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柳澜挣扎着。
清越冷冷说道:“下去,让你自己爬,我和他都可以在下面等到伤好了你也不会到。”他的声音充满嘲讽,柳澜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资本反驳这样的嘲讽,唉——她又叹了一口气,任由清越把自己当做货物一样扛在肩膀上蹿到了洞底。
与绿塔的环境类似,红塔也是矗立在一个洞窟的正中间,柳澜甫一落地,立刻贼兮兮的四处望了望,她可不想再碰见那恶心的虫子了。
司空寒微微一笑,说道:“什么都没有,我看了。”
柳澜一颗心安定下来,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红塔来,和绿塔一样的塔身,出了浑身的色泽不同,几乎一模一样。
柳澜看了看司空寒,笑道:“看起来是对了,那就开始吧。”说毕,拔出匕首将手掌划破,鲜血顿时流淌出来,清越诧异的张嘴,却发现司空寒和柳澜都没有特别的反应,也便噤了声。
血液滴落在雪白的冰地之上,如红梅映雪,分外惊心。然后血液像有生命一般,开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再慢慢的朝塔身移动而去,一点一点,像谁的血管忽然铺排在地面之上。
司空寒想起那铜铃,抬眼看去,却见所有檐角的铜铃都被冰冻住了,再也不会响,遂放下心来。
随着血液的增多,柳澜感觉到塔身开始渐渐有些动摇,水珠或许也有感应,从半空中飞落下来,悬在红塔塔顶,紧紧压制住它。
随着时间一步一步的推移,红塔的挣扎越烈,水珠的转动越快,好像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比拼。
柳澜不敢有半点放松,硬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凝立在那里,一面在心里不住的说道:“快破,快破,快破。”
仿佛应了她的呼声,红塔忽然一震,塔基竟然斜出去三分,一缕蓝光乘隙飞出,直直朝柳澜袭来,清越刚要上前,却被司空寒一把抓住,清越迅速还击一招,却见那抹蓝光已经透体而入,与柳澜融为了一体。
蓝色光芒将她整个人笼罩住,手掌中的伤口再一次愈合,清越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何其熟悉,仿若大王夜风救下幼小的自己那刻。
随着大王夜风意识的融入,空气里的平衡彻底被打破,冰与火再一次开始的冲击,山洞摇晃了起来,司空寒急忙将柳澜揽入怀中,一边则飞身开始向上掠去,清越紧随其后,然而,他却没有注意檐角的铜铃,一脚踩偏,将铜铃外的冰层踩破,罡风气,铜铃叮的一声响了起来。
司空寒脸色微变的低头看着,说道:“快走,那铜铃响了绝对没好事。”
清越点了点头,也加快了步子。
然而,三个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冰层裂了开来,司空寒低头一看,那像冰层冲击而来的,竟然是一层层散发着无限热力的滚滚岩浆,冰层抵御不住,终于咔嚓一声的崩塌而下,还没有落到底,便被热力蒸腾成了一缕白烟。
柳澜三人脸色齐刷刷的一变,都不用说的加快了步伐。水珠在红塔顶端旋转了一下,终于失去了它的华彩,呼一声落入了柳澜手中,眼色晦暗。
柳澜将珠子收入怀中,只恨自己又成了司空寒,清越的包袱,心里却也知道他们俩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故而也不吱声,只安静的伏在司空寒背上。
然而,不知道是受到水珠镇压,那岩浆的怒气更甚,还是因为那铜铃作祟,总之,岩浆以惊人的速度上涨起来,触手之处,开始滚烫,脚下的岩壁也开始蓬松,每一脚下去,都得用上几分真力,将脚嵌入岩壁,才能继续前行,故而,这样的速度下,行动越发缓慢了。
嘴唇开始干裂,脸颊上滚谈的热度仿佛要将人燃烧起来,三个人却都沉默的没有说话,一滴滴汗水渗透出来,却在还没有滑落便被蒸干。
司空寒的沉着,让柳澜的心很安定,可是,当她回头看着那迅速上扬的岩浆,却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乐观。
清越忽然从司空寒身下越过了他,然后在前面开起路来,他的手和脚,每抓一下,都在岩壁上留下一个五厘米深的小凹洞,他没有吱声,只一路快速的向上,爬了一阵,低头看着司空寒,司空寒仰头,微微一笑,默契在两个人眼底横生。
这样一来,虽然清越真气耗费很大,可是速度却快了很多,灼热之感渐渐衰退,柳澜也来了劲。
