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没有办法。”阿静指着润暗说道,“你们的最大希望,就是他。这双紫色眼睛被称为噬魂瞳眼,经过训练之后,已经能对鬼魂体造成冲击、可以拉出人类体内的鬼魂,具有极强大物理伤害作用。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们,这种能力还是很有限的,杀死鬼魂绝对不要指望,这种事情过去做不到,现在也做不到。鬼魂会通过各种媒介和渠道,无孔不入地袭击并杀害你们,所以,下周到了死亡日期的时候,你们必须时刻紧跟着我们,才有可能活下来。”
钟子离很不屑地说:“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们?又为什么要听从你们指挥?”
润暗也有些生气了,这个人从刚才到现在就没给过好脸色,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吗?
润暗回敬道:“不相信的话,你就尽管回家去闷头睡大觉,等着鬼魂来找你好了!你自己上网去查查,这几年来到底有多少人原因不明地死去?在我原来住的城市,就有扭曲的尸体、诅咒的鬼屋等不知道多少灵异事件发生!如果珍惜生命的话,多少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吧!”
钟子离没有作声,陆园秀却赔着笑脸说:“请你别生气,他就是这个脾气,并没有恶意的。那么,按照你们的说法,下周和你们在一起可以保证活下来吗?有多大几率?”
如果客观地回答他们,答案是零。但是那么一说,就剥夺了他们的生存意志,润暗只能撒谎说:“一半……应该有一半吧。”
即使是这个几率,也看得出来陆园秀很惊恐,她问道:“如果我们到国外去,那几率能不能上升一些?诅咒有没有无效的领域?如果去找道士驱鬼的话,会不会好一些?戴上十字架有没有效果?”
润暗不知道该怎么说。人类面对恐惧的时候,就会对信仰盲目起来,就当安慰她好了,于是答道:“嗯,大概是有点效果的。”
这么一说,她多少放松了一些。但是润暗却越来越感觉自己责任重大。虽然是为了解除自己和妹妹身上的诅咒而去救这些人,可是这不代表自己对他们就没有责任。既然承诺要保护他们,就必须尽力去做,对这些普通人来说,面对鬼魂,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他这样的人了。这双噬魂瞳眼,能够起多大作用呢?
那一天,他们看过的恐怖片,依次为《死离人形》、《影魔》、《诡眼》、《死亡铃声》、《降临者》、《蝶变》和《无底之井》。
听他们确认完毕时,阿静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天你们在屠兵宗家待了多长时间?”
陆园秀记得她到兵宗家差不多是五点,离开的时候是八点。人到齐后没多久就开始播放《死离人形》,那么,从放第一部电影到第七部电影结束,大约是三个小时不到。这样一考虑,就连她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了。当时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三个小时能够看完七部以正常速度播放的电影吗?
虽然《影魔》看了一半就结束了,但是其他每部电影都是一个半小时左右,播放时没有快进,《影魔》就算只播放了四十五分钟,看完这七部电影需要的时间应该是九个小时再加四十五分钟,三个小时怎么可能看得完呢?
奇怪的是,她从开始看电影的时候,一次也没有看过手表,也没有感觉时间很长,似乎的确就只是过了三个小时。
阿静一向很严谨,她立刻上网查了那七部电影的片长,最后确定再短也不可能低于八小时。而那些碟片已经作为遗物烧毁了。
“你确定离开的时候是八点吗?”阿静问了陆园秀一句。钟子离回答说,他记得离开时看过手表,的确是八点。而且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陆园秀回到家的时候,时间是九点,从她家到兵宗家的路程,的确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九个人,居然用三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最少也需要八个小时才能看完的七部恐怖电影!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问题。
那天聚在一起看恐怖片的人有九个,去掉兵宗还有八个,而这八个人都是他找来的。虽然那天都有说话,不过多数时间都在看片子,所以并没有过多交谈。有几个人,陆园秀已经记不清楚了。她还能认出来的就只有南韧天和赵戟,而韩宁和另外一个人,她没办法联系到,虽然还记得韩宁,却不知道住址。而兵宗死后,他父母为了不睹物思人,把他的遗物都烧毁了。所以要查出他们的身份,只有去母校查了。
阿静因为还需要继续她的研究,就让润暗陪着陆园秀和钟子离回到他们原来的大学去。无论如何,要找到最后一个人。当然,如果毕业后搬了家的话,那就很难再找到了。韩宁这个人沉默寡言得和钟子离有一拼,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她的手机号码。
不过,屠兵宗的死已经在报纸上登了出来,再怎么样也该来参加葬礼吧?至少来慰问一下啊。莫非这两个人都是不爱看报纸的?
陆园秀以前是学生会副主席,还认识现在学生会里的一些人。她很快找到了韩宁的资料,拿到了家庭住址,立刻记在手机里。但是,把班级里所有人的照片看了一遍,无论是陆园秀还是钟子离,都感觉那个人不在这里面。
“你们都忘记了吗?”润暗问道,“至少记得性别吧?”
