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澜刚一回屋子,便见着了坐在桌边肆无忌惮,吃着桌上点心的藕生,兰金和白鹭看到藕生,便呼喊,柳靖澜摆了摆手,“真是老朋友,你们出去看着。”
兰金和白鹭相视一眼,“是。”
“你今天怎么过的?师姐呢?”
藕生眼神中闪过一抹古怪,顾左右而言其他,“你看我特意去买了凤宝斋的点心,还是温乎的,姐姐吃些吧。”
原来藕生一直将点心放在胸口,此时见到了柳靖澜才拿了出来,放倒了柳靖澜的手心,“凤宝斋的点心很好吃。”
手上的温度温热的传入指尖,不得不说藕生温情的处事与常人不同,却是个心思细腻的。柳靖澜深知这份好是出自一份怎样的感情,而这份感情,她万万不能接受。
“藕生,你这大师姐去哪儿了?难道她出事了?”
藕生眼神有些慌乱,“她能出什么事?我不过就是给她喂了点儿……”
藕生但声音渐入尘埃,柳靖澜侧着耳朵听也没有听了全去,“你喂她吃了什么?”
藕生一身是毒,随便拿出一样毒药,便会让人当场毙命。
见柳靖澜神色严肃,藕生叹了口气,“我不就是给她喂了巴豆吗?不会死人的。”
柳靖澜松了口气,“你与大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藕生脸色沉闷,打开了包裹点心的纸包,默默无声地吃起了点心。
瞧他这般模样,与大师姐之间关系似乎非同寻常,难道他们以前就相识吗?怎么可能?藕生幼年被青山老人当作药人,食尽世间百毒,如此与世隔绝,怎么可能与大师姐相熟?
柳靖澜否了心里的猜测。
“藕生,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点心吃的?可你看,全被吃光了。”
藕生闻言身子一僵,连脸上升起了两个可疑的红晕。
“额……那个……”
藕生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柳靖澜的神色,见她脸上的确是没什么怒气,也没在追问着他与于倾婉的关系,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已经吃了满满一肚子的糕点,打了一个饱嗝。
“我今日出去玩碰到嫣然姑娘。他说我若是见到你,就把这封信给你。”
柳靖澜伸手去接,藕生却又突然缩回手,将信背在身后。
“嫣然姑娘不去找司空寒说,却偏偏与我说,是不是司空寒那个坏人不知道青楼,这是我与你的秘密。”
柳靖澜苍茫的点点头,“可以给我信了?”嫣然这般急切地送信过来,一定是楼里发生了什么事,然而青楼刚刚开张,能发生什么事?
藕生这才将信交到了柳靖澜的手里。
柳靖澜快速的浏览一遍,脸色一僵,手将信纸握成团,狠狠的一攥。
藕生不明所以得看着柳靖澜,“姐姐,怎么了?可是嫣然姐姐有了麻烦,藕生这里有毒药。”
信上说,二皇子派了人去青楼,说是奉三皇子的口谕,勒令嫣然姑娘听从他的命令,择日便送进太子东宫。
嫣然姑娘如今也是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万般无奈之下,去求了藕生。
三皇子自从柳澜不在了,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放荡不羁的皇子形象,日日流连花丛中,不再过问青楼的事情,如今二皇子以三皇子之名,三皇子倒是不介意的,左右青楼于他也无关紧要了。
藕生捡起来地上的纸球,展开一看,“姐姐,我去给太子下毒,让他终身不举。”俨然在藕生的眼里,太子已经成了罪魁祸首,柳靖澜哭笑不得,“藕生,是二皇子逼迫嫣然,你去给太子下毒又是为什么呢?”
藕生理直气壮道,“若不是他想娶嫣然姐姐,嫣然姐姐也不会遭此劫,难道他不是罪魁祸首?”
太子对嫣然的殷勤,一开始柳靖澜便瞧得清楚,只不过她想着司空鸿不过是一时兴起,不曾想,如今却成了司空羽的把柄。
太子若是因为美色而闹得满城风雨,自是对他不利,这些日子老皇帝的身体越发的薄弱起来,此时正是二皇子和司空鸿的争储关键时期。太子司空鸿不能出一点事端。
“藕生,我写封信,替我送的三皇子那。”
藕生黑眸看着柳靖澜,片刻之后,缓缓才道,“我不去。他喜欢你。”
柳靖澜一愣,“你说什么?”
