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寒的声音很轻,而且失血过多更显暗哑,伤心焦虑的柳澜并没有听到。
司空寒见对方没有反应,想要抬起手去触碰柳澜,谁知刚一动,一阵钻心的痛楚从后背传到前胸,司空寒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柳澜也发现了司空寒轻微的动静,忙擦了把眼泪,再看向司空寒的时候,对方显然已经失去知觉了。
柳澜不敢动,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司空寒,只希望这寒潭能够尽快把其身上的外伤治好。
然后再助他恢复神智。柳澜此时在心底断定了司空寒定是伤了脑子,舒不知,司空寒是因为看到她而惊喜得没了反应。
整整一天,司空寒没有苏醒,柳澜也没有离开,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只是偶尔为司空寒号一号脉查看一下伤口,或者轻轻的唤他几声。
许是习惯了寒潭的温度,柳澜已经感受不到那刺骨的冷意。
那巨狼却甚是灵性,中途竟然出去叼了些野果回来给柳澜吃。
果子甘甜可口,虽不能饱腹但却可以解渴。
不知道是潭水的功效还是那些野果的奇妙,柳澜虽然抱着个伤员静在冰冷的潭水中呆了一天,没有合过眼但精神却很好。
一直守护在身边的巨狼。
这简直像在梦境里,这边疆地带,竟有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
柳澜觉得自己的神经自来到这个时空就莫明的变得坚强了。
遇上那么多事,居然没有疯掉而且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这是她在现代,只能当小说去看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却是越来越离奇也越来越莫测。
低头掬了一把潭水,冰冷而清澈,汪在掌心,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却比任何现在的伤药都要管用。
相对于深山洞穴的寂静幽暗,防城此时却是一片烽烟战火。
刀山火海,硝烟弥漫,两方士兵此时已经是杀红了眼。
天炎国战神不在军中,岭南军队当即来犯。
两军交战,生死殊斗。
有刀的横刀相向,有剑的举剑便刺,凡是能抡上的家伙物什,逮什么用什么。
而没了武器的则把自己的肉身当武器,用拳打,用脚踢,甚至有用牙咬。
防城的守军,此时已经陷入了魔魇般,不是战斗而是嗜血、搏命。
卫青站在城头,战袍染血神色冷峻。
这些岭南军跟曾经不一样,来得太过诡异,千百人仿佛从天而降,且个个身怀绝技,如鬼似鬽,不到最后死硬了都不会罢手。
这样的军队自他跟着司空寒从军十五载却是未曾见过。
没有战术,没有策略,不会迂回,不知进退,只一味的进攻,战死方休。
如果不是双方人数悬殊较大,这防城只怕守不住两个时辰便会被对方攻破。
“大哥,让俺领兵出城,杀他娘的这些狼崽子。”
身边的一名护卫看着不断攀城的敌人和已方越来越多的死伤,早已腥红了一双虎目。
“不行,出去就是送死。”卫青斩钉截铁的回道。
“可不出去一样是等死,还不如直接撞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出去是死,守城也是死,卫统领下令出城吧。”旁边几个小将也一同请命。
“大哥,让我们带两千人马攻出城去,杀出一条道,阻挠他们进攻,致使其回撤。如此,城内可以争取时间调集火油,弓箭,阻止敌方近身,咱们,或可有一丝胜算。”
一直未开口的另一名护卫首领眉峰微敛,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卫青没有回应,却是拿眼看向他,他非常明了,此时唯有此法方可延缓敌军攻城的速度,给己方带来一丝喘息。
卫青握紧的拳头青筋凸显。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众将士,这个打过不下百次战役的虎将,第一次红了眼眶。
“出城。”两个字重若千金,启口何其艰难。
“是!”
