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王低吼了一声,无力的趴在地上,他其实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刚才那番恶斗可以说是雪狼王经历过的最惨烈的一场战斗了。他也没想到那巨蛇具有如此高的智商,与自己打斗时不仅力量大得惊人,而且腾挪闪跃反身攻击,招式灵活多变防不胜防。另外,显然那蛇妖还要分神顾及地上的那些黑衣兵士,因此自己才能堪堪与之打成平手。如若放手一搏,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但雪狼王虽然心中雪亮,却无法与司空寒交流,只能用眼睛看向司空寒,温和的目光中含着焦急的神情。
“狼,澜儿还是没有下落。”司空寒看着战后的废墟,眼神暗淡。他虽然读懂了雪狼王眼中的焦虑,却以为雪狼王也是在为柳澜去担忧。他虽然坚信柳澜不会死,但却不知为何,总是失去她的踪迹。司空寒的无奈令他自己深深地自责。
且说柳澜看着清越转身离去,正想追着他跑出营帐,忽然一下子天旋地转起来,柳澜发现那种熟悉的在半空中旋转飘飞的感觉又来了,接着便失去了知觉。而当她醒来的时候,不意外的又置身在那个山洞的寒潭之中。
柳澜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被清越咬伤的地方,脖颈一片光滑,没有丝毫的损伤也没有痛感。
伤又好了,柳澜欣喜无限,并再次感叹这潭水的奇绝功效。
柳澜从水里爬起来,走到那个为司空寒疗过伤的石床上坐下来。她想要安静地思考一下这段时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首先是,自己似乎每次受伤之后,都会莫明的穿越,而且每次都会掉落到这个寒潭之中。再加上自己的血能打开通往那座宫殿的通道,那么自己的血应该真的是穿越的必备条件。想及此,柳澜忽然有些兴奋,她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但是应该还缺其它条件,否则自己为何流了那么多次血都只是回到这个山洞之中,而没有直接穿越回现代。
另外,自己似乎和这里有些关联,不然为何别人的血不能打开结界,只有自己的可以。而且自己曾经作过的梦,那梦里的场景竟然与石室中的壁画相吻合。还有那首歌,居然能让莲花开于水面,最终找到出路。
还有,自己的血除了能解结界还能解血狼王的封印,并且莫明的收了那狼族之首为契约兽,这一切究竟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注定。
想到注定,柳澜不期然想起了司空寒,想起他最后那深深的一眼。柳澜发现自己忽然明白了司空寒的心思。
看着,想着,柳澜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而山下的那片林中,卫青正指挥着众人打扫战场,想要从那片废墟中找到些线索。可这群黑衣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寻找到的有力特征,他们就如同市井乡野里聚集起来的普通百姓,只是比常人更加强壮些。战斗中有些当场没有断气的,在那巨蛇离开后,仿佛被人抽了魂一般,了无生气,而且形同痴傻。
司空寒看了看仍旧趴在地上的雪狼王,眼见基本清理完的战场上依然没有柳澜的身影,虽然心中焦虑,但还是作下了离开的决定。
“狼,我们去那山洞疗伤吧,那个寒潭听澜儿说有疗伤奇效。”
雪狼王抬头看了司空寒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面前的战场。显然他也存了和司空寒同样的心思,那就是希望能发现柳澜的踪影。
“我已查探过了,没有。”司空寒掩住钻心的痛楚,接着安抚雪狼王道:
“狼,澜儿她不会有事。”
司空寒说完,抚了下雪狼王背上的伤口,那伤口很深,仍然在往外渗血。如果再不疗伤,就算是神兽,雪狼王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的。
“走吧,这狼。指不定澜儿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司空寒本是一句宽慰的话,没曾想当他们到达那山洞的时候,柳澜真的就在那里。
山洞里没有何变化,不论外界打得如何天翻地覆,这里如同时光停滞了一般,仍然宁静祥和。潭水叮咚轻响,明珠光线柔和,柳澜煮鸡的锅灶还在,那张被打坏又被司空寒修好的石床也还在。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很安静,似乎是睡着了。
“澜儿?”
