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站在辽城的城墙头,夜风掀动着身上的黑白战袍,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空城方向,深邃幽远。
前面就是他必须跨越的最后一道关口,千年所期待的结果很快就要到来。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很平静,曾经以为会很兴奋的,有着疯狂的战斗的欲望,但没有。很多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有着很多的幻想和期待,但事情一旦开始,反而会变成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
夜风有些冷,朝阳却感到很舒服,当外界的事情很难触动一个人的时候,是需要有些东西直面心灵的,而这冷风让朝阳感到自己的毛孔在慢慢收缩,血液流得缓慢。
“圣主在想着这场战争?”
无语出现在了朝阳身侧。
朝阳回过头,道:“大师这么晚还没睡?”
无语道:“睡了又醒了,想出来吹吹风,却不想见到圣主。”
朝阳道:“大师的睡眠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无语道:“这大概是人老了的缘故吧。”
朝阳道:“老?!”
无语道:“是的,我已经老了。”
朝阳望向无语道:“究竟怎样才算老?破天个活了千万载,元神在炼神殿内却不灭,他老么?一个普通的人族中人,生命再长也只能活二百载,能说他们年青么?大师怎样衡量自己的老,是用时间么?”
无语道:“无语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无语只是感到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像有着什么样的脚步在不停地追赶着自己,让人停下来,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朝阳道:“看来大师是真的老了,我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即将老死之人所说的话。”
无语道:“圣主应该知道,一个即将老死之人是不希望将话带进泥土里的,死就意味着放下一切。”
朝阳道:“大师今晚是有话要说吧?我已洗耳多时。”
无语道:“也许这话不该我说,但无语还是必须告知圣主,无语真的希望能在死亡之前回到星咒神殿,回到家。”
朝阳目光投向无语,道:“大师何时变得如此吞吞吐吐?这不像大师的性格,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令大师难以启口吧?”
无语望着夜空,沉默了片刻,道:“是有关于安心魔主……”
“安心魔主?”朝阳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
“在圣主进入妖人部落联盟祭天台禁区的这些天,安心魔主与一个叫月战的人见过面,而这个人是天下惟一的弟子。”无语道。
“月战?”朝阳自是认得这个人,他清楚地记得月战在莫西多的府邸杀死二百多名门客的场景,而且见到月战在精疲力竭之时凭自己的智慧杀死了易星。对于这个木无表情之人的不屈意志,他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钦佩。
半晌,朝阳道:“大师知道他们见面?”
无语道:“是的,当安心魔主知道圣主被困祭天台禁区,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出来之时,他见了月战。”
朝阳道:“这是大师亲眼所见?”
无语道:“那一晚,无语也是无法入睡,站在城墙头,当时,安心魔主与月战就在城墙外通往妖人部落联盟的路上。”
朝阳道:“大师可知他们为何要相见?”
无语道:“无语不敢妄加猜测。”
“那大师可曾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朝阳望着无语。
无语道:“也没有听到。”
朝阳道:“那大师何以要向我提及此事?”
无语很平静地道:“因为安心魔主没有向圣主提及,而圣主需要无语也正在于此。”
朝阳望向远方的夜空,没有说话……
在辽城有一家不大的商号叫吉祥号,老板是一个长得很胖的人,人们都叫他吉祥胖,而他的真实名字却似乎没有人知道。
吉祥号在辽城虽不是最大的商号,却是最有名的,当然,它的有名只限于圈内中人。
同其它商号一样,吉祥号表面上从事各种商业贸易,将全国各地的货物调集到辽城出售,又将辽城的各种特色商品运往全国各地,赚取利润。按照生意场上的规则,一种生意做的人多了,其利润空间也就越来越小,要想生存下去,赚得大钱,就必须想其它的门路。
辽城的每家商号虽然表面上做的都是合乎云霓古国律法的生意,但背地里,借用与妖人部落联盟接壤,与西罗帝国遥相对应的地理优势,都或多或小地从事各种走私贩卖活动,将西罗帝国和云霓古国的各种紧缺商品进行对调,这其中的利润自然比普通的生意要高出十倍之多。虽然人人都知道经过妖人部落联盟所要遇到的危险,但各种商号仍乐此不疲。而吉祥号则是辽城众多私贩商号中生意最好的,在圈内,大家都知道,吉祥号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所有商号都想知道吉祥号为什么能够从不出事,于是派人暗中调查,但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故吉祥号能够扬名于圈内,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以吉祥号的财力和实力,完全可以成为辽城,乃至整个云霓古国的最大商号,但吉祥胖却没有这样做。圈内中人都知道他常有一句挂在嘴边的话:“凡事都应该低调处之。”而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
清晨的太阳刚出来,如其它商号一样,吉祥号的伙计便忙着开门营业。
吉祥胖拖着肥胖的身子,满脸的肥肉堆着笑,第一个走出店门口,望着明朗的天气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道:“看来今天又是不错的一天。”
随即转动肥胖的身子,对店内喊道:“钟叔,给我沏一壶好茶。”
店内一个背有些微驼的老年人走到吉祥胖身边,恭敬地道:“少主子,茶早就为你沏好了,是你最喜欢的东山雾茶。”
吉祥胖笑对着钟叔道:“还是钟叔了解我。前几天钟叔回家,那些小子非得我喊破喉咙才知道怎么做,且泡的茶总是忘了将第一遍泡的水倒掉,害得这极品雾茶喝在嘴中又苦又涩,哪像是人喝的茶?”
