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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毒计连环(2)

他竟然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迈得那般从容自信!

此时,两人之间已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精气元神的劲势!

任何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带来的都可能是死亡与血腥!

对他们来说,此时较量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他们的气势,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三尺之距,绝世高手!

敏儿已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压力压迫着她的心灵,她的呼吸似乎已完全停止了,而她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似乎她的心脏随时都会跳出胸膛!

牧野静风与夕苦如同两尊战意凛然的雕像般默默地对峙着,他们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一点,他们都是一样只进不退,永不服输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绝对不应该共存于一个空间!

而他们不仅共存于一个空间,而且相距如此之近!

不动的是他们的身躯,瞬间万变的是他们的心绪、灵魂!

敏儿再也经受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热血。

牧野静风目光一跳!

就在那极短的一瞬间,夕苦的双掌已倏然急出,其速之快已远逾人类思维所能反应的速度!

何况他们如此近的距离,夕苦知道敏儿这般变故必定会牵动牧野静风的心绪!

这便是夕苦的机会,哪怕牧野静风所受的影响极小极小,也可能带来难以挽回的后果!

牧野静风随夕苦之动而动,仿佛他便是夕苦的影子一般,凭肉眼难以分清他与夕苦之间究竟是谁先出手!

但对他们这样的武功已臻化境的绝世高手来说,纵使只有细微的区别,其结果便是天壤之别!

剑身横封!

剑掌相接!

剑气纵横!

在一瞬间,牧野静风以“逆天大法”这邪异之极的武学将“平天剑术”中的四招绝世剑法借一触之机,以自己无上内力悉数逼入对方心中。

快捷辛辣的“生死由剑”,诡异多变的“魔消道长”,古朴纯真的“大智若愚”,飘逸洒脱的“逍遥容与”,一样的惊世烁今,却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四招剑法同时迈入了夕苦的体内!

纵使只有一招,天下已无多少人能抵挡,何况是在同一时间“感觉”到四招同时向自己攻袭而来?

其实牧野静风此举是冒了极大的险,因为他并不知自己内力与对方相比孰高孰低,倘若夕苦的内力在他之上,那么这等手法使出,只能是反伤自身!

夕苦心中之惊骇非同小可,在他的感觉中,牧野静风同时向他攻出四剑,满洞剑气,纵横交错,毫无空间,这四式连击,其声势之可怕,是他所从未体验!

但他如临大敌,双掌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已疾拍十数掌!

掌掌所拍击的皆是虚空,因为所有的剑招只是他的想象而已。

“逆天大法”能在江湖中称雄数十年,让他人望尘莫及,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牧野静风虽未真正地出招,但以“逆天大法”将剑招逼入对方体内,亦同样大耗真力,一招使出之后,已不可能再迅速出招!

夕苦拼尽毕生修为,终于将四招虚拟之剑法一一化去。

但因为体内真力牵动,运行太过剧烈,而且所需应付的招式招招惊绝且特别迥异,仓促之下,他体内的真气不由一岔,只觉一口逆血上涌,狂喷一口热血,“蹬蹬蹬”连退数步!

牧野静风凭借“逆天大法”逼入对方体内的虚幻之招,竟把夕苦击伤,这使牧野静风自己也是吃惊不小!

牧野静风见对方情景,心中一喜,待体内真力续上,立即暴起而上,欲扩大战果!

夕苦已吃了亏,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冷哼一声,身形暴旋而起,而两股凌厉掌风已遥遥击向牧野静风!

他绝不要再与牧野静风相接实,以免给牧野静风可乘之机。

牧野静风得势不饶人,利用其绝世轻功抢攻猛打,森森剑气刹那间似乎已笼罩了整个空间。

而夕苦则在万点寒芒及纵横交错的剑气中,腾走挪掠,双方身手之快,瞬间万变,令人瞠目结舌!

敏儿反倒暗暗松了一口气,比之方才那种沉默无言的对峙,她觉得此时反倒不那么紧张了,何况她已看出此时牧野静风已略占上风。

但久战之下,夕苦对“平天剑法”已颇为熟悉,所以封挡防守要从容了不少,此时牧野静风的攻势已越来越难以奏效!

倏地,“铮”的一声响,牧野静风的“破日神剑”已归鞘,与此同时,左掌疾出!招未至已掌气逼体,忽而击出的掌劲回归,他已收掌变拳攻出了惊世一击——

“拳定乾坤!”

但此时这一招威力已非以往可比!

一拳之下,已有气吞万里之势!