洞口就在眼前,二十米,十五米,一寸一寸的接近,司空寒却微微皱了皱眉,那些小凹洞里,他发现了血,司空寒一边爬一边抬头看去,却只看得见清越的双腿,以极快的速度击向墙壁,簌簌的碎石打落下来,司空寒说道:“澜儿,你闭着眼睛,很快就到了。”
柳澜嗯了一声,可是双眼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清越的背影,她也看见了那些刺目的红,那是清越牺牲自己,为了救自己和司空寒而留下的痕迹。
然而,谁都知道,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间,更不能辜负清越拼了命给大家争取的生机,沉默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三个人的呼吸在彼此耳机盘旋,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柳澜紧紧抱着司空寒的脖子,让司空寒放手爬墙壁,司空寒则抬眼看着那些小凹洞,越发加快了速度,清越的速度虽然慢下来,然而每一个小凹洞都是整齐划一的深度,没有一个稍浅半分。
一只手染满血的手出现在洞口,然而,却怎么也没有继续往上一分。
司空寒眼神骤然一变,他极快的拔出身上的软件插入高处一些的地方,然后反手一扣,将柳澜甩了出去,柳澜本能的抓住了唯一能抓住的软剑,而就在她抓住的霎那,清越从她身边滑落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去,司空寒飞身而上,将清越接在了右手上,似乎有骨头破裂的声音,司空寒的眉头微微一紧。
清越悬在半空,虚脱的看着司空寒,说道:“放了我,带她走。”即便如此无力,他的声音却还是冰冷的。
司空寒没有答话,抬头看着柳澜,第一次用吩咐的语气说道:“顺着清越踩出的凹洞往上爬。”
柳澜二话不说,立刻翻身贴在岩壁之上,心中百般怨念,却也不敢怠慢分毫。司空寒见她虽然慢,却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爬,顿时放下心来。
清越挣扎着要挣脱司空寒的控制,司空寒却冷声道:“给我老实点儿。”说罢,他将清越甩到了自己的背上,右手前臂略微有一些变形,他没有片刻犹豫,立刻私下衣袍,将清越和自己紧紧绑在了一起。
然后一步又一步的开始朝上爬去,岩浆几乎已经到了他们的脚底,那热气似乎要将一切都点燃焚毁。
“你这个白痴,你******就是个白痴。”清越忽然大骂起来,“老子堂堂新任大王,你他们这算什么意思?”他不住的骂着,看着司空寒一步一步踩着满是自己血液的小凹洞向上爬,一滴眼泪缓缓流了出来。
“闭嘴。”司空寒边爬边道:“你******别只会问候我娘。”
清越一怔,没有想到这个素来温文的男人,竟然也会骂街。
柳澜听见这样的对话,也觉得双目一算,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强忍着,抬头看着前面不远的距离,卯足了所有力气朝上面爬去,她要更快的爬,更快的爬出去才能想办法救他们,这个念头一起,柳澜顿时觉得浑身来了力气,嗖嗖嗖几下就爬出了洞口。
清越见柳澜爬了出去,这才低声道:“你真是个白痴,少了我,你和那笨侍女就能双宿双栖了。”
司空寒一笑,“坦率的说,我也想把你扔下,不过。”司空寒喘息着又爬了几步,“不过,我不喜欢独孤求败的感觉。”
清越闻言,冷笑一声,“没有比你更自大的男人了。”
司空寒淡淡一笑,“彼此彼此。”
两个人忽然都默不作声,却又觉得彼此如此贴近,两具身躯,都已被汗浸透,汗水交织,血水交叠,早已分不清彼此。
一条碗口粗的藤蔓从上面抛了下来,“司空寒,把清越拴上去,然后你爬上来,我们再一起拉他。”柳澜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司空寒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岩浆,微微皱眉,这个办法,似乎不怎么明智。
清越淡淡道:“听她的,把我放下吧。”
司空寒一边爬,一边思索,忽然用藤蔓将自己和清越捆在了一起,柳澜见状,也明白了司空寒的意思,迅速将藤蔓另一个固定在了一棵几人抱粗的大树上,然后一面开始往上拉着藤蔓,细嫩的掌心立刻被藤蔓划破,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有了藤蔓的依仗,司空寒加快了速度,高温中大家都觉得窒闷非常,可是在这样的窒闷里,三个人却都觉得浑身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