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敌和老陈他们就这样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一缕缕阳光照射进战壕里来的时候,东南面的天空中没有像往常的晴天一样飞过来大批鬼子轰炸机,阵地对面小鬼子那里也是静悄悄的一片,估计是昨天晚上的偷袭行动弄得田中师团那些鬼子后院起火,白天没法向罗店阵地这里发起猛攻了吧。
果然,在钱家宅阵地上,田中鬼子正狼狈的统计着昨晚遭受支那军袭击的损失伤亡情况,存放在钱家宅阵地上的五座物资仓库被毁,几百个鬼子士兵阵亡,数十处机枪阵地被搞掉,负伤的鬼子就