钟叔笑着道:“那些小子知道什么?从少主子掌管吉祥号的第一天开始,我老钟就一直待候着少主子,他们那些小子才跟少主子几天?临回家之前,我已多次交代他们,可他们就是记不住。”
吉祥胖道:“要不怎会说,离开了钟叔,这吉祥号也就等于关门了呢?他们那些毛头小子怎么能跟钟叔比?”
钟叔忙道:“少主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么说可就折煞我老钟了。老钟受主子重托,帮着少主子打打下手,所做的也就是一些琐碎的事,照顾少主子平日的生活,怎么能说没了老钟,吉祥号就关门了?我老钟又怎么受得起?”
吉祥胖哈哈一笑,道:“钟叔老是这么谦虚,来!让我来尝尝钟叔沏的茶,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喝过钟叔沏的茶了。”说完便回身往店内走去。
钟叔忙在身后相陪。
就在吉祥胖坐在桌前,端起精致白瓷做的上等茶杯,欲细细品尝之时,一个人站在了吉祥号店门口。
那投进店里、照在吉祥胖身上的阳光一下子消失,店中也随即一片阴暗。
吉祥胖愕然地抬起头望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人吉祥胖并不相识,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做生意之人,身上天生有一种令人不可亲近的冷傲之气。
来者正是魔族黑魔宗魔主樱释。
凭多年在生意场中打滚的直觉,吉祥胖知道来者不善,连忙放下手中尚未来得及品尝的茶水,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客气地道:“客官是想做生意吗?吉祥号虽不是辽城最大的商号,却是以诚信经营,决不会让客官失望。”
樱释望着吉祥胖,冷冷地道:“你就是吉祥胖?”
吉祥胖忙欠身道:“正是。客官找上门来,定是有生意相谈,不妨先请里面坐,喝一杯热茶再说。”转而对着身旁的钟叔道:“钟叔,快去给这位客官沏一杯极品东山雾茶。”
钟叔也早已瞧出了樱释非寻常之人,连忙道:“老钟这就去,还请客官稍等。”说完,便连忙退去沏茶。
樱释坐下,侧脸望向吉祥胖,道:“听说你是辽城最大的走私商贩,从辽城到空城从未出过事?”
吉祥胖一愕,他还从未遇到过说话如此直接之人,干笑两声道:“客官这是哪里话,我们是些本分人,做的都是本分的生意,怎轮到我吉祥胖成为辽城最大的走私商贩?”
虽是如此,却没有将话说满,留有余地。做生意之人在遇到这种直接的客人之时,往往是既喜又怕,因为这种直接的人如果不是最大的潜在顾客,便是最大的敌人。吉祥胖精于生意,又岂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樱释道:“你只须回答我是或不是?”
吉祥胖在不知樱释身分之前,自是不敢完全露底,道:“客官这话是说到哪里去了,当然不是。吉祥号做的一向都是遵守云霓古国律法的生意,怎敢走私贩卖?”
樱释不精于生意之道,自是不知道做生意人的心理。做生意之人若是不知对方底细,是万万不敢涉险的,特别是一家强大实力的老商号,更是如此。但在来此之前,樱释已经对辽城各家商号做过详细的了解,知道吉祥号虽然表面上是一家不上不下的商号,但走辽城到空城的这条商道,从未出过事,这也正是樱释所需要的。
樱释道:“你无须否认,在来吉祥号之前,辽城的三百十二家大小商号我都经过详细的调查,没有哪一家比吉祥号更擅于走自辽城到空城这条商道了。”
吉祥胖是不能够再否认了,对方是有备而来,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必须直接面对了。他一收笑脸,正色道:“客官想必不是平凡之人,找上吉祥号不知有何指教?”
樱释道:“我乃魔族黑魔宗魔主樱释,奉圣主之命,找你带路前往空城。”
“什么?”吉祥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闻,一下子惊呆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冷艳的女子是魔族黑魔宗魔主樱释,更未想到对方是奉圣主之命要他带路。
半晌,吉祥胖才从惊愕中醒了过来,他一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结巴地道:“樱……樱释魔主是不是开……玩笑?”
