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水红袖与如霜终于看准了机会,双双跃上同一匹战马!
她们立即呼道:“是否现在就往外冲?”
牧野静风内力最高,目力自然最好,依稀看见她们两人已上了马,赶紧道:“不错!”
话音刚落,却听得水红袖、如霜胯下坐骑一声悲嘶,高高立起,然后轰然倒下!
原来是黑刀门所剩之人将她们身下的马杀了。
水红袖、如霜大惊之下急忙在即将被马的身子压下时奋力一滚,滚出一丈之外,情景虽然有些狼狈,但却也脱离了危险。
这倒提醒了牧野静风,黑刀门之人可以这样对付冰水双艳,自然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对付他。恰好就在这时候,他经过了韩快的尸体所在之处,马蹄被他的铁索鞭一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牧野静风心中一动,身子一伏,长剑疾出,迅速一挑,便将地上的铁索鞭挑起,左手握其一端,以作兵器!
惟有这样的长兵器,方能够在马身上有效地防止他人袭击自己的坐骑!
牧野静风迅速向水红袖她们那边靠近,他手中的铁索鞭神出鬼没,呼啸来去,几个想斩他马腿的人纷纷中鞭倒下!
“啪”的一声,离水红袖、如霜两人最近的一匹马上的骑士之天灵盖在牧野静风的一鞭之下,已被卷飞!
此人便如同一滩烂泥般倒下马来!
牧野静风大声喝道:“上马!”
冰水双艳不敢怠慢,再次长身而起,飘掠马上!
牧野静风一剑穿透一人咽喉的同时,沉声道:“你们只管向外冲,我来断后!”
正在这时,只听得城内马蹄声如雷,显然是霸天城的人得到消息赶来助黑刀门之人了。
冰水双艳赶紧掉转马首,这时只见一人如幽灵般贴地滚进,刀随身走,照准她们的马腿就砍,只听“砰”的一声,一条长长的铁索鞭从天而降,他只觉脖子一紧,呼吸在一瞬间便中断了!
临死之前,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喉骨断裂时的咯咯之声!
他的身躯被卷得平抛而出,砸翻了他的一个同伴!
冰水双艳终于得到脱身,她们齐声道:“穆大哥多保重!”便向城外冲去!
牧野静风心中一热,他没想到她们会如此称呼他,尤其是如霜,一向是冷如冰霜。牧野静风这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不应山,朝夕与师祖空灵子相伴,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所能享受到的,只有空灵子作为长辈对他的关爱呵护。
而人的心灵所需要的亲情、友情却是多方面的,这却又恰恰是牧野静风所不易得到的。他相信冰水双艳此时的称呼是发自内心深处,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他才更为感动!
在别人看来并不很重要的东西,在他眼中,却是那么的珍贵,那般的值得珍惜。
这时,余下的黑刀门之人已不到十个,但他们已听到了由城内而来的马蹄声,斗志反而更甚。在牧野静风的掩护下,冰水双艳已走脱了,他们便将所有的力量用来集中对付牧野静风一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应该不下百人!
显然霸天城的人对有人竟敢在他们地盘之内如此大开杀戒大为恼火,竟一下子就来了百多人!
牧野静风不敢恋战,脚上的伤势一直在折腾着他,他完全是靠着超人的铁一般的意志在支撑着。
黑刀门之人仿佛看到了转机,竟不顾死活地死缠滥打!举手投足间,牧野静风又杀了三人,剩下的人却仍是不肯退开!
牧野静风惊怒之下,突然反手一剑,刺中了自己胯下的马臀!
坐骑受痛不过,怪嘶一声,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向前飞射而出。
这时,恰好在前边有一人正掠身而起向牧野静风扑来,没想到牧野静风的坐骑会这么快急蹿而出,两人已在不及眨眼的瞬息接近了。
没等扑来之人反应过来,牧野静风便一拉一送,对方已腾云驾雾般向牧野静风的身后飞去!
本是砍向牧野静风的几把刀这时便齐齐砍在了这人身上!从他突起的惨叫声看来大概已不能活命了。
受了一剑的马如同疯了一般疾驰而去,“嗖”的一声穿过了城门,没入茫茫黑暗之中!
牧野静风骑术不精,对道路也不熟悉,再加上马受痛已根本不顾脚下有没有路,只知一个劲地向前冲,如此情形,倒与“盲人骑瞎马”极其类似了。
牧野静风很想跃下马来,可不知何故他的脚一直无法从马镫中解脱出来,加上两侧情景无法辨清,他只好凭借自己的武功死死依附于马身上。
这样奔走可不是办法,牧野静风情急之中,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他一横身,长剑倏出,一下子插进了马脖子中!
