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热情与爱意如爆发的火山般喷发开来,燃烧着各自的身心,情到深处,发乎自然,谁也不想让这充满浓情的欲火就此熄灭。
两个年轻的躯体在瞬间相拥,剧烈地交缠厮磨,就在双方都无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欲火之时,一阵急促有力的马蹄声从峡谷深处隆隆传来。
纪空手的头脑忽地清明起来,整个人冷静下来,轻轻推开红颜:“扶沧海他们回来了。”
红颜似乎依然还沉浸在情热之中,“嗯……”了一声,将头深深地埋在纪空手的怀中。
刘邦终于率队走出了霸上。
果然不出纪空手所料,刘邦这一路人马的数量不逾千人之数,但这数百人却全是问天楼的精英,除了凤五、乐白等几张时常出入江湖的熟脸之外,刘邦几乎倾尽了问天楼一楼之力,可见他对这次鸿门之行的看重。
在这一路人中,除了问天楼的精英之外,还有两人却并非楼中之人,但在刘邦的眼中,这两人的重要性更在楼中人之上,因为他们就是谋臣张良与将军樊哙。
樊哙之所以能得到刘邦的器重,是源自于他的忠心与办事干练得力。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讲义气,是以纪空手约战霸上一事,刘邦根本就没有让他知道。不过此次深入项羽军中大营,凶吉未卜,身边若无一员猛将相伴,是谓不勇,所以刘邦毫不犹豫地将他也带在身边,希望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而张良从军不过半月之久,刘邦能对他另眼相看,一来是因为张良的确是军事上的一大奇才,机谋善变,思虑周全,而且可以审时度势,洞察危机,颇有急智;二来则是他与纪空手在得胜茶楼的那段对话由密探口中传给刘邦后,终使刘邦放下了心理上对他的防范。因为在刘邦看来,一个人能够舍弃个人的好恶情感而去追求远大的理想,无疑是自己难得的知音,更是同道中人。所以唯有这样的人物,才是自己最值得信赖的,所以他将张良引为心腹。
在刘邦的身边,韩信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经过数次接触之后,刘邦愈发觉得韩信才堪大用,绝不是卫三公子口中所说的应该小心提防之人。就拿这一次出行来说,若非韩信出谋划策,虞姬又怎会心甘情愿地随之前往鸿门?
韩信的计谋说奇不奇,说怪不怪,它的灵感竟然出自于纪空手身上。当时他之所以有把握说动虞姬出嫁,无非是选用了李代桃僵之计。
既然纪空手已经出逃,那么虞姬肯定还不能知道纪空手确切的消息,既然如此,只要派人假扮成纪空手的模样,然后让虞姬在无意之中远远看到,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竟会是一个骗局。
只要让虞姬确信纪空手落在了他们手中,也就可以以此作为要挟,逼迫虞姬下嫁,等到她事后知道真相,那时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当时刘邦一听此计,便觉可行。因为他始终觉得,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连死都不惧,也必然不会在乎自己的名节与身体。为了逃过眼前的劫难,他连父亲的生命尚且不惜,何况是一个女人的名节?
照计施行,虞姬果然中计。她此刻坐在一辆四马并行的豪华大车之内,手撑粉颈,眼斜窗外,似乎还在担心着纪空手此刻的安危。
“小姐,吃点东西吧,你快整整一天未进食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袖儿托着一盘精美的茶点,跪坐在虞姬身前,轻声劝道。
“我不饿。”虞姬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她的脸似乎红了一红,抹过一丝动人的娇羞,因为她刚才所想,竟是那一夜与纪空手的闺房之乐,她可不想让人看透她的心思。
袖儿自小侍候虞姬,儿时为伴,长大为婢,又怎会猜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不由轻叹一声,道:“为情而痴,为情而苦,也只有纪公子这样的男儿,才值得小姐这般情动,茶饭不思。”
虞姬嘴角泛出一丝甜甜的笑意,道:“像纪大哥这样的男儿,难道你就不动心吗?”
