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声音起,地上那些渗透过她血液的泥土仿佛活了一般,开始散发出石榴石般的温暖红光,红光所到,所向无敌,劲风忽然升级成飓风,狂起朝碧塔袭去,檐角的铜铃终于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冲击,发出最后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彻底的碎裂开来,铜铃碎声音止,然而飓风却没有止,挟裹着一阵石榴石般温润的色彩,瞬间渗透了碧塔的塔身,像是碧塔的血管一般,那红色攀附而上,碧塔终于承受不住,喀拉一声过后,渐渐失去了那剔透的光泽,沦为一块和山体无异的巨型石塔,一缕淡蓝色的光芒从塔底缓缓升起,在柳澜身边徘徊一圈后,轻轻的融入了柳澜的身体。
司空寒只见柳澜双眸忽闪,一抹蓝光瞬间暴涨而起,然后蓝光缓缓流泻到了柳澜的手掌,像是谁温柔抚摸的手,随着光芒的消退,掌心的伤口竟然奇迹般的愈合。司空寒又惊又喜,抱着柳澜不敢动弹。
柳澜渐渐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司空寒怀中,双颊又是一红。她身上蓝色的光芒淡淡一层,将整个人映衬得越发晶莹,皮肤散发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
柳澜受不住司空寒眼底那种感情,急忙挣扎着站起身来,问道:“现在怎么办?”
司空寒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他抬头看着山顶的洞口,说道:“可以攀塔而上,站在塔顶,余下的距离,我可以抱你飞上去。”
柳澜看着司空寒转身衡量距离,忽然窥见他后背衣服已经被碎石划成布条,心头一惊,眼眶随即一红。
这个男人,为她付出了太多,可是,这样的深情厚谊,自己却注定要辜负。她忽然有些不能忍受再让司空寒这么牺牲,她虽然不会武功,可是也知道,司空寒刚才抱着自己狂奔,之后又为自己抵御飓风,内力早已消耗太多,此时若再强迫他抱着自己飞身上顶,那么,司空寒一定会受很重的内伤,柳澜难过的低下头,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却忽然看见地面上那些被她血染红的泥土,一直朝岩壁里延伸过去。
“我不去。”柳澜想着,就开了口,“你刚才也说了,是赤橙黄绿四座塔,还有三座塔,我们还不能出去。”
司空寒回头看着柳澜,从她的眼底察觉到了一丝担心,眼底的笑却更为浓烈,澜儿,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我,这么一个念头,便让司空寒欢喜非常,“我没事,这点儿距离,还是能够飞上去的。”
柳澜却固执的摇了摇头,然后不容反驳的说道:“我不去。”说着,便朝绿塔对面的岩壁走去。
感觉着司空寒关怀的目光在自己身后,柳澜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风筝一般,和司空寒牵牵绊绊似乎有永远也扯不断的关系,那样的目光,坚定而温暖的支持着自己,柳澜一边想,一边用手在岩壁上拍拍打打,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司空寒,唇边浮出一抹笑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司空寒沉浸在那样的笑容里,再没有防范,没有隔阂,没有刻意横在彼此之中的距离,那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柳澜心底最温柔的一块地方,那样的笑容,将司空寒也融化了去。
“发什么呆?快来!”柳澜再次催促,回过头假装研究岩壁,而一张脸却红了大半,司空寒那深邃如海,仿佛聚集了九天所有星光的眼神,那浩瀚如海的深情,都毫无掩盖的在他眼底波涛汹涌,每一次都将柳澜的心防撞碎一点,她怕,她怕自己给不了司空寒任何承诺和未来,却将彼此都沦陷在爱情之中。
司空寒走到柳澜身边,修长的手指抚摸上岩壁,轻轻一敲,便笑了起来,“这门后面,又会是什么呢?”
柳澜傲然一扬下巴,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另一座塔。”
说完,忽然感觉到一阵风从额间划过,柳澜诧异的回头,想看哪里来的风,耳边却先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那么熟悉,柳澜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她仓皇的看向那条缝隙,正好迎上那些虫墙倒塌,无数的虫子又开始向山洞涌进来。
“!”柳澜骂了一句,对司空寒道:“现在怎么办?”