马的喉管被割断!它的生命力随着从血窟窿中汩汩流出的鲜血一起流走了……
但巨大的惯性使马仍向前冲出了十几丈,然后双膝一软,轰然向前倒下!
牧野静风担心被压伤,赶紧长身掠起,向一侧飘身落下。
不料就在他落地之时,意外之事发生了。
他落下的地方是一片枝叶茂盛的小树枝,牧野静风的身躯在空中陡然疾转,头下脚上而落,他的剑在身前抖出万道剑花,免得被树枝剐伤。
本以为这样一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哪知就在他即将落地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挂住了他的右脚!
当他明白这是一根缠在树枝间的藤蔓,而正要反手一剑削断它时,藤蔓已挂在了刺中他右脚的暗器上!
顿时奇痛彻骨!
牧野静风所有的力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一下子涣散了,他的剑再也挥不出去!
没来得及痛呼一声,他已晕了过去!
水红袖与如霜在出了城之后,也是慌不择路地一阵疾驰,但她们的骑术比牧野静风要高明不少,待到跑出四五里之外,她们便勒住了坐骑。
此马身负二人,而且又是疾驰如飞,这下便大声地喷着气,浑身上下都已湿透了。
水红袖惊魂甫定,回头看看远处的城池,道:“其实我们不用逃走,完全可以把那几个人全部杀了。”
如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你没见又有不少人追来了吗?烟雨门的重担,师父之仇从今后便落在你我身上了,你怎么还能如此意气用事?”
水红袖低声道:“霸天城主与城伯两人都死了,师父的仇我们该向谁报?”
如霜沉默了——也许她也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想了想,她道:“至少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烟雨门就这样一蹶不振!”
水红袖道:“如霜姐,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如霜道:“对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水红袖道:“这些年来,我们为了烟雨门风里来雨里去,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可我们是不是真的明白这样做的意义?至少,我是不明白的,我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报达师父之恩,是师父替我报了家仇,我的性命也是他给的,没有师父,我早已是隔世之人,所以我无怨无悔。可如今师父已死,我便茫然不知所措了,我们该干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为什么要为烟雨门负责?”
如霜气愤地道:“难道你想背弃烟雨门?”
水红袖道:“可这是没有了师父的烟雨门!你以为季霍然他们会甘心让我们主持烟雨门的大局吗?师父在的时候,他这个副门主慑于师父的威严,曾答应如果师父有什么不测之时,就把门主之位传给师兄蒙紫或我们,可师父一死,他定是会反目的,我不想为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事尔虞我诈!”
顿了一顿,又道:“烟雨门素无根基,这几年能略有作为,全仗师父之力,今师父一去,便是折了大梁,烟雨门还能支撑多久?天下之帮派就像人的生老病死一样,也是有兴衰起落。不是我不愿承秉师父大业,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弄明白师父这些年来追求的是什么,又如何谈得上继承?纵使勉力支撑了烟雨门的局面,也是毫无意义。”
如霜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知这番话是你的伶牙俐齿所致,还是你真的有阅遍沧桑的胸襟,被你这么一说,弄得我都有些六神无主了。”
水红袖道:“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却听得如霜道:“快看!”
水红袖忙依言望去,出了城门,外面的光线反看到了些,加上夜已深,一弯弦月也已升起,借着沾了雾水一般的月色,水红袖看到从城门处驰出一匹战马!
水红袖转身道:“会不会是穆大哥?”
如霜道:“一定是他,如果是黑刀门的人或霸天城的人,是不会独自一个人出城的。啊,他跑的方向与我们不一样!”
水红袖道:“那也无妨,他的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事的。”
两人就那么看着远处的战骑一路飞驰。
倏地,只见那匹战马速度慢了下来,然后突然向前倾倒!
水红袖与如霜同时“啊”了一声,相继失色!
如霜低声道:“以他的轻功,这点意外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也不知她是说给水红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
倒下的马再也没有站起。
而马首右前方就是一小片丛林,马背上的人没入丛林之后,再也不见他出来了。
两人都静了下来,好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还是水红袖先开了口,她道:“如霜姐,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个究竟?”
如霜道:“废话!”
没想到看来相距不过一里多路,如霜与水红袖却走了一刻钟,因为在这一里多路之间,竟有大半的路段是水田,现在这样的初夏季节恰好刚刚把新谷种上,田埂边刚用稀泥培过,苦于行走,水红袖倒还好些,而受过伤的如霜就是举步维艰了。
至于那匹马,早就弃之不用了。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当她们赶到时,只看到了一匹倒毙在地上的马!