“当时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谁也不会特别注意啊。”陆园秀苦苦思索起来,但是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兵宗、子离和风辉的脸,怎么也想不起一张陌生的脸来,竟然连对方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三个人在档案室里,润暗看着二人冥思苦想的样子,提示道:“会不会不是一个班的呢?也许是同一个系的,甚至有可能是不同系的啊,既然你们都不认识那个人,这种可能性也不小。”
“嗯,有道理。”陆园秀开始翻看其他系部的毕业生照片,一张张地指认下来。但是,看来看去,她和钟子离还是不停摇头。
“算了,这样太浪费时间。”润暗拿过那一年所有毕业生的资料,从第一页开始迅速翻看,很快就看完了,说道:“其实以我这个鬼眼的新能力,只要被我看过一眼的影像,就可以随时从我脑海里再度浮现出来。等到这个人会死的时候,他的长相和名字就会和我脑海里的记忆匹配,到时候我就会去记忆下来的地址去找他。这样就没问题了。”
“那……如果你的脑海里没有浮现出他的样子呢?”
“那就代表他不会死,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接下来,就要去找韩宁了。在他们准备动身的时候,高风辉给陆园秀打了电话,他告诉了陆园秀昨天晚上看到的异常景象,希望得知真相。
陆园秀用目光征求了润暗的意见,润暗给了肯定的眼神,于是她说道:“那好,你来大学的食堂和我们见面好了。”
三人来到食堂的时候,陆园秀长吁短叹道:“想不到连风辉也逃不过……”
“既然他也逃不过去,那就告诉他吧。”润暗回想着前几天,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几个会在下周死去的人,并通过屠兵宗这条线索找到了他们。事实上,屠兵宗死的那天,他和阿静就彻夜陪在他身边,随时准备着。
但是,屠兵宗还是死了。
润暗感觉很无力。之前拂晓之馆的诅咒,他认为自己是输给了死神的速度,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必然。即使那个时候他及时赶到,也救不了颜瑞欣、岳洁和仇舜轩。因为他的鬼眼能力面对真正的鬼魂时,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阿静昨天就这个问题和他讨论了很久。
“坦白说,你目前的鬼眼能力提升比我预期的还快,但是,相应的,鬼魂和诅咒的凶险也超出我想象的恐怖。或许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润暗想到这一点就恨得咬牙切齿,他被那些莫名其妙的诅咒折磨了七年,难道到现在也没有办法与之对抗吗?
“首先,你别指望你的鬼眼能力短期内大幅提升。鬼眼能力其实是你体内鬼魂作用于你身体的表现,以人类的自我来驾驭鬼魂,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短期内我没有办法再帮你进一步提升了,即使有速成的方法,你也有可能完全变成鬼魂。目前的情况下,强行鬼魂化,我没有信心有办法让你再变回来。”润暗知道,如果他自己变成鬼魂的话,能力自然不是现在可比的,但是他也充满了恐惧。想到有一天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鬼魂,比死更可怕。
这个时候,只见高风辉跑进了食堂,一眼就看见了润暗三人。他走过来的时候,还在气喘吁吁。他注意到润暗后,立刻问道:“园秀,这位先生是……”
“我来介绍一下,他就是《死离人形》的原作作者,伊润暗先生。”
高风辉看向润暗。之前他还在想象,能写出这样小说的作者,是不是和其名字一样是个很阴沉的人,不过润暗给人的感觉是个斯文体面的男士,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可亲近的人。不过,难道兵宗的死和这位作者有关吗?
高风辉和润暗握了握手,说道:“伊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实际上,不久前我才看过《死离人形》。”
其实那部小说里,有一部分内容润暗用了当年父母被三道爪痕杀害的细节。润暗本来没打算那么写,但是随即想到,就算不那么写,父母也不会复活,这也让这部小说更有真情实感。
利用父母的死来写小说赚钱,润暗一直有罪恶感,所以,听到有人赞誉这部小说,心里实在感到极不舒服,他立刻说道:“不……没什么好的……这部小说……”
高风辉坐下问道:“园秀,兵宗的死,和伊先生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润暗答道,“你不用问他们了,我想他们也不会愿意去回忆那天的经历。其实,你没有发现也很正常。那天你看的电影,全部都是第一次看吧?”
“是的,大学毕业后我就很少看恐怖电影了。这是什么意思?兵宗的死和那天播放的电影有关系?”
“我想先问一下,”润暗说道,“《死离人形》的拍摄过程我全程参与了,后期剪辑的时候我也在场,所以,我很清楚所有镜头。先是一个男人被追逐,然后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没有头的鬼在地上爬,对不对?”
“是啊……”
润暗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事实:“那是不可能的。电影里的鬼,是有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