樱释冷声道:“你觉得呢?”
吉祥胖道:“在下只是一介商贩,岂可担此重任?圣主恐怕是……找错人了。”
吉祥胖肥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樱释道:“我来此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告诉你这一事实。三天后,你做好一切准备,为前往空城的十万大军带路。”
“十万大军?这不可能!”吉祥胖顿时吓得站了起来。
樱释抬头望着吉祥胖,道:“有何不可能?”
吉祥胖知道木已成舟,已由不得他答应还是不答应,道:“那条商道根本无法承受十万大军的同时通过。”
樱释道:“但我听说有一次,你带领了一千人的商队,满载货物。”
吉祥胖道:“一千人的商队与十万大军根本无法相比!”
樱释一声冷笑,道:“怎样没法相比?你认为十万精锐之师不如一千人的商队?”
吉祥胖已是豁了出去,断然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说十万大军的数目过于庞大,那条商道生于沼泽之地,根本无法承受,而且那条商道两旁异兽出没,危险极大!”
樱释道:“你认为一千人满载货物的商队使沼泽所承受的压力难道会比十万精锐大军的压力小?”
吉祥胖道:“事实自是如此。”
樱释道:“那你认为你与我相比会是如何?”
吉祥胖道:“在下一介商贩,又怎敢与魔主相提并论?”
樱释道:“我是说,你认为自己的修为有没有我的百分之一?”
吉祥胖一愕,随即明白了樱释话中所指,道:“原来魔主的意思是说,以这十万大军的自身修为,远远超越了那一千人的商队,他们给商道所带来的压力还不如满载货物的商队?”
樱释站了起来,道:“你知道就好,明天带着你所需之人到大将军府报到!”
说完,转身往吉祥号门外走去。
吉祥胖看着樱释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这时,钟叔端着一杯沏好的茶站在了吉祥胖身侧,同样望着樱释背影消失的方向,道:“少主子打算怎么办?”
吉祥胖想着道:“还能怎么办?将此事速速通知老主子。”
大将军府议事厅。
安心走进来便看到了端坐在最上方的朝阳。
安心站定道:“圣主找安心有事?”
朝阳却道:“安心魔主很忙?”
安心听得一震,随即解释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朝阳问道:“安心魔主近些时日在做些什么?”
安心虽然一直无法捉摸朝阳心里所想,但今日的朝阳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他也实在不明白朝阳突然间找自己来,问这些问题有什么用意,只得如实道:“属下这些天一直都在筹备军需,为进攻辽城做准备。”
朝阳道:“我是说在我离开辽城的这些时日。”
“离开辽城的这些时日?”安心想了想,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道:“圣主今日找安心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安心?”
朝阳轻慢地看着自己翻动的手,道:“魔主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安心道:“安心一直在遵照圣主旨意为事,并未做过其它的任何事情。”
朝阳道:“再想想。”
安心努力想了想,忽然心中一跳,心忖:“难道圣主所指的是这件事?但圣主又怎会知道?”
思虑一二,安心道:“在圣主离开的这些日子,安心曾见了一个人。”
“谁?”
“月战。”安心回答道。
朝阳抬眼望向安心,道:“你们为何要见面?”
安心道:“是他来见我的。”
“哦?月战为何要来见你?”朝阳道。
安心回答道:“他来告知天衣的消息,还有天衣之妻思雅,说她现在正在空城。”
朝阳将视线收回,重又投到不断翻动的左手上,道:“是吗?那安心魔主为何前几天没有向我提及此事?”
安心道:“因为安心怕圣主担心,影响进攻空城大计,所以未向圣主禀报。况且,圣主已在妖人部落联盟见到天衣,安心知道天衣未死,这与月战告知安心的消息完全两样,安心觉得月战之话不可信,所以始终未向圣主禀明。”
朝阳轻慢地道:“仅仅如此吗?”
安心心中一紧,道:“圣主在怀疑安心?”
朝阳没有言语,只是看着自己的手。
安心看着朝阳的样子,知道朝阳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不知是何人向他提及,更不知道此人向他说了些什么。按理说,自己与月战相见之事,没有人知道才对,为何圣主会知道?也正是此人的话才让圣主对自己起疑,这向圣主道知此事之人的目的到底何在?