两人轻声叫道:“穆大哥……穆大哥……”
却无人应声。
两人还不死心,又在四下细细寻找了好几遍,自然也包括那一小片林子,却仍是一无所获。
水红袖抹了一把汗,道:“找不到他我倒放心了。”
“为什么?”如霜道。
水红袖道:“这不是明摆的吗?他不在这儿,而他骑的马却在此处,这说明他是安然无恙了,否则又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如霜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
水红袖道:“现在我们都脱险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霜道:“自然是回烟雨门。”
水红袖道:“我们这么一回去,只怕有些人要失望了。”
如霜道:“你指的是季霍然吧?”
水红袖道:“我们出事这么多天,而烟雨门没有任何举措,这不说明了一切吗?季霍然巴不得我们与师父全回不了烟雨门!”
如霜淡淡地道:“烟雨门本来就是季霍然的烟雨门,至于他为什么把门主的位置让给师父,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他想要回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也不算什么过分。也可能他以为我们真的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设法营救,以免做无谓的牺牲。”
水红袖道:“你倒为他考虑得十分周全,既然你是如此想法,为什么还要急着回烟雨门?”
如霜道:“你忘了三年前那个晚上师父对我们说过的话吗?”
水红袖怔了怔,方试探着道:“你指的是师父说他如果遭了什么不测,便到烟雨洞中找一件东西?”
如霜点了点头,缓缓地道:“不错!”
背上怎么硌得难受?
口好渴啊……咦?自己怎么好像只剩半截身子了?要不下半身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恍恍惚惚之中,牧野静风终于有些醒过来了。
这地面怎么在摇晃不停?
牧野静风大惑不解,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咕咕”之轱辘声,便明白了。
莫非自己是在马车上?牧野静风艰难地移过脸,看到的是一块木板,再抬头向右边那个小窗户口瞧时,则是不断向后移去的黑乎乎的树木。
“啪”的一声,是马鞭击打虚空的声音。
看来真的是在马车上了。
可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浑身乏力,连转一转头也是困难得很?
后背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牧野静风艰难地举起一只手向后摸去。咦?怎么圆圆的,光滑滑的,却有一端有些刺人。
牧野静风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举到嘴边,用牙一咬。
“咯”的一下,牧野静风感到口中有点甜,还有一种清香——好像是什么吃食!
其实,他身下就是一车栗子,只不过牧野静风长年生活在不应山中,虽然听说过栗子,但也仅止于此,从来不曾真正见过,无怪乎不认识了。
他忽然记起自己是在右腿一阵剧痛之后,才晕过去的,那么怎么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了呢?
正思忖间,马车突然猛地一震,一阵可怕的剧痛从他的右腿传遍全身,牧野静风“啊”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他的右腿已痛得麻木了,没有新的更严重的疼痛,是难以感觉到的。
……
不知过了多久,牧野静风又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时,他惊讶地发现有四五张脸围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
这都是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庞,粗糙不堪,而且特别的黑,黑得发亮,一看便知都是庄稼人。
他们都关切地看着牧野静风,一见他睁开眼来,都十分欣喜地道:“醒了,醒了。”
“醒了吗?让我来看看!”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围在牧野静风身侧的人都主动让了开来,然后牧野静风便看到了一个极为慈祥的老婆婆,她的每一条皱纹中都透着慈祥。
看见牧野静风真的醒过来了,老婆子欣慰地笑了,不住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身边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嗡声嗡气地道:“只怕醒了也没用,他的右脚也不知被什么古怪的东西扎了,无论如何总是……”
老婆子打断了他的话,她有些不乐意地道:“小黑子,可不许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被他称作小黑子的人高大得就像一座铁塔,怎么看也看不出其“小”,倒是称“大黑子”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黑子赶紧道:“是,娘。”
老婆子又转身道:“阿七,你就别一个劲地挠头了,快想点办法!亏你还是个郎中,一点外伤就把你给难住了?你要想不出个办法来,二婶可是要把你的药箱子给砸了。”
便听得有人结结巴巴地道:“实……实在没……没有办……办法了,那……那东西奇……奇怪得很,我……我……”
原来是个结巴郎中。
老婆子一顿足,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没有办法还说这么多话干什么?怎么比我老婆子还啰嗦?”
结巴郎中阿七赶紧住口!
牧野静风心想:“看样子是这一家人救了自己。”
他挣扎着要起身,老婆子见状赶紧把他劝住,道:“莫动莫动……你的脚痛不痛?”说到这儿,赶紧又道:“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你都痛成这样了,我还这么问你。”
牧野静风一阵感动,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得老婆子已对周围的人大声道:“苦瓜、宝儿,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那么大的一个人是白长的吗?”