司空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白色的衣裳,那熟悉的身形,不是柳澜又能是谁。雪狼王自进入洞中便倒地不起,此时听到司空寒的轻唤,还是努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证实那的确是柳澜后,雪狼王终于安心地倒下了。司空寒见状急忙将手探向雪狼王鼻孔,发现还有呼吸,这才稍稍定了定心,运起内力,将雪狼王挪至那寒潭之中,将其安顿好,而后又急忙来到柳澜身边。
自来到这洞中,柳澜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司空寒在快走到石床边的时候,脚步也开始迟疑。他不敢断定柳澜是否受伤还是别的什么,只紧张地看着柳澜沉静的面庞,不能作声。接着又扫视了下她的全身,发现并无异状,这才一步跨上前去,将手探向她紧紧握着放在胸前的那只手,想要探一探她的脉。一般习武之人,多少对经脉都有一定的了解。
司空寒拿起那只手翻了过来,竟意外地发现柳澜的手中紧紧的捏着一个白玉小瓶。司空寒看到这个瓶子,心中猛地一跳。他当然记得这个瓶子,也记得自己是在何时将这个瓶子送与柳澜的。努力抑制着心中的狂喜,司空寒探了探柳澜的脉,发现她脉象平衡,似乎并未受伤,而只是睡着了,司空寒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又忍不住喜上心头。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遍寻不见的柳澜会在这洞里出现。他更加想不到熟睡中的柳澜会将自己送于她的药瓶紧紧握在手里。
司空寒将柳澜的手连同那小药瓶一起揉进自己的手心里。
一种安心满足,宁静而又悠长的感觉充满了司空寒的心扉。
一连几天来的不眠不休,再加上刚才的那场恶战,司空寒已经是完全透支了他的体力和精力。此时山洞中的安全与温馨也让极度的困倦袭上来。司空寒就这般紧紧握着柳澜的手,伏在床边睡着了。
柳澜又做梦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次的梦境竟都与自己有关。似乎天地间有无数精灵围绕着她,不停地向她发出邀请。之后她便随着这些精灵一道,走过山林,趟过河流,越过了千山万水,甚至穿云驾雾。
这片大陆的地貌城镇都尽收眼底。在仿佛在天之尽头,在一片空茫的黑暗之中,那些精灵散发着蓝色萤光,在她的周围盘旋飞舞,往她的身体里注入一股股冰凉的寒气。柳澜觉得周身虽然寒冷,但这种寒冷却让她通体透彻,那些原本积在内里的污浊都随着寒气的周身运转流出了体外。灵台明镜,神清气爽,行走间更是步履轻盈,肆意畅然。
悠悠转醒的柳澜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一只手似乎被拽着,包裹在一个温暖的物体里。
柳澜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身侧,竟发现身边伏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居然是司空寒。
“司空寒?”柳澜惊喜地叫了一声。
本是浅眠的司空寒听到叫声,猛然惊醒过来,抬头看见柳澜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地轻笑出来:
“呵呵,醒了?”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雪儿呢,还有你那个属下,你们不是在跟那巨蛇打架吗?”
看着柳澜连珠炮式的发问,司空寒宠溺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架打完了,卫青有事要处理,不过这狼受伤了,正在寒潭里疗伤。”
司空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仿佛刚才那场万人恶战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他不想善良单纯的柳澜也跟着陷入那些黑暗血腥之中。
“狼受伤了?”
柳澜听到雪狼王受伤,吃了一惊,一下子从石床上跳了起来,朝着寒潭直冲了过去。
柳澜自己没什么感觉,司空寒看着却着实吃了一惊。要知道刚才柳澜掠过去的速度,快得连他都不一定能赶得上,那身形又不似轻功,却比轻功更加上乘,因为几乎是不借任何外力就可踏空而去的情形。
“雪儿!”
看到潭水中满身是血的雪狼王,柳澜惊得尖叫出声。柳大夫虽是名医,但却不是兽医,因此,除了看到雪狼王身上的外伤,柳澜不知他有没有受到内伤。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是那巨蛇伤的你吗?你们怎么那么笨呢,三个人都打不过一条蛇。”柳澜伏在潭边,紧紧搂着雪狼王的脖子。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雪狼王本已疲累得无力动弹,被柳澜的尖叫声惊醒,又见她如此关心自己,低低的吼了一声,吃力地抬起前爪搭在柳澜肩上,似是在告诉她自己无碍。
司空寒看着此情此景既欣慰又有些酸楚。他忽然幼稚地想如果受伤的自己该有多好,那此时靠在柳澜怀里的就该是自己了。其实司空寒不知道的是,自己曾经也这样被柳澜紧紧抱着躺在这寒潭里疗伤。那时的柳澜也是如此这般的心急如焚,忧伤焦虑。
山洞静谧,潭水清凉,两人守着一狼,在柔和的珠光下,在时光静止中,温暖安宁,亲切美好。
然后这一切美好并没有长久,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主子,您在吗?”是卫青的声音。
“何事?”司空寒转头看向来人。
“赵将军传话,山下之人都已集合,准备撤离,询问主子这里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