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我的长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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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东宫(2)

“昭儿……我的昭儿……”萧皇后将杨昭一把抱了过去,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杨昭的那些侧妃和年幼的孩子齐齐扑到他身边,饮泣不已。

此情此景,纵我无情亦心痛……痛得久了,我骤然起身,便觉一阵晕天晕地,我‘卟通’一声,跪在了杨昭面前,双膝的痛楚令我霍地清醒,我在大隋。在我面前闭眼的人是大隋的太子,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一个对生活永远充满着希冀的少年。

东宫哭声一片,高山更是泣不成声的将舅舅替杨昭访到的书放在了杨昭面前,“太子殿下,老奴都没来得及说一声,这书……这书……”

一直咬牙忍痛的杨广默默的拿过书翻看,“高士廉回了?”

高山略带哭腔回道:“回陛下,高大人在外候着呢。无诏不得入内。”

“宣他进来。”

语毕,杨广默默的走到杨昭面前,轻轻的抱起杨昭,紧紧的搂着,直到嘴角咬出血来,他才缓缓的抱着杨昭走到床榻前,“昭儿,父皇会给你一个公道。如果观音婢真许了人,父皇就依你所嘱……如果观音婢没有许人,那父皇……定叫她追上你,一样可以为你弹《六幺》,一样可以听你弹《广陵散》。”

追上?

父亲的离去、母亲的绝决,杨昭的英年早逝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回放,长孙府中那些哑了的家仆、城堡中那些被烧得尸骨无存的人们……

我到底还有多少罪孽?

如果今生所来就是为了造下罪孽让我下一世偿还,那我宁愿这一生尽早的结束!

至少,这一世我可以不再拖累三哥,不再拖累方方险中求险为我筹谋的舅舅,也许还有以后有可能被我拖累的太原李家……

追上……也好!

历史也好,梦也罢,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微臣高士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舅舅温和如春的声音传入耳鼓,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并未在我的脸上做过多的停留,只是四周望了望,不待杨广回复,他已是扑到杨昭面前直挺挺的跪下,泪水肆无忌惮地溢出眼眶,“太子殿下……殿下……昭儿……昭儿……”

“好歹你也曾是昭儿的老师,如今这一声‘昭儿’也是情之所至。朕颇感欣慰,昭儿没有白白的尊敬你这个师傅。”

并未回头,舅舅直是抓着杨昭的手不忍放下,“昭儿……”

“高士廉,不要说朕不讲情面。有一件事,朕必须得到准确的音讯。”

杨广的话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舅舅怔怔回头,“陛下……什么?何事?哦……微臣该死……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广端正坐在床榻边缘,阴戾的盯着舅舅问道:“观音婢到底有没有许给李家二郎?”

舅舅闻言颇是诧异的看着杨广。只听杨广又道:“不妨告诉你,昭儿一生无欲无求,唯对观音婢……唉,可偏偏长孙将军说观音婢许了李家二郎了。如今长孙将军夫妇双亡,而长孙将军的姬妾却对朕说‘不知此事’……朕想,你是观音婢的舅舅,她的事你定然清楚,如果你都不知……”

“陛下。”舅舅恍然大悟,急忙叩头说道:“陛下,观音婢确实许给李家二郎了啊。”

“哦?”

“那艳姬是长孙府的妾室,如何能够将此等大事托付予她?自从季晟病重,臣妹只怕就已抱定要同去的心了……都怨微臣这段时日远在它乡,否则……否则……哦,对了,草帖,臣妹在季晟病重之时,就托人将李家二郎的草帖送到微臣府中,接草帖的是臣的妾室张氏。张氏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那锦盒中为何物,只当是重要的物什,她不敢擅自打开,是以只到臣归来打开锦盒方知那是李家二郎和观音婢的草帖,臣这才知道臣妹放心不下观音婢和无忌,只怕是委托我这个大哥来抚养他们兄妹二人。”

舅舅的话说得极是笃定,想来父亲和母亲送过许多物什给舅舅府上,而张氏以小妾的身份必不敢拆,这样一来,也就坐实了我和李世民的草帖送往高府一事……

杨广似信非信的看着舅舅,只听舅舅又道:“臣一看到草帖后就急忙去寻观音婢和无忌。不想……不想两个孩子孝义,偏要守在季晟、臣妹墓前尽孝。臣只好再度转回府中去取草帖,想让他们兄妹知道微臣所言不虚,他们确实受臣妹所托予我抚养……只是当臣再转回臣妹墓地的时候,不想观音婢却是被陛下传入宫中来了……”

不待舅舅的话说完,杨广‘哦’了一声,打断说道:“也就是说……草帖你带着?”

“是啊。臣就是担心他们兄妹二人不信,两个孩子守在荒郊野外的太不安全……”

“给朕看看。”

舅舅不明白的看着杨广,接着似乎猛然明白了,急忙从怀中掏出两本文书样式的帖子递到杨广手中。

古人出生,将拟好两份草帖,同时盖上户部印章,若订下亲事,则必须将其中的一份给亲家相互收藏,意寓订亲。

订则定矣,不能更改,否则就会问官司。

杨广接过草帖一一翻看,最后他合上帖子,闭眼沉思,恁谁都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东宫,静极。

“他们可有聘礼?”

对于杨广的猛然问话,舅舅急忙回道:“回陛下,聘礼是用千年玄铁制成的一套兵器,名号‘巨阙’,据说‘巨阙’是上古之物,幸被冼夫人有缘得之。因冼夫人对二郎爱极,赠予了二郎……唐国公顺势用那套兵器和季晟订下了观音婢和二郎的亲事。但季晟很疼二郎,终是将巨阙天弓、天箭送给了二郎,仅只留了一柄巨阙弯刀予观音婢妨身……”

听着舅舅的讲述,杨广的目光阴沉的移到我的身上,“观音婢,你有巨阙弯刀?”

舅舅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当着杨广的面撒谎,不过是辛苦筹谋让我活下去,一如远走突厥、避居岭南的父亲。我心中升起暖意也泛起苦涩,原来有这么多的人为我筹谋,希冀我能好好的活着,可是……也许我还会连累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