这真是一个性急的老太太,被她喝斥的都是她的晚辈,自然只有点头的份儿。
被称作苦瓜的人低声道:“又不是打柴下田,光个儿大就有用。”
他的声音不高,可老婆子却没有搭腔,她只“嗯”了一声,苦瓜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牧野静风赶紧吃力地道:“多谢诸位为我操心,其实,这只是皮外伤而已,没多大事。”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从床上强力支撑起来,却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牧野静风很是惊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中了一枚暗器,而且又不是要害之处,怎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会不会是中毒了呢?
但凭自己的感觉,他又觉得不像是中了毒,因为伤口处并无麻痒之感,而且既然这儿有一个郎中,那么如果真的中了毒,他不会看不出来。
众人都关切地望着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弯过身子,用手抓住了仍是插在右小腿上的暗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用力!
“啊!”的一声,牧野静风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但他却在以惊人的毅力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昏过去,千万不能昏过去!
他竟真的挺了过来!但他的牙根却已咬出了血!
这时,才见小黑子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大声呼痛!
原来牧野静风向后倒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右手,为了忍住可怕的剧痛,牧野静风不由自主地在手上用了三分内劲,这种时候他的一握之力该是多么可怕,无怪乎小黑子这样的大汉也消受不起!
老婆子不满地瞪了小黑子一眼,道:“很痛吗?”
小黑子赶紧松开左手,连声道:“不痛不痛。”可脸上却已是大汗淋漓!
而牧野静风仍是未拔出暗器——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枚暗器是不是已与自己的躯体连作一体了。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个稚气的声音道:“奶奶,你为什么不问问溜溜有没有办法?”
床前冒出一个小脑袋来,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八岁光景,虎头虎脑的,还缺了一颗门牙。
老婆子摸了摸他的头道:“到一边玩去。”
溜溜偏着头道:“不,我就要奶奶问我有没有办法。”
老婆子被他纠缠不过,只好道:“好,奶奶问你:溜溜,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叔叔的伤?”
溜溜道:“没有……”
苦瓜道:“没有你还让人问你干什么?”
溜溜道:“我没有,可是屈伯伯有。”
老婆子一拍大腿,道:“啊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本是愁眉不展的一家人这下子全都露出了笑容,阿七道:“还……还是溜……溜溜聪明,我……我们都急糊涂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人是谁,也不知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解除自己的痛苦,但牧野静风能看出这些人是真的为他高兴!
不知为什么,牧野静风觉得自己鼻子突然有些酸。
无论是谁,当他被一群素昧平生的人真诚地关切着的时候,他都会被感动的,何况牧野静风刚刚从霸天城那样的环境中出来?
老婆子道:“小黑子、苦瓜,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一副担架!”
小黑子道:“驾车去更快些吧?”
“一路颠簸,这孩子经受得起吗?跑十几里路就能把你累着?”
小黑子又不敢说话了。
老婆子道:“阿七,你给这位小兄弟的伤口上点止痛药,溜溜,你去跟你娘说一声,叫她烙几张饼,让你爹你叔两人路上带着吃。宝儿,去叫你姐把我屋中那床未用的褥子拿来,垫到担架底下,另外再找两盏灯笼,换上新蜡烛……”
她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一般指挥着众人。
牧野静风心知他们是要把自己抬到什么地方去医治了,如此深更半夜地劳动这一家子,牧野静风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他忙道:“如果……有马的话,我自己能够骑着去。”
老婆子笑道:“你弄成这副模样了,还要逞强?你放心,力气用完了是会长出来的,十几里路,他们俩走惯了,比骑马也慢不了多少。只要见了溜溜说的屈伯伯,你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这人本事可大了,好像他比别人要多几个脑袋似的,什么事都会。”
果然如老婆子所说的那样,小黑子与苦瓜脚力极快,抬着一个人仍是一溜小跑,倒是在前面提灯笼照路的宝儿走得“呼哧呼哧”,就像拉着一只小风箱。
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感向牧野静风袭来,他在内心深处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坚持住,不能晕死过去!
凭着如铁一般的意志,他竟把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感抵抗住了。不过他心中却有不解之谜,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得这般弱不禁风,按理以自己的内力,流点血受点伤根本不会构成什么威胁的。
终于,只听得前面的宝儿高兴地道:“好了……终于到了。”说罢,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着嘴直喘粗气。
牧野静风看到了一座倚山而建的庄园,里边平静得很,只有冷冷清清的几盏灯笼还在庄院内亮着。
小黑子与苦瓜把牧野静风放下,然后走到庄院门前,叩响了门环。
少顷,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家人探出头来。
小黑子忙道:“老伯,打扰了。”
老家人揉了揉眼,道:“啊,是你呀,如此三更半夜的到这儿来有事吗?”
