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澜摸了摸脸,微微有些发烫,脑子里竟然不停的想起司空寒灼热的胸膛,还有那柔软的唇。
柳靖澜生生吞下了两杯冷茶,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悸动,不禁在心底暗暗嘲笑自己还真是没骨气,司空寒不过是长的好看了些,怎么就勾引着她,都快入冬了,还发起了春?
“女主子。”白鸪悄悄的推开门。
柳靖澜慌忙回过神,强装镇定的看着白鸪,“你,你回来了。人送到了哪去?”
白鸪神色严肃,没有回答柳靖澜,径直的跪在了地上,柳靖澜眉头一蹙,心道不好,定是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白鸪低垂着头,“请主子责罚,奴婢办事不利。”
柳靖澜皱了皱眼睛,“到底发生了何事?”
白鸪语气里夹杂着不甘心的恼怒道,“那贼人十分狡猾,半路上骗我说要去如厕,不成想,不过是折了个引子,趁机隔断了绳子,逃走了。那贼人轻功了得,奴婢追不上,让他逃脱了,请主子责罚。”
白鸪心里是有计较的,此事若是被司空寒知道了,必然是逃不过暗室责罚的,还不如先将罪过向柳靖澜忏悔。
柳靖澜叹了口气,“也许是命中注定,柳夫人能逃过此劫,也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疏忽了,你先起来。”
白鸪一怔,万万没想到,柳靖澜不仅没有责罚她,更将责任摊到她自己的身上,顿时白鸪对柳靖澜的尊敬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柳靖澜看了看天边露出的鱼肚白,“你去打盆水来,天色不早了,也该起身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太后虽然不是老虎,却是老虎他妈,柳靖澜不敢松懈一分,还是小心伺候着才是。
果然,柳靖澜刚刚梳洗穿戴整齐,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白鸪打开门一看是太后身边的于嬷嬷,忙俯身行了礼,“给于嬷嬷请安。”
于嬷嬷看起来心情不错,竟然笑着对白鸪点了点头,“起来吧,柳小姐可是起了?”
白鸪不失分寸,“小姐早早起了身。”
柳靖澜闻声缓缓走了出来,“原来是于嬷嬷,不知于嬷嬷清早造访可是有要事?”
于嬷嬷此时看着柳靖澜,心头多了几分赞赏,昨夜柳靖澜的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此时柳靖澜竟还能做到荣辱不惊,倒是有几分柳浩的风姿,对她也没有刻意的讨好,想来未来也是身份显赫的。
这般想着于嬷嬷态度照之以前,更是恭敬,“回柳大小姐的话,老奴奉太后娘娘之命,请柳小姐过去用早膳。”
柳靖澜一怔,即便是在寺院中,素斋也都是送到各房各院里的,能和太后一同用膳,这是天大的殊荣。
柳靖澜心思一转,想也是昨日的百香果起了作用,再者是昨夜柳凌蓉的事,想来太后也听到了些许风声,向她打听打听,也不是不可能。
柳靖澜心想着,无论是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情况她都决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路,还要于嬷嬷亲自来通传,真是辛苦了。白鸪。”
柳靖澜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谄媚也不疏离,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最让人舒服,白鸪将绣袋送到于嬷嬷的手心里,于嬷嬷摸了摸竟然双面绣,绣工出众不说,就说这几乎失传了的技法都是足以让她吃惊得。
柳靖澜淡淡道,“若是臣女的奶奶在世,于嬷嬷的年纪正是与奶奶相仿,这不过是臣女的一点小心意,还望于嬷嬷见笑。”
于嬷嬷赞赏的看了看柳靖澜,小心翼翼的将绣袋收了起来,“柳小姐客气了。”
一路上,于嬷嬷将太后的心情和柳靖澜提点了几句不说,更是夸赞了柳靖澜医术了得,昨晚太后吃了那百香果,竟然出奇的睡了好觉,一夜无梦,即便是昨夜出了那般的肮脏事,都没有惊动。
临进门前,于嬷嬷见柳靖澜神态紧绷,好心劝慰着,“太后心情甚好,即便是有些不长眼的,也挨不了你,且放宽了心。”
柳靖澜浅笑着点点头,“多谢,嬷嬷提点。”于嬷嬷率先进了屋去通报,不一会儿便传了柳靖澜进去。
太后似乎是刚刚起来,头发有些许水迹,神采却是不错,看到柳靖澜进来,十分和蔼的招了招手,“靖澜,快过来坐。”
柳靖澜听到这般称呼,倒是一愣,却聪明的没有反驳。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人家是皇帝她妈,自然有随心所欲的权力,她高兴给你赐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你也要乖乖的受着,不单单受着,还要欢天喜地的磕头谢恩,谢谢太后给你的这份荣耀了十八辈儿祖宗的爱称。
太后心情的确是如于嬷嬷所说的那般,“哀家听闻颖娟和你交好,她也是这么称呼你的,想来你是个好姑娘,不介意哀家这般叫吧?”