众人听到上司终于发号了施令,齐声回到。
“一营的,抄家伙上马,出城杀了这些狗娘养的。”
卫青大喝一声,转身下了城头,一马当先跨上战马就冲出了刚刚打开的城门。
一对圆月弯刀舞得密不透风,朝着城外那些黑影就杀了过去。
其余人也没有退缩,跟在卫青身后,风卷龙云般没入敌军战场。
这一冲,让一味进攻的敌军一愣,仿佛是惯性使然,见敌就对,竟然是全部掉回头,围着这两千人马返扑了过来。
刹时,防城之外的两里平地就变成了修罗场。
血光漫天,残肢四散,双方人马你砍我一刀我回你一剑,只要还有一口气的,就算是抱住对方大腿也死不撒手。
卫青杀红了眼,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左突又冲。
忽然一个黑衣人的刀砍断了卫青战马的后腿,战马一声惨嘶,侧身翻倒,把卫青甩了出去。还不等他站直身体,一道剑光紧接着袭来。
卫青只本能的举刀挡过去,却是因为摔倒在地的姿势失了准头,反而被那剑刃刺伤了右臂。
鲜血飞溅而出,卫青却全然没有理会,左手弯刀在地上一撑,整个人站了起来,那只带伤的右臂挥刀就横扫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人那么顽强且反应迅捷,在一愣神之即,竟被卫青拦腰斩成了两段,那人至死都瞪着这黑脸大汉,眼里尽是困惑。
但是状况也就在此时发生,由于用力过猛,那人又被拦腰斩断,卫青忽然失了重心,脚下一个踉跄,只好急忙撤刀杵着地面寻找支撑点以站稳身形。
然而在这短兵相接的当口,任何一个细小的闪失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暴露给敌人,卫青这次也未能幸免。
还不待他完全站稳,斜刺里两把长剑同时挥来,这个防城第一武将在残阳映照的天空之下,在血色弥漫的西部边塞,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天炎边境。
“杀!”
“老子要把这帮狗娘养的剁碎了喂狗!”
边城守军的汉子们,血性与狼性在他们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不用任何人鞭策,拿起手中的武器,狂风暴雨般涌出城门与敌人混战在了一起。
最多两个时辰,防城已是此番狼烟四起血流成河了。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刀光剑影,血影重重,不过抬眼看去,城门并未攻破。。
城门下,卫青看着那些黑衣武士的尸体,紧锁了眉头。
现在,所有人都可以断定,这些人并非岭南军,岭南在天炎西北边,长相多粗圹高大。
而这些人却皮肤黝黑细腻,身材瘦小。
一看就是天炎国人。这一发现更加让卫青惊心。
如果敌军是本国人,那么这些人是受何人指使,是否还有其他余党,他们藏身何处。
这些人,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战王眼皮子底下,还趁战王不在军营发起围攻,这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忽然,卫青想起柳澜昏过去之前说的话:有好多人在追我们,那边还有军营,你们快去救他……。
想到这里,卫青心中一凛:虚无山、军营这两个重要的字眼跳了出来。
这些人就藏在虚无山深处,而且是有组织的。
柳澜既然说是军营,那就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
一封战报一封家书同时送往国都。
朝堂震惊,大殿中一片哗然。
“众卿有何见解?”
天炎王端坐龙椅之上。二十出头的年纪,黄袍金冠,剑眉朗目,英俊潇洒。人虽年轻,但气势非凡,眸光锐利。
“回禀吾王,那岭南一直对我天炎边陲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此一战更是摆明要与我天炎为敌,不可轻视。”
“回禀吾王,三百年来,四国和睦相处,百姓安居乐业,虽小有摩擦,但都未伤大雅,臣以为此事必是奸人所为,想要挑起我朝与岭南之间的矛盾,好坐渔翁之利。”
谢右相顾虑颇深。
群臣议论纷纷。
各种猜测,想像,臆测,主战的,主和的言论在王宫大殿里四处飘飞纷纷扬扬。
天炎王冷眼看着下方,平和的太久了,大多数人都在歌舞升平中消磨了锐志,丧失了冷静。所以才会因为这一场不大的战役,乱作一团。看来,是该换换血了。
而千里之外的虚无山中,一全身黑衣笼罩的身影立于一座山顶,一手平举手心向天,另一手五指微曲,似在测算什么。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黑影忽然飞身而起,快如闪电般掠向山下。
静立在那片诡异营帐之中,双手结印,默念口诀,只一瞬,若大个军营不论是人还是物竟然全部消失了。
七天了,司空寒仍旧未醒。
柳澜在这一周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个遍,洞前洞后走了个遍,最后还是认命的与司空寒呆在这洞穴之中,当然还有一头巨兽。
而在这七日这中,最令柳澜震惊的,不是司空寒身上的外伤已经全部好了,且皮肤上的伤口都恢复如初,仿佛那些大大小小的刀伤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一般。
而是这头带她找到司空寒又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巨狼。
就在三日前的那个月圆之夜,巨狼忽然发生的变异,不是变得可怕而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