看样子他们本已相熟了。
小黑子道:“我这儿有一个人受了伤,想要求屈庄主帮个忙。”
牧野静风心道:“原来这庄主姓屈。”
老家人“哦”了一声,看了看担架上的牧野静风,道:“你们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
小黑子道:“多谢老伯。”
老家人转身进去了。
过了一阵子,老家人又重新走了出来,他道:“我家庄主让你们进来。”
牧野静风不由有些感慨,他心想:“怎么今日好人全让我给碰上了?此时只怕已是三更左右了,这屈庄主竟然也能答允。”
步入庄院内后,只听得小黑子道:“宝儿,跟在老伯身后走,别走迷了路。”
牧野静风心道:“就这么一个庄院,能错到什么地方?”
转了几个弯,便见前面有一盏灯高高挑着,灯下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雄伟,气宇不凡。
老家人趋步上前,恭声道:“庄主,他们来了。”
被称作庄主的人点了点头,对小黑子两人道:“快进屋。”
进了屋,牧野静风被轻轻放下,他有些吃力地道:“屈庄主,恕在下不能起身施礼了。”
他的确已起不了身,能够坚持到现在仍保持清醒,这本身就可以说是一种奇迹!
那人道:“不必拘礼。”言罢,他便蹲下身来,查看牧野静风的伤口。
少顷,忽闻他轻轻地“啊”了一声,显得极为惊讶!
然后,便听他问道:“小兄弟,你受伤已有多少时间了?”
牧野静风道:“大概有三四个时辰了吧?”
屈庄主连声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小兄弟,此时你是否有晕眩之感?”
牧野静风道:“不……不错!”此时,他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了,连眼前的人也分辨不清,感觉到身躯似乎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扯入一个黑洞中一般。
屈庄主道:“你放松些,不需要再强忍着了,晕眩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一种感染力,让人听了心中不由便升起一种亲切感,神经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牧野静风轻轻地道:“好吧……”
人一放松下来,他再也支持不住,立即晕了过去!
……
当牧野静风再一次醒过来时,除了觉得有些困乏之外,他的身体已没有其他不适,而右小腿处紧胀胀的,大概是用绷带包扎过了,创口处有一种清凉之感。
莫非自己所中的暗器已被取出来了?
牧野静风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已从担架上转移到了一张宽大的床上,隔着帷帐,他看到屈庄主正坐在窗边的一张书桌前仔细地翻阅着什么,他便慢慢地坐了起来。
牧野静风的动作惊动了屈庄主,他赶紧走到床边察看。
牧野静风发现对方眼中血丝密布,容颜也有些憔悴,不由有些内疚不安,道:“在下恐怕害得屈庄主昨夜一夜不得安歇了。”
屈庄主哈哈一笑,道:“昨夜?小兄弟,你在这儿已经躺了三天三夜了。”
牧野静风惊诧至极!他不由疑惑地道:“我……我的身子本不应这么虚弱才是呀?”
屈庄主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递给牧野静风,道:“你看看这个。”
牧野静风接过来一看,便猜知这就是射中自己的那枚暗器,只见它有一根筷子那么长,中间略粗,两端则如尖锥,上面还有乌黑色的血迹。
牧野静风惊愕地道:“就这么一枚暗器,为何嵌入我腿中之后,竟是那般厉害?”
屈庄主接过这枚暗器,道:“你看它模样很普通,是不是?”
牧野静风点了点头。
屈庄主轻叹一声,道:“这种暗器名为‘锁骨刺’,乃近几年在江湖中出现的一种极为霸道的暗器,它不是由人力所发,而是置于一个圆球状的容器之中,当这球状容器用力掷于地上,只要事先方向掌握得好,‘锁骨刺’便会被机簧弹出,射向目标。而这种‘锁骨刺’最可怕的是它并非是实心的,而是内有机括!”
说到这儿,他小心翼翼地用右手两只手指拈起那枚“锁骨刺”,然后两指突然一用力。
只听得“铮”的一声轻响,从“锁骨刺”中突然弹出两个尖锐的倒钩,各呈半弧状,钩尖正好相对!
牧野静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使“锁骨刺”无法拔出来的正是这一对倒钩!在进入自己体内时,受到肌肉的挤压,倒钩弹出,正好勾住了自己腿部的骨骼!
如此一来,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是无法取出“锁骨刺”了。
好歹毒的暗器!
可屈庄主又是如何把它取出来的呢?
