来,轻拨琴弦,忧愁的琴音随着手指的律动,缓缓淌出。
仪元殿隔着御坤殿尚有一段距离,琴音再忧愁,也传不到李云昊和商清的耳朵里。
未央整夜未睡,一直在等着李云昊回来,可他整夜未归,未央弹了很久的琴,看了很久的书,直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李云昊回来,直到她感觉有人轻轻将她抱起。
睁着惺忪的眼睛,她渐渐看清楚抱着她的人,哑声道:“李云昊!”
“为什么不到床上去睡?”李云昊看着她眼底的青黑,语气微微凌厉。
未央怏怏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很阴沉,很难看。“你……刚回来?”她轻声道,“昨晚,你……”其实,她想问,昨晚,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然则,出口的时候,那些话语却变成了,“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挣扎着下来,迈开脚步,脚步却虚浮,整个身子向前跌去,腰上骤然一紧,已被李云昊搂进怀里。
她低头揪住他的衣服道,“李云昊,昨晚你去了哪里?不要瞒我,我要听实话,大实话。”
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她。“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困了就自己睡,下次不要等我。”他想要再次抱她,她却轻推开了他,“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脂粉香气。”
“你累了,我扶你进去休息。”李云昊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又要伸手去拉她的手,未央一把甩开,“你不要碰我!”
“萧未央,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市井妒妇一样,成天地争风吃醋。”李云昊怒道。
未央轻笑,她总是轻易地就挑起了他的怒气。但她现在很困,她不想和他吵架,更加没有力气和他吵架。
“我很累,很想睡觉,你不要吵。即使想要发脾气,也请等我睡好了,有精力听你骂了,你再骂!”未央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云昊一把拽住她,“你要去哪里。”
“这里不是我该留的地方。”未央苦笑道,“住在这里,我有更多的幻想,有更多的期待,但是在永乐宫,我便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我只是一个你后宫的妃子,而住在御坤殿,我总觉得我是你的妻子,希望时时刻刻看到你,牵挂着你的一言一行。我会像一个市井妒妇一样,盯着你,不准你去别的妃子那里。”
李云昊的心里本就对未央有内疚,有亏欠,所以他才没有让穆琛去御坤殿通传,告诉她,他会留在仪元殿,不能会御坤殿去陪她。
他希望她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因为国事繁忙什么的,所以没有回去。但是当他回来,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他便知道她等了他一夜。他在心里怨恨自己,而这种怨恨的怒火又无处发出。
“我已经说过,以后你就住在御坤殿,哪里都不准去。”李云昊凌厉道。
未央疲倦地闭了闭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住在这里和住在永乐宫有什么分别,你想见我,不管我住在哪里,你都会来见我。你不想见我了,即使我在御坤殿,相见也如陌生人一样。而且,御坤殿,会有其他的人来探望你,我没有权利不让她们进来,更加没有权利赶她们走。我不想每天都生气,不想每天都难过,更加不想每天都和你吵架,你明白吗?”
“那我下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御坤殿一步,没有人能够打扰到你。”他终于抓住她的手,急切道。
未央苦笑,“那你能不能承诺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踏入别的的宫门一步,你能做得到吗?如果你能做得到,我就安心呆在御坤殿,以后永远都不出去,但是如果你做不到,就让我回到永乐宫去。”
她凝视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李云昊犹豫了,他可以以后不再踏入其他的宫门,但是仪元殿除外。
未央轻轻笑了,“做不到是吗?”
李云昊的心一沉,“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未央气得浑身发抖,“是你在逼我!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回永乐宫,今天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我。”
说完,未央跑了出去。殿门口的侍卫将她拦住,“娘……”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未央就冲了出去,他们也不敢真的阻拦,只能由着她去了。
“皇……”其中一个侍卫进来禀报。
“算了,让她去吧。”李云昊叹息一口道。
未央的性子他明白,只是,他不能负了商清。
一路小跑着回到永乐宫,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桌边,眼底的乌青更加重了。永乐宫的人都觉得奇怪,怡妃娘娘不是在御坤殿里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跑回来了,而且脸色苍白,眼底发青。
但是没有人敢问。
绿珠赶紧给未央倒了一杯水,斟酌了一下之后才问,“公主,你这是……”
“绿珠,带上坠儿到御坤殿将我的东西都搬回来。”未央喝了一大口水说道,“记得,所有的东西都拿回来。”
绿珠一愣,“公主,发生什么事了?你看上去好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不要问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未央不耐烦地说一句,就往里面走,“我要睡一觉,不要打扰我,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告诉我,不要叫醒我。”
五儿听到之后,颇为为难道:“要是来的人是皇上呢?”说完之后,她赶紧低下了头。
未央白她一眼,“也不要叫醒我。”
“是。”五儿赶紧答道。
一整夜没有睡好,一沾枕头,未央就沉沉睡去。李云昊没有来,但是却让穆琛了早膳过来。
绿珠轻声问穆琛,“穆公公,公主这是怎么了?”
“娘娘想你们了,所以想要搬回来。绿珠姑姑,你随我一趟,将娘娘的东西都拿回来吧。”穆琛道。
绿珠让坠儿和五儿贴身伺候,自己则带上了另外的宮婢,去御坤殿收拾未央留在那里的行李。
从早上一直睡到天都要黑了,未央才醒过来,伸伸懒腰,觉得很是惬意,“还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舒服。”
“公主,你可是睡了有一天了。”绿珠笑道。
“什么,我睡了都一天了吗?”未央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黄昏了。突然想起来,那个人有没有过来问问他,如果他问问,她或许会考虑原谅他。
“公主,你是不是和皇上吵架了?”绿珠试探地问道。
未央看她一眼,“没有啊。他皇上,我是妃子,我敢和他吵,难道我不想活了吗?”
绿珠看看周围没有人,说道,“公主的脾气,别人不知道,奴婢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你要是生气了,就是玉皇大帝,都敢打,还怕他一个雪国的皇帝。”
未央嘟起嘴,“绿珠!”
绿珠连连摆手,“绿珠知错,知错。”
未央下床道,“你给我梳洗一下,我的肚子好饿,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绿珠一边给未央梳妆一边道:“公主即使想我们,也不能置皇上而不顾,这样搬了回来,其他的宫里的那些娘娘不知道又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谁告诉你们我是想你们,所以搬回来的。”未央一头雾水地问,她搬回永乐宫分明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穆琛公公来的时候说的呀。”绿珠道,“而且穆公公还传了早膳,后来又传了午膳,连晚膳都传了。看来,皇上虽然让你回来,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
绿珠知道未央对李云昊的情感,现在看着李云昊对她这么好,打心眼里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