藕生坚定的摇头,“我说我不去给你送信,那个三皇子,他喜欢你。”
柳靖澜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个傲娇少年。
与三皇子相识之时,她还是男儿之身,三皇子日夜流连花丛之中,浑身满是脂粉香气,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柳靖澜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喜欢我,上次我还威胁我来着?想来是应该厌恶我的。”
柳靖澜说的云淡风轻,却不曾注意的藕生早已经变了神色,拿过了桌上的信封,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柳靖澜还在喃喃自语,不承想一转身,身后空无一人,不由得失笑,这个藕生还真是喜欢别扭。
梅柠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此时正奉了柳靖澜之命,秘密监听着谢雨兰的院子,他竟然亲眼看着,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悄悄的潜进了柳夫人的屋子。
她明显能感觉到柳夫人的屋子周围有暗卫,不能靠的很近,思虑再三,还是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烟火棒,点燃之后,几个黑衣人出现,几个人低语了几句,黑衣人犹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兰金屏息潜进了院子,偷偷的躲在了柳夫人的窗子之下,柳夫人的那些暗卫都不是好对付,可见右相对这个女儿用了多少心思。不过转念一想,柳夫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书的夫人,而今柳浩又在多处之中保持中立地位,右相如此举动,不就是在保护她女儿,帮他做事。
若有一天,柳夫人事情败露,柳府必然会被牵扯其中,梅柠心中大惊,小心翼翼的将白色的纸窗用食指捅了个小洞,贴上眼睛小心查看。
只听屋子里只有柳夫人和那送菜的农夫,还未说话就见两人抱在了一起,梅柠看得面红耳赤,她不过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此时看到如此限制级的场面,却是咬着牙红着脸看了下去。
屋子里暧昧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两人才从床上起身,梅柠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男人竟然会缩骨功,七尺男儿在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佝偻的老妪。此人正是李妈妈。
梅柠大吃一惊,脚下一滑,碰到了拐角的花盆,声响之大,但是将屋子里的两人惊动了。李妈妈飞身而出,梅柠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加快了速度,隐匿在一旁。
李妈妈看着动了位置的花盆,再一看,窗纸上捅破的小洞,脸色大变,警惕的再看了一眼周围,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屋子里。
“没有抓到人。”
柳夫人脸色有些发白,“可确定是有人偷听?怎么会,爹地已经安排了大批的人手,我这院子一般毛贼是进不来的。”
“先不管什么人?如今发现了我是男儿身,以你于我都是致命要害,不说我出去躲躲。”
柳夫人有些埋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前些日子你都不理大出风头,老爷本就对你颇有意见,如今你若是突然不见,你叫我怎么和老爷说。”
“老爷,你整日满脑子里都是老爷。”就算是直人也有三分脾气,男人不能守护这个女人,忍辱吞声,伪装成一个女子,十余载。终会有爆发的一天。
柳夫人显然没有预料李妈妈会发脾气,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老爷现在处处与我为难,就连你也看我不过去了?”
看着柳夫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李妈妈顿时心软了,多大的火气也被瞬间地浇灭,“都是我的错,兰儿,我想这人毕竟是柳靖澜派来的,你多次与她为难,依照她的心机,留到现在还没有动作,毕竟是积攒着,蓄积待发一招致命。”
柳夫人闻言稍有动容,“即使如此,便学了你为老夫人祈福的借口,送你去终南山的尼姑庵吧。”
梅柠逃回来了院子,脸色还有些煞白,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梅柠,你怎么回来了?”踏竹看了梅柠脸色惊慌便问道。
梅柠气息微喘,“我先去与小姐说。”
柳靖澜看着梅柠,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不着急,先喝些水,喘口气再说。”
梅柠但也是真渴了,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迫不及待的说道,“李妈妈是夫人的姘头。”
“李妈妈是男的?”
梅柠见柳靖澜脸上并没有震惊的神色,仿佛是对此事已经早有了解。不免有些惊讶,“难道姑娘已经知道了李妈妈是男人伪装的?”
“这我倒是不知,你可看清楚了?”
梅柠脸色有些讪讪,“奴婢看的千真万确,只不过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发现了。还请姑娘早做决断,以免让李妈妈逃了,李妈妈就是那个害了白鸪的男人。”
梅柠说到最后,声音里充斥着愤恨。
柳靖澜也惊讶于他表现出来的镇定,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李妈妈便是那个男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