屈庄主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道:“我试了几次之后,便猜出这枚暗器有机括,既然有机括,那么它的内部就应该是并不完全实心的,而是布置了精细的机簧。只有从内部着手,才能成功地取出‘锁骨刺’。”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道:“能想到这一点,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你看!”他用一只手卡住“锁骨刺”,用另外那只手的手指扣住“锁骨刺”的另外一端,然后用力一拧,竟把其中一端尖锥给拧了下来!
屈庄主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些,不过打开它并不等于就万事大吉了。在这么小的一只‘锁骨刺’中布置了灵动的机括,那么其中的各种机簧之精细便可想象而知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正确地拨动内部的机括,否则一不小心,也许就卡死了机括,那么这一对倒钩就再也别想让它收缩回去了。”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道:“按理它再怎么歹毒霸道,带给你的也只是外伤而已,可你却晕睡了三天三夜,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牧野静风摇了摇头。
屈庄主轻叹道:“坦诚地说,你能够活下来,都已是一种奇迹了。”
牧野静风失声道:“怎么会如此?”
屈庄主道:“也真是无巧不成书,按理用机括弹射出来的暗器其优势之处在于它的力度大,但准头却相对欠缺了一些,而根据你所说的时间来看,当时是在夜里,就更是如此了。但这一枚‘锁骨刺’却是正正地射中了你的‘三阴穴’!”
“三阴穴乃是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及足厥阴肝经三经交汇之处,‘锁骨刺’射中此处,就等于一下子把这三股经脉封死了。如此一来,真气运行受阻,人若是真气无法运行,如何能够支撑?时间一久,势必会精元尽散,力竭而死!我看小兄弟身上是血迹斑斑,但除了右腿有伤外,其他地方毫发无损,脚下的血自然不会溅到头部、胸前,也就是说你定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而且还杀伤或者杀死了他人——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杀死了对方,否则你中了暗器之后,他势必会追杀于你。从你晕倒在地到小黑子发现你之间还有一段时间差,这时如果有人追来,你自然无法反抗。”
“所以我就更是不解了,按理经历一场生死搏斗后,你的身心本就应该有些疲惫了,之后又是三大经脉被阻,你又如何能支持三四个时辰?除非你的真气运行是异于常人的,也就是说可以不借助经脉运行!”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牧野静风,然后笑了笑,道:“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异人。”
牧野静风却有些明白过来了,他想到自己曾随师祖练过的“混沌无元”,此内功心法练于最高境界时,可以让真力不再遵循寻常人的运行规律,既不必由丹田而起,亦不必由七经八脉运行一小周天再重归丹田。
只是牧野静风的“混沌无元”内功心法并未练到这等境界,但与常人却又有所差异了,所以在三条经脉被封的情况下,他犹自能够厮杀一阵子,并支撑了足足三四个时辰!
想到这儿,牧野静风才放下心来,既然“锁骨刺”已被取出,三大经脉已通,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了。至于脚上之伤,只需休息几天,自然就会慢慢愈合,对江湖中人来说,这样的伤口根本算不了什么。
于是,他感激地道:“多谢庄主救命之恩,却不知小黑子大哥他们现在何处?”
屈庄主道:“他们已经回去了,现在农事正忙,他们见你一时不会醒转过来,加上他们对我还是信得过的,于是便不多留了。平日我们庄上的口粮蔬菜都是他们送来的,他们一家人可都是热心肠呀。”
牧野静风诚挚地道:“这一次能遇上你们,也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屈庄主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对了,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牧野静风道:“在下牧……穆风。”
屈庄主道:“原来是穆兄弟,却不知穆兄弟怎么会招来如此横祸?”
牧野静风道:“为了两位……朋友与霸天城黑刀门的人发生冲突才受了伤。”
屈庄主道:“原来竟是霸天城干的好事!此处与霸天城相去不远,霸天城的所作所为,我亦是早有所闻,穆少侠与霸天城作对,定是侠义中人了。”
牧野静风一听对方改称自己为少侠,不由大为惶然,忙道:“在下怎担当得起一个‘侠’字?”他心想:“若是屈庄主知道我曾是霸天城的‘霸天双士’之一,只怕就会鄙夷我了。”
屈庄主喟然叹道:“方圆三百里之内,霸天城几乎是说一不二的,穆少侠能够全身进退,定是身手不凡了。”
牧野静风道:“庄主说笑了。”
屈庄主道:“不瞒穆少侠说,我本也是武林中人,二十年前才隐于此处。哎,时间也过得真快,弹指间已是二十年!不过这二十年来,我倒是偷得了不少空闲,与少年时的奔波劳累相比,就有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现在的世界,已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情形颇有些索然。
牧野静风道:“在下倒是羡慕屈庄主能够抛却尘世琐事,觅得清闲逍遥。”
屈庄主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这么看的吗?像你这般年轻的人,可是难得有如此心境的。”
牧野静风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能了却心愿,定会效仿屈庄主。”
屈庄主哈哈一笑,道:“可我看穆少侠气宇不凡,隐然有龙虎之气,日后定是要做一番气吞山河的大事,只怕那时穆少侠已是意气风发、慷慨激昂了,要想觅得清闲,却是难啰。”
牧野静风尴尬地道:“屈庄主说笑了。”
屈庄主朗声一笑,笑罢方道:“你看我,光顾说话!这么多天没进食,你一定饿了吧?”