安心心潮起伏。
良久,朝阳道:“既然安心魔主与月战之间没其它什么事,那就先下去吧,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
安心道:“可是……”
安心已经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一些什么,圣主仍在怀疑他,可他又无法用言语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且这等事情,没有充足的佐证,只会越说越说不清,过多的解释,只会适得其反。他不知是什么人竟让圣主如此相信此人所说之话。
安心的心中不由得压上了一块重石,无奈地道:“好吧,安心这就退下。”
安心离开了议事厅,心事重重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不停地想着那个向圣主道及此事之人到底是谁,可是想了一个又一个对象,全都被自己否决,实在是理不清头绪。
“安心魔主有心事?”
安心的思绪被这声音打断,抬起头来,见到无语正在前面六角亭内独自喝酒,他现在所站之地是通往自己的房间与六角亭的分叉路口。
安心没有言语,踏上了通往六角亭的台阶,在无语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无语在安心面前放好一只杯子,为安心斟满酒,然后道:“安心魔主是在为三天后进攻空城之事担心么?”
安心没有言语,兀自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无语再度为安心的酒杯斟满,安心又是一饮而尽,无语倒了第三杯,安心将酒杯举起,凑近嘴边,却又放了下来,叹了口气,有一种百无聊赖之感。
无语看着安心,将手中所执之酒壶放下,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放至嘴边,轻啜一口。
安心望向无语,道:“大师的心境总是这般好,对任何事情都能够处变不惊,不知安心何时才能达到大师这般修为。”
无语道:“是何事让魔主有这份感慨,能告诉无语么?”
安心苦笑一声,道:“有些事情只能够自己独自承受,是不能够告知他人的。”说完,又将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无语重又为安心的酒怀斟满,道:“安心魔主说得极是。能让安心魔主烦恼不已的,一定是大事,但无论是什么事,不妨姑且放到一边,没有什么是不会过去的。”
安心有些无奈地道:“但愿如此。”
安心与无语在后园六角亭内喝着酒,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大将军府的灯渐渐亮起。
安心已经喝得醉眼朦胧,望着无语道:“大师认为安心是一个怎样的人?”
无语道:“魔主已经喝多了,还是先行回去休息吧,无语让人搀扶你回去。”
安心固执地道:“不,我没醉,不要任何人搀扶,我要大师回答我的问题。”
无语道:“无语并不知怎样评定一个人,只是在无语的眼中,安心魔主是一位绝对忠诚于圣主、忠诚于魔族之人!”
“忠诚于圣主?忠诚于魔族?”安心哈哈大笑,然后道:“大师恐怕是看错了吧?”
无语见安心肆无忌惮地大笑,道:“安心魔主还是先行回去休息,你已经喝多了。”
“不!”安心的声音更大了,道:“我没有喝多!”
无语看着安心,道:“那魔主心中有什么不痛快就发泄出来吧,或许这样会好些。”
安心道:“大师认为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那就是无法获取别人的信任。而圣主却怀疑我对他的忠诚,大师说这可悲不可悲?”
无语没有言语。
安心继续道:“安心自成为魔族阴魔宗魔主之后,经历大小战事上千,为魔族立下汗马功劳,就算当初与惊天魔主连手夺取天脉,也是为了魔族光复大业着想。曾经以为,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人怀疑安心对魔族的忠诚,可就在今天,圣主却怀疑我与月战勾结,天衣是我惟一之子,是爱妻临死之前留下的惟一骨肉。可为了魔族的统一大业,我却忍痛将他从小寄养于人族,承受着多年骨肉分离不得相见的痛苦。为了自己魔族中人的身分,天衣痛苦不堪,甚至不能与自己最爱的妻子相认,这又却是为何?如今天衣弃魔族而跟随影子,思雅被禁空城,圣主便怀疑我对魔族的忠诚!大师可知,在我心里又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天衣是我妻子留在世上惟一的血脉啊!”
说着,一直深沉内敛的安心竟泣不成声。
无语从未见过有人像安心这般委屈无助地哭泣,特别是安心的性格是属于深沉内敛的那一种,这种人从不会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外露,除非遇到了天大的难以解决的问题。无语知道,安心对妻子之爱有多深,其妻虽已死多年,却是一直未娶,也未再去碰第二个女人。这种感情若是没有绝对忠诚的爱是没有人可以做到的,而安心又自小将天衣寄养于人族,这份对死去妻子和天衣所深藏的感情,外人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今日又遇圣主的怀疑,难怪安心会表现得如此反常。
无语道:“也许事情并不像魔主想象的这般糟,圣主也许并非怀疑魔主的忠诚。”
安心经过发泄,似乎平静了许多,苦笑一声道:“大师不用安慰我了,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圣主。不过,无论怎样,我都是魔族阴魔宗的魔主,要为整个魔族着想,而事情也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说完,站起身来,又对无语道:“谢大师的酒。”然后,在无语的视线下,那孤独无助的身影渐渐消失。
无语看着安心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