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没有时间谈论这问题了,他将那些缴获的枪支弹药堆放在面前,任由猎户的父女挑选,刘猛是犹豫了好一阵子,没有动手。他使用的是火枪、猎刀,对于这些现代化武器,看得眼花缭乱的。
明华并不介意,他捡起两支冲锋枪,在身上挂满了弹药,又将几颗手雷插在腰间的袋子里。小东也有样学样,给自己装备起来。这小子却是满脸的兴奋,跟着少爷打仗太过瘾了。
“你不能去,你留在这里和刘猛大哥他们打伏击,注意保护好你自己。”明华断然拒绝。
“什么——你要一个人?你这是单打独斗吗?”刘猛父女都惊呆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能同意明华一个人去冒险。
“没事的,我们在抢时间,日本人也在抢时间。这会儿他们正在营救那个工程师,飞机上还有他们侦察来的情报,我们必须抢在日本人取走情报之前拿到它。你们留在这里,就为了拖住敌人。小东,我们的命不是自己的,是国家的,为了国家,我们有什么不可以付出?”明华正颜厉色地说道。
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国家的,这话听得山沟里出来的小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刘猛和巧云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明华。这时候,明华也没有多客气,伸手向刘猛要了一些药丸,刘猛向他解释了一下这些药丸的用处。明华听得很仔细。
巧云对心狠手辣的明华没有多少的好感,甚至隐隐有些厌恶。不仅因为这是地主的崽子,土匪的姑爷,还因为在她看来,明华性情凶暴。明明是白面书生,却杀人不眨眼,手上沾过多少鲜血啊。估计没有女孩子喜欢这类人。这时听到了明华说为了祖国,却让她心弦触动。
明华说着,向他们摆摆手,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俯下身,像狸猫一样窜出去了,转瞬间就没有了踪影。刘猛父女看了暗暗吃惊,他们惯于在夜间走山路,却没有那种夜行术,看这书生的动作,就像是受过高人指点的武林高手。
“唉,我老了,世间已不是我们的了,而是他们的了。”刘猛长叹一声,表现出无限的落寞。他一边感叹着,一边指点女儿和小东布设陷阱和炸药,就等着小鬼子上钩。
巧云皱着眉头说道:“爹,你为何对这书生公子哥如此器重,我看他身上处处透着诡异,他的行踪也很神秘,我恐怕他的来路不正。爹,你要当心哦。”
刘猛猛地回过头来,厉声喝道:“丫头片子知道啥?只要他杀小鬼子,就是我们老百姓心中的英雄。谁允许只能让小鬼子偷鸡摸狗,就不能让我们中国人神出鬼没?别看他是杀人不手软,但那杀的都是日本人,有种!”
小东却不爱听了,大叫着:“你说谁是来路不正呢?我们少爷自小习武,后来又去那个,那个海外留学,懂得知识可多了,比你强就说是诡异啊,那你是少见多怪了。你个娘们是井底之蛙,哪见过世面啊。”
小东是管家的儿子,也学过四书五经,猎户的女儿哪里说得过他哦,气得刘巧云就想和他大吵一顿。
“别做声,有人来了,快隐蔽起来!”刘猛猛地神情一振,摆手制止了他们。三个人立即在附近找地方埋伏起来了。
他们准备的这段时间里,明华却是马不停蹄地向着那处飞机坠落的地方奔去。他走的不是寻常人走的路,而是专挑悬崖峭壁,就为了避开日本特工。他像只猿猴一样窜山越岭,时而荡着春藤,飘过山涧,时而踩着水面上的浮木和礁石,掠水而行。如果有人看到真会大吃一惊。
明华在日本学习航空时,还有一番奇遇,因为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缘结识了甲贺派的弟子,甲贺派长者这才破例传授了他一些功夫。若不是为了抗战救国,他还会掌握更多的忍者功夫。在他看来,武术是没有国界的。日本人可以学习中国人的,为何中国人不能学习日本人的?清代的魏源还说过“师夷之长以制夷”。
他在攀越一座山峰时,忽然听到山顶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立即停止了动作,将身子悬在一根古藤下面。身子轻轻地随风飘摆,就听到头顶有人悄声说道:“队长是不是看花眼了?他说要防备有人从山崖上攀爬上来。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有山道不走,翻山越岭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么?”