他不说倒还好,一说出来,牧野静风立即觉得饥肠辘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屈庄主忙大声对外面道:“敏儿,我让你做的‘三七蒸鸡’好了没有?好了便快快端上来。”
牧野静风便要起身,屈庄主却按住了他,道:“休得妄动,你的三大经脉受了损伤,不要说暂时不能妄动真气,连行走也是越少越好!”
牧野静风只好又在床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门帘被掀开了,进来的是一位少女,微垂着头,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中有一只钵子及一副碗筷,钵子上盖着盖,却有热气腾腾而出。
牧野静风闻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少女走至床边,将木盘放在床边的一张几上,掀开钵子上盖的盖子,然后小心地将里边的鸡块夹入碗中,又用一只勺子盛了些汤。
屈庄主在一边道:“这是‘三七蒸鸡’,乃一种药膳菜,其中配的药物不下二十种,颇有滋养补益的功效,蒸这种鸡要的是绝对的微火,而且越小越好,我女儿蒸的‘三七蒸鸡’可以说是极为出色的,只是平时连我也很少有这种口福。”
牧野静风这才知道眼前少女是屈庄主之女,自己怎么能让屈庄主的女儿伺候自己呢?
他赶紧道:“屈姑娘,让我自己来吧。”
敏儿却未说话,自顾忙她自己的。她端起那碗“三七蒸鸡”,轻轻地吹了吹,大概是担心太烫了,然后递给牧野静风。
这时,牧野静风已看清了她的脸容,这是一个秀丽绝伦的女孩,是那种美到极致,美到让人见了,就想叹息一声的女孩。
牧野静风有些呆了,以至于接过碗时,被烫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叫出声来,但脸却一下子红了。
敏儿看到了这一幕,脸上也立即飞起红云,似乎想发笑,却又咬着唇忍住了——她咬着唇的模样极为可爱。
牧野静风赶紧把自己埋入腾腾热气之中,他担心再看下去,自己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傻气的举动来。
敏儿见状,微微一笑,便出去了。
牧野静风心中却嘀咕开了:她怎么不说话呢?莫非……莫非她是哑巴不成?
但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忖道:“这样天仙一般的女孩,怎么会是哑巴?”其实美不美与会不会是哑巴之间并不存在什么联系,只不过每个人心中都多多少少存在着一些完美主义的思想,见到很出色的东西,就希望它是完美的而不要有什么缺陷。
虽然“三七蒸鸡”有些烫,但牧野静风还是很快地把它吃完了,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
但还是未饱。
看着牧野静风意犹未尽的样子,屈庄主笑道:“你饿了这么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的东西,能吃到半饥半饱最好,否则反倒会伤了胃,你且在这儿疗养几日,我女儿的手艺很不错,以后你可以慢慢见识。”
牧野静风没有想到自己竟又在庄内一连逗留了好几天,他也说不清楚将自己留下来的是屈庄主的盛情还是敏儿出色的厨艺。
敏儿的厨艺可谓是花样百出,无论色香味形俱美,每每总能让牧野静风几乎把自己的舌头都咽下。
其实到了第三日,牧野静风便觉得自己已完全恢复了。他自然再也躺不住了,就起身走出自己已整整呆了六天的屋子。
久在笼中,变得急需返回自然——感觉自然很不错。
牧野静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又扭了扭腰,只听得全身关节都在“咔吧咔吧”作响,他一时性起,便以各种古怪的动作扭动着身躯,有几个动作竟将自己的身躯扭转到一种已违背人体常理的姿势。
最后,牧野静风一声轻啸,飘然掠起,然后在空中一连翻了五六个跟斗,才轻盈落地!
经过这一番热身运动,他的身上已冒出了一层细汗,浑身上下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站在屋外长廊上,可以看到庄院内的大部分区域,庄院并不很长,但营建的亭台楼榭错落有致,院内绿树成荫,别有一番生机。
牧野静风兴之所致,信步向前,欲领略一下院中美景,忽闻一女子声音:“小心!”