原来牧野静风见自己的剑法已渐渐被对方熟知,久战之下,恐怕只能成僵持之局了,这绝非他所愿的。

于是,他便改用“平天拳术”出击,堪堪击出一拳,牧野静风猛地醒悟过来,夕苦早在两个月前便应该已得到了本为阴苍所据有的“平天拳术”的武学经典,如此一来,改剑为拳,未必就有效!

果然,他的拳风乍出,夕苦已闪电般挫身拧身,左掌如刀般削向牧野静风后腰。

在被困于地下山庄的日子里,牧野静风与夕苦已相战多次,所以对对方的武功招式都颇为熟悉,在功力旗鼓相当时,两人之间的攻守进退便如同事先演练过无数遍一般。

所以局面反倒是有惊而无险!

渐渐地,双方都显得有些急躁了,招式更趋凌厉快捷,但如此一来,却少了精绝玄奥!

斗转星移之间,双方已拼斗数百招,犹自难分难解!

但牧野静风因为身怀“混沌无元”之内功心法,所以能将体内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逆天大法”可化天地间浑浊之气为己用,无形中又增进了少许功力,夕苦对他的招式虽然颇为熟悉,但久战之下,牧野静风的功力已渐渐地逾越了他。

蓦地,牧野静风的拳挟万钧之力,“呼”的一声击中夕苦的肋部,与此同时,夕苦横掌扫中牧野静风左手,惊心刺耳的骨骼断裂声响起!

牧野静风左手臂立断!

与此同时,夕苦已倒跌而出,身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热血,飞出一丈之外,夕苦强凝去势,落地时竟踉跄数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敏儿见牧野静风左臂低垂,立时失色。

但牧野静风此时杀机大炽,根本未去顾及左手的伤口,立即弹身掠起,挥拳暴击!

虽是只有右手可以攻击,但一招之下,仍是拳影万千,铺天盖地,挟呼啸风声,直取夕苦!

夕苦的脸色已煞白如纸,见牧野静风舍命一击,不敢怠慢,当即将体内真力提运至极点,直面迎上!

漫天拳影倏然凝形,化为至罡至猛的必杀之拳:有拳无心!

“轰”的一声,本已受了内伤的夕苦又喷射出一道血箭!

不待夕苦身形飘开,牧野静风已如有形无质的鬼魅般贴身而进,拳影再闪。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夕苦身上已连中十一拳。

夕苦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飘去,待他身躯砰然落地,身子已佝偻成一团,脸上五官扭曲变形,极为可怖!

牧野静风仰天长笑,声震“真吾厅”,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疯狂!

良久,牧野静风笑声方止,冷冷地看着夕苦,而且有些狰狞地冷笑道:“没有人可以胜我,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在你死后,我会代你杀了范书,这样一来,你是否已死可瞑目了?”

夕苦体内五脏六腑大半已受伤,他半躺在地上,背靠石墙,眼神竟仍是那么的疯狂与不屈!

他道:“不……老夫绝不……绝不……绝不会就此……就此死去!我要让你付出……付出与我相同的代价!”

几乎每说一个字,他便要吐一口鲜血,其状惨不忍睹!

牧野静风哑然失笑,笑毕方道:“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不知是不是该佩服你?我真不知你还能用什么让我付出代价?”

说到这儿,突然“铮”的一声抽出了“有情剑”来,抢上一步,“嗖”的一声,剑已深深地扎进了夕苦的左臂,血花四溅!

他冷冷地道:“用这只手吗?”

夕苦咬紧牙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却不肯痛哼一声!

牧野静风没想到他如此倔强,畸形的好胜心顿时被激起!

他沉肘拔剑,又一扬,剑身再次没入夕苦的右臂中,与此同时,他以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道:“用这只手让我付出代价吗?”

夕苦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用他那极度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看着牧野静风,刻骨铭心的剧痛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而身躯一颤抖,牧野静风的剑便在他的肌肤里闪动,这无疑又增添了更多的痛苦!

牧野静风狂性大发,他的剑抽出刺下,又有血箭标射而出,同时伴随着他的声音道:“用这只腿么……用这只脚吗?”

剑一次次地拔起,落下,夕苦的身躯顿时剑伤遍布,血肉模糊!

敏儿虽对夕苦有刻骨之恨,但看此情景,仍是被牧野静风的残酷无比的手法所深深震撼了!

此时,她才明白假若牧野静风永远保留邪恶之心,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忍不住道:“穆大哥,此人虽然作恶多端,但也不必如此待他,只需取他性命,便一了百了……”

牧野静风根本不听她的劝阻,他的脸上有着邪异可怖的笑意,道:“我要让他成了鬼也怕我!”