“就是,队长这么说了,为何不自己过来看看?当我们都是夜视眼哪。”这两个人的声音极细,细到像蝈蝈在叫。若不是明华的耳朵受过特殊训练,在这夜阑人静的山上,还是在他们的脚下,明华是听不到的。
潜伏哨是不能有一点声音的,可能这两个家伙呆的烦闷,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明华听出了这是两个日本人的声音,神情一振,疲惫一扫而空,这说明目标就在附近了。接着就看到山道上探出来两个黑乎乎的脑袋,全用黑布蒙面,身上也是一身黑衣。他们趴在山顶上,向下四处打量着。
明华大吃一惊,将一只手抓住古藤,一只手扣进了岩石缝里,极力将自己藏进崖壁的缝隙里。这时候只要有人发现了他,他是没有多少反击的余地的。明华屏住了呼吸,头上冒出了冷汗。
“八嘎——你们两个不要命了,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队长的命令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出了问题,要你们的脑袋。小林工程师他们就在下面呢。”一声叱喝打断了他们的声音。
“古木小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上面的声音问道。
“荒木队长的那个战队出了问题,山那边都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还有惨叫声,队长认为是我们的人出事了,派我们前去增援。你们负责留守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支人马向着对山跑去了,跑动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在跑,整齐划一,真是训练有素。
“什么******狐假虎威,不就是小队长嘛。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想指挥咱们哪。跑那么快,是想去投胎啊。”山顶上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算了,真要在这里出了事,我们是脱不了干系的,还是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这山道吧。”
“这些家伙自己不干活,却让抓来的中国人干活,还当我们不是娘养的,也让我们干活。真是欺人太甚。老子早上清理跑道,晚上还要来放哨。真要有人偷越过去,那也不是我们的事。”那人说着打起来哈欠。
明华心中一震,什么跑道,好家伙,日本人看来竟在这山里抢修出一条跑道,兴师动众啊,为何不一把火将那架飞机炸毁?
两个日本人打起精神来,忽然路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黑影向他们走来,潜伏哨还不等开口,那黑影就问道:“你们两个看到古木小队长他们吗?队长说了,荒木那边已经搞定了,没有问题。你们去把古木招回来。”
两个潜伏哨站立起来,不满地骂道:“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队长怎么能朝令夕改,大晚上的也不让人消停。难道还要让我们乘夜去赶上古木?我们的岗位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不由得他们不奇怪,哪有让潜伏哨去追人的。
“八嘎——你敢骂队长,是不想活了吗?”那黑影向他们扑过来,扬起了手掌。潜伏哨不等反应过来,黑影就闪电般到了他们面前,动作快的让人目不暇接。那两个潜伏哨大为惊诧,等到看到来人的相貌,大吃一惊。这不是他们自己人,衣着就不是。
这么近的距离,枪支不管用了,左边的那个刚刚亮出来腰间的匕首,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带血的匕首就从他的脖子前面直通后面,从脖子的后面露出来。来人手腕一翻,一个硕大的人头就滚下山峰了,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右边的还想反抗,那柄带血的匕首就挥到了他的脖子上停住了。只要再往前挥动,他的脑袋就跟着同伴一起滚下山去了。
“啊——”右边的这个魂飞天外,面如死灰,浑身颤抖,马上识趣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嘴里说着:“大侠饶命——”能有这种功夫的自然是武林高手。
“你想死想活?”这黑影自然是明华,他用日语问道。
“别杀我,我想活。”那潜伏哨眼珠悄悄地转动着,他确实怕死,但是交代情况恐怕会死的更惨。队长的手段那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让叛徒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附近还有那些潜伏哨?你老实交代出来。”明华留心着四周的暗哨,没有注意他的眼神。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潜伏哨出手了!唰——地一道寒光奔着明华的胸前刺来。
眼看着寒光就要刺到近在咫尺的明华身上,潜伏哨嘴角流出了冷笑,忽然眼前一花,明华不见了踪影。他稍一迟疑,就觉得手腕的筋脉被切断,匕首掉在了地上。
“呕——”他刚想发出叫声,就觉得喉咙被人紧紧地掐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唰——”又是一声,他的另一只手腕筋脉也被切断了。痛的他浑身冒汗,满地打滚,却被一只脚踩住了,他像蛆虫一样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明华虽然没有防备,但是他受过的训练让他的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一听到冷风响起,他的身体本能地就做出了反应,一个侧身,神速地绕到了潜伏哨的身后,挥刀斩断了他的手腕,因为愤怒,连斩两支手腕。
“好,这才像一个日本武士,不然我会很失望的。怎么样,我们接着玩下去吗?”明华冷冷地笑着,捏住潜伏哨的嘴巴,往他的嘴里塞进了一颗刘猛给他的药丸。潜伏哨顿时觉得没有那么痛苦了。明华给他的两支手腕都进行了包扎。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是想要折磨我吗?你要是好汉,就给我来个痛快的。还有你怎么会说我们日本话?”
“是我在问你,你没有权力问我。我可以让你死的惨不堪言。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蚂蚁,多杀一只烧杀一只,其实没有多少区别。你活着还可以回到你的国家去,没有必要把性命丢在这里。我要杀的是顽抗到底的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