声如莺燕,婉转清丽。
牧野静风一惊,循声望去,却见屈敏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他心中“咯噔”了一声,暗想:“原来她会说话。”不知为何,心中有如释重负之感,但一时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喊自己小心。
屈敏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道:“我们庄院内不可以乱走的,说不定就走迷了路。”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却是望着庄院。
牧野静风惊诧至极,他疑惑地道:“此话怎讲?我看这庄院并不很大呀。”
屈敏道:“你若是不信,便走走试试。”
牧野静风忙道:“我信,我信,只是这么多天来,为何总听不见姑娘开口说话……”
屈敏忽地转过身来,有些吃惊地道:“你见过我了吗?”
牧野静风“啊”了一声,呆呆地站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半晌,他方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屈……屈姑娘此话怎讲?这几日你不是天天为我……为我做了不少好菜吗?”
屈敏忽然“咯咯咯”地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牧野静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笑声,道:“看来你就是受了伤住在我们庄内的穆少侠吧?”
牧野静风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暗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怎么今天一切都像是有些不对头呢?”
屈敏道:“我明白了,你是把我当作敏儿了。”
牧野静风瞠目结舌地道:“你……不是敏……啊,屈姑娘?”
屈敏居然说别人错把她当作屈敏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在屈敏的视线之下,牧野静风一定要用力拧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身在梦中。
屈敏笑道:“我是屈姑娘,但不是敏儿,我叫小雨,你所说的敏儿是我姐姐,我与她是孪生姐妹,这下你明白了吧?”
牧野静风猛地一拍额头,恍然道:“原来如此!”言罢,不由又仔细地打量了屈小雨几眼!
屈小雨一跺脚:“你这样看人家,人家岂不害羞?”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神情可是一点害羞的样子也没有。
倒是牧野静风听她这么一说,“腾”的一下子红了脸,没话找话地道:“你们姐妹俩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屈小雨很感兴趣地道:“你也说我们很相像?”
牧野静风点了点头,心想:“岂止是相像,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模样,照着画都画不了这么好。”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还有一点你们是有些不同的。”
屈小雨道:“什么地方?不可能有吧?连我爹都常常分辨不清。”
她的语气神态就像是与一个老朋友在说话,让人不由自主地会把心情放松下来。
牧野静风笑了笑,道:“你们不同的地方还不止一处!”
屈小雨眼珠子一转,道:“你是蒙我的吧?”
牧野静风道:“岂敢骗人?第一,你姐不会像你那样笑得那么……那么……”
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屈小雨接过话头道:“笑得那么灿烂,对不对?”
牧野静风被她逗乐了,道:“不错!”
“那么第二点呢?”
“第二点嘛,你姐不可能像你这样爱说话,我见过她这么多天了,她可是从来都未对我说过一句话。”
屈小雨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了,她看了看牧野静风,道:“你知道我姐姐为什么不与你说话吗?”
牧野静风摇了摇头。
屈小雨轻叹一声,缓缓地道:“因为她根本就不能说话……”
牧野静风一下子便僵在那儿了,似乎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沉,往下沉……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屈小雨看了牧野静风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牧野静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为你姐姐感到有些惋惜,我在想,如果她能开口说话,其声音也一定像你这样的好听,亦会像你这般爱说爱笑的。”
屈小雨古怪地笑了笑,道:“好像你挺了解我姐姐似的。”
这话倒提醒了牧野静风,他心想自己到庄内才几天,怎可对他人妄加评论?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道:“屈姑娘,不知这庄内为何不可以随便走动?”
屈小雨道:“我爹不想外人来打扰庄内清闲安逸的日子,便在庄内做了些小小的手脚,若是有什么毛贼敢上门来,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牧野静风立即想到屈庄主肯定在庄内布过什么阵式,心想:屈庄主终是武林中人,隐居山庄之中,仍是不忘武林中的那一套。
屈小雨道:“我姐姐今天已出去了,从今天开始,你的菜就由我代替我姐烧,不过我先给你打个招呼,我的手艺可没有我姐那么好。”
牧野静风忙道:“其实我可以与庄内其他人同吃的,再说我的身体已完全恢复了,怎能再让你们这么照顾?”
屈小雨“哼”了一声,道:“这是我爹吩咐下来的,做不做由我,吃不吃在你。再说我们庄内人手不多,只有七八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老婆子,你爱与他们一起吃吗?”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是了,我爹说你的三大经脉曾被封住了,一时半刻很难恢复真力的,怎么方才见你活蹦乱跳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牧野静风含含糊糊地道:“我这人……我这人生性好动……”
屈小雨听得一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