柳靖澜但笑不语,她介不介意,太后不也是叫了?
皇家的人皆自负,她竟然不知道证明她是好姑娘的唯一途径,竟然是和司空颖娟交好?
柳靖澜虽然心底腹诽,然而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太后又是几番夸赞了一番柳靖澜,最后才道,“哀家听说昨晚你妹妹出了事?”
柳靖澜低下头,终于说到了正题,却是不说柳凌蓉好坏,“昨晚上倒是凶险的很,母亲本是担忧我的安危,找了卫兵过来保护我,却不想我起夜如厕,逃过了一劫,妹妹实在是可怜……”
柳靖澜欲言又止,语气里的哀伤展露无疑,到底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姑娘,太后也知道这般阴私的事情不该问柳靖澜,却是耐心的安慰了几句,用过了早膳就放了柳靖澜回去。
太后看着柳靖澜的背影,此番交谈,她怎能看不出柳靖澜的小心思,“荣珍,你说柳靖澜如何?”
荣珍是于嬷嬷的闺名,于嬷嬷终身未嫁,也只有太后会这般叫她。于嬷嬷没有答话,却是将柳靖澜送的双面绣的绣袋拿了出来。
“老奴不知柳小姐是不是好的,却也是个聪慧知礼的。”
太后惊奇的看着手里的绣袋,“这是柳靖澜做的?”
于嬷嬷郑重点了点头,太后笑了,“倒是个有心的丫头,你说和老三可是般配?”
柳靖澜这般玲珑通透的人,太后自然是想收归皇家,奈何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不然,柳靖澜做个太子妃也是说的过去的。
于嬷嬷面无表情,“老奴不敢断言。”这皇子的婚事哪里是她可以轻易谈论的,即便是太后问的,也不能由她来左右。
太后笑着看了于嬷嬷一眼,“你啊,还是这般的谨慎。罢了,你去将那丫头带过来吧。”
那丫头?那丫头正是柳凌蓉,太后生平对这种放荡不羁的女人不喜,这是不愿意直呼其名,便叫了那丫头。
于嬷嬷并派人过去叫。
柳凌蓉迟疑着不愿意出门,却忽然听闻,隔壁的柳靖澜竟然被太后请去共用早膳,不禁怒火中烧,脸上阴沉的很。
恰逢此时,传召的小宫女,过来敲门,正巧见到了柳凌蓉阴狠的模样,更是不屑,眼睛里的嘲讽,让柳凌蓉怒不可遏,刚想发作,却被柳夫人急忙拉住了手腕。
“既然是太后请,还不快些过去,一定要谨慎知礼。”
柳夫人将谨慎二字咬得极重,柳凌蓉若是不懂得克制自己,即便那平定侯世子愿意娶她,怕是太后也容不得她,佛门重地,岂能容忍这般苟且之事?
太后多年修佛,对佛家是极其敬重的,想来是已经对柳凌蓉不喜了。
柳凌蓉深呼吸一口气,给了柳夫人一个安慰的眼神。
趾高气昂的对宣诏的宫女道,“走吧。”
宫女鄙夷的看了一眼,不过是只破鞋竟然还这般眼高于顶,实在是恬不知耻。
散了步回来的柳靖澜正欲出门的柳凌蓉相撞,柳凌蓉看到柳靖澜,顿时火冒三丈,再也压抑不住,怒气冲冲地问道。
“是你吧?一定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我们是亲姐妹,就是你看不惯我生母在世,也犯不着用这般阴私的手段对付我?妹妹同情姐姐幼年丧母,可是若是姐姐心怀善心,这霉运也会远离的。”
柳凌蓉还是有几分脑子的,此时看路上人不少,边演起戏来。
柳靖澜面无表情,柳凌蓉这般大声的斥责,虽然充满了委屈,然而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柳靖澜不理不解释不反驳,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气使不出来,倒是白白的憋了一肚子的气。
柳凌蓉阴狠的看着柳靖澜,“妹妹从未想过姐姐是倒霉之人,姐姐这般陷害妹妹,是何居心?”
柳靖澜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家母受奸人所害,无奈跳崖,视为贞洁,身残志坚,是为了守护我这个女儿长大。是为无私,即便她已经不在世上,但我仍然以母亲骄傲。按理说,妹妹还应该称呼一声母亲,妹妹这般说,我才应该问一问,是何居心?”
柳靖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听者不禁为之动容,原来柳尚书的原配夫人是这般坚强的女人,难怪柳靖澜有这般风骨,实在是教养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