抉择,似乎是人生里面对最多,也是最困难的事情。
司空寒看着虫子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超自己涌动过来,看着柳澜仓皇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话音刚落,一脚踹向了岩壁,用上十成功力的这一脚,立刻将岩壁踹进去了五寸,然后山洞轰隆隆响了起来,无数巨石从山顶落下,将碧塔砸了个四分五裂,飞溅的石块砸进土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没有落定的尘埃再一次被搅动起来,黄土满天。柳澜一边咳嗽,一边敲打着岩壁,司空寒又一脚踹了上去,轰隆隆的声音越发强烈,整个山洞都开始颤抖,仿佛遇到了七级以上的地震,碎石,灰尘和晃动,暂时阻止了虫子们前进的脚步,可是,看着如黑色海洋一般铺面而来的虫子队伍,柳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司空寒没有时间看身后,对着岩壁又是一脚,砰一声巨响,一块门形的岩石被整齐的踢飞出去,露出一条幽深的黑色巷道。
司空寒有些犹豫的看向柳澜,一只黑色的虫子触角已经触到了柳澜的脚踝,柳澜一惊,心想顾不了那么多了,,老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昆虫啊!她一把抓起司空寒,就朝岩壁里那条巷道里飞奔而去。
脚甫一踩巷道,便发出吱嘎一声,好像踩的不是实地,而是一条悬在半空的木质栈道一般,柳澜顾不得许多,跑了百米,这才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侧头看去,那些虫子又开始在岩壁的大门上玩叠罗汉,柳澜松了口气,死灰的脸色终于又开始有了些许的血色。
“这里又有禁锢了,会是另外一座塔吗?”柳澜休息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问道。
司空寒点亮火折子,扔了块石头到深处,石子发出回声,经久不灭,司空寒看了看,说道:“是禁锢不会错,可是不是塔,可不好说。”
柳澜一听,神经又紧了紧,她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能浪费火折子。”说着,便开始撕扯衣服打算做火把。
司空寒一把按住她的手,微笑道:“这种事情,怎么算也该当我做。”他说着,见柳澜还想反驳,便自嘲的说道:“何况,我这衣服也没多少作用了。”
柳澜这才想起他的外袍,早已被石子罡风划成了碎布条。
司空寒左右看了看,走回岩壁的门口,伸手出去三两下搞了几条虫子腿,腿带着虫子的体液,拉出长长的一根线,然后司空寒脱下外袍裹在上面,火折子一点,那体液仿佛极易燃烧,不过片刻,火势熊熊,一个火把就成了。
他乐滋滋的拿着火把,将火折子收好递给柳澜,笑道:“不错吧?就地取材。”
柳澜鄙夷的看着司空寒,骂道:“这么恶心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司空寒淡定自若的一笑,“走吧。”当先朝通道走了进去,火光将他的身影拉成细长形的,柳澜一步一步踩在司空寒的影子上,窄长的巷道回响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凌乱却又那么有节奏。
不知道走了多久,柳澜只觉得双腿沉重得好像灌了铅水一样,她看着前面依旧没有到尽头的路,忍不住问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司空寒手中的昆虫火把已经快烧到了根部,他看了看无尽黑暗的甬道,心里难免也有些着急,说道:“快一个半时辰了。”
三个小时??柳澜在心底一阵哀嚎,谁造的这个通道啊?走了三个小时竟然还没有走到头?
她拉着司空寒看了看前面,黑暗的通道像恶魔张开的口,正阴森森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柳澜忽然觉得脸颊一凉,急忙缩到了司空寒身后,随即又觉得不对劲,立刻蹿到了司空寒身前,司空寒还没有拉住她,却见柳澜用舌头舔了舔食指,然后将指头伸出去,放到了身前,指尖有节律的从身前左边划到右边,过了一会儿,她开心的回头说道:“司空寒,快到了,我们快到了!”
司空寒诧异的看着柳澜,柳澜不想耽搁半分时间,一边朝前面走去,一边解释,“有风,用舌头舔了的手指是潮湿的,有风过来,哪怕是细微的风流,也会有感觉,微凉的感觉,有风就代表出路近了,我们快些。”
司空寒闻言释然,却又诧异的看着柳澜,为什么她会懂得这些?司空寒一把扯住快速在前面跑的柳澜,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又将她护到了身后,举着即将烧完的火把继续在前面开道,一边忍不住问道:“澜儿,为什么你会懂得那么多?”
柳澜闻言,却为难了,总不能告诉司空寒,她是看《鬼吹灯》学的吧?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家乡,专门有老师教这类东西,统称奇门遁甲。”
司空寒点了点头,听这名字,就觉得诡异,可是……司空寒又回头看了一眼略带心虚的柳澜,什么私塾会教这些?他看着柳澜扭捏的表情,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