“嗖”地一剑,夕苦右手五指齐飞。

牧野静风声冷如铁地道:“我知道你曾以邪恶手法使我变得忽正忽邪,嘿嘿,正又如何,邪又如何?若无邪心,我又怎么能有如此神功?只要我成为天下武功最高的人,那么我的一切言行世人都必须确认我是对的,是代表正义,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以如此手法对付我!”

他的剑轻轻地在夕苦的脸上划动着,一字一字地道:“现在,你对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很后悔?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取了我的性命?老匹夫,你假扮悬壶老人骗我,使我几乎陷于绝境,这一切我都要用你的血来补偿!”

敏儿失声道:“他——他曾假扮悬壶老人?”

牧野静风道:“不错!”

平时他的心中坦坦荡荡,没有阴毒之诡计,所以不会怀疑到悬壶老人的身上,一直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成为今日模样,但当他变得极度邪恶时,便有诸般邪恶心境,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顿时明白了自己一直不明白的事!

正当此时,夕苦本是躺于地上的身躯突然不可思议地站起。

不!不是站起,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整个人凭空提起一般。

血肉模糊的他背靠着石壁,让人无法想象双腿也被刺成重伤的他是如何站起的。

连牧野静风也不由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出一步。

夕苦的脸上竟赫然有一抹笑意。

这是一种连魔鬼也会害怕的笑意,因为它是在一张最不该有笑意的脸上出现的!

夕苦一字一字地道:“你——敢——杀——我——吗?”

牧野静风的瞳孔顿时收缩了!

夕苦的声音冷得就像是假的,这已根本不再类似于有血有肉的人的声音。

他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之意味,竟又重复了一句道:“你——敢——杀——我——吗?”

牧野静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有情剑,手上青筋直暴!

而他的瞳孔已收缩如一枚尖锐的钉子,脸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甚至,他的背上已有冷汗涔涔而出。

夕苦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夕苦忽然如鬼泣般的笑出声来,道:“无能鼠辈,连杀一个人也可以让你的心与剑一起颤抖吗?”

受了如此的伤,他竟仍能说出这般多的话!

话音刚落,牧野静风暴吼一声道:“杀!!!”

剑芒倏出,直取夕苦的心脏!

夕苦长笑不止!

“卟”地一声,牧野静风的剑深深地插入了夕苦的心脏中!

剑出!

就在这时,惊人之事发生了!

地下坑道。

坑道中的人,听得前面传来的声音,都暗自心惊,心忖:大约是范书遇到了阻拦了。

正待前往接应时,走出没多远,便听得前面有脚步声传来。

秦月夜抢先问道:“是范城主吗?”

待了片刻,方听得那边有人道:“正是在下!”

声音显得有些缓慢吃力,众人心中一沉,但同时也知道至少范书尚无性命之忧,众人赶紧加快了步子。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笼,看见这个灯笼,众人都不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稍安,已可隐约看清手持灯笼的正是范书,他也正向众人这边迎来。

待得走近了,秦月夜忽然“啊”了一声,众人心中一惊,却听秦月夜失声道:“范……城主!你受伤了?”

范书笑了笑,道:“不碍事的,多谢姑娘挂怀。”话刚说完,他便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范书的腰部一片赤红,鲜血已把他的衣衫浸湿了不少!

范书道:“夕苦果然歹毒,在前边设下了重重机关,在下好不容易才将它们悉数破去,虽是小心翼翼,仍是挂了彩。”言罢,自嘲地一笑。

一青城派弟子忍不住道:“那……出口有没有寻着?”

范书点头道:“机栝一去,出口便暴露无遗,在下已将出口打开,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等不如早离此处,到了外头,再从长计议!”

众人皆知在地下坑道多呆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当下便跟随于范书身后,沿着顺坡向出口处走去。

又走出约摸数百米,但见有五米长的一段坑道地面上撒落了不少暗器,两侧石壁乃至坑道顶端都有暗器深深地刺入石板内。

暗器力度之大,可想而知,众人不由暗自咋舌。

秦月夜心道:这儿必是夕苦以各种机栝困住外人的地方了,但此时看来,竟看不出这些暗器是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石板却是一样的平整,越是难以察觉的危险,越是不易对付,无怪乎范书会受伤!

众人越过这五丈长的坑道时,心中都有惊心动魄之感,似乎四周随时会有暗器劲射而来,待到悉数走过这段路,不少人已有冷汗渗出!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范书道:“前面便是出口了!”

众人顿时精神大振,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

果然,只听得一阵“咯咯”声响过后,众人顿时觉得有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坑道内的沉闷顿时一扫而空。

青城派一弟子忍不住轻声欢呼起来!

外面已是夜色低垂,因为白天下了雨,星月未升,夜色显得格外沉闷。

出了洞口,众人才知这是纵横山庄后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