袖儿脸上一红,道:“所谓佳人配英雄,像纪公子这等英雄,岂是我这等奴婢可以痴心妄想的?也只有小姐你这般的国色天香,与纪公子才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可惜的是,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虞姬神色一暗,幽然叹道,“如果说我和纪大哥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良配,就应该让纪大哥远走高飞才对,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逃出刘邦的手心。”
“为了纪公子,所以小姐才答应刘邦,前往鸿门?”袖儿皱了皱眉,似乎并不理解虞姬的这个决定。
“换作是你,只怕你也会这般决定。”虞姬的眼光透过窗外,望向无尽的天际,淡淡笑道,“只要你真的深爱着一个人,就会发现,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得到什么,而是在于付出,付出你的感情,付出你的身心,甚至付出你的生命,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一旦付出,不求回报,唯有如此,你才算真正爱过一回。”
“可是小姐为了纪公子而嫁给项羽,纪公子又怎能理会得小姐你这片苦心呢?”袖儿摇了摇头,依然不解。
虞姬笑了笑,道:“他能否理会在于他的心,你是否为他作出牺牲在于你,只要心中无怨无悔,又何必计较这些事情?”
袖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爱既然如此痛苦,不如当初不爱。”
虞姬“扑哧”一笑,道:“你还小,当然不会明白这其中的滋味,等到你遇上了自己心爱的男子,只怕你就会说,虽然爱是这般痛苦,明知如此,却无悔当初爱过。”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甜蜜,并不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悲伤,当她不经意间看到袖儿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忽然醒悟,袖儿已是二八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又怎会不懂这爱的含义呢?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开心一下。
马车夹在这支队伍之中,一路上只听得马蹄嘚嘚,车轮辘辘,除了虞姬与袖儿之间偶尔交谈几句外,竟然不闻半点人声,可见刘邦带兵军纪之严,能在数年之内跻身强豪之列,并非偶然。
刘邦才出霸上未久,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他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能严令三军,严阵以待,以防突发事件。
当他与卫三公子见过面后,似乎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兆,认为自己与纪空手之间的恩怨并未了结,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
此刻卫三公子的头颅,已经用香粉、樟脑等防腐药物进行过特殊处理,静静地躺在刘邦身边的一个正方形的檀香木匣之中。当卫三公子命令凤五出手的那一瞬间,刘邦并不悲伤,只是感到浑身麻木,整个人异乎寻常地冷静。
谁也不会看着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无动于衷,就算一向无情的刘邦,也不例外,不过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因为为了复国大计,他们父子已别无选择。
“您安息吧!总有一天,孩儿会用敌人的鲜血来祭祀您的在天亡灵!”刘邦暗暗在心头发出复仇的誓言,面对这檀香木匣,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苦痛,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他也是人,自然就有人的感情,虽然在人前,他要保持自己刚毅坚强的形象,可是当他一个人独处车中时,才露出了自己身心俱疲的真相。
不过纵然是真情流露,也只能是限于一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供他挥霍,他必须在这几天的行程中,寻找到对付项羽与纪空手的办法。
正如纪空手所言,对付项羽,唯一有效可行的办法只有卫三公子的头颅,只要刘邦献出卫三公子的首级,谁还会怀疑刘邦与卫三公子之间存在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而且有了虞姬,项羽有怀抱美人归的得意,又岂会让这事情煞了风景?
所以要对付项羽似乎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对付纪空手。
对刘邦来说,他从来就没有小看过纪空手,以前如此,现在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个纪空手已足以让他感到头痛,而一个拥有神风一党、知音亭以及新出现的西域龟宗这数股力量的纪空手,就不仅仅是让人感到头痛那么简单了,不仅可怕,而且恐怖!
他相信卫三公子的判断,纪空手约战霸上,只是阴谋的开始,而不是结束,而这个阴谋显然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刘邦根本不知道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也就无从知晓它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这让刘邦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惊,现在他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步步小心,随时防范,这使得刘邦的心头异常沉重。
不过第一天的行程很快结束,并未出现刘邦预想中的危险,可是当他们穿过一片广阔无边的平原,来到戏水河畔时,他的眉锋轻轻一跳,莫名之中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机,已经弥漫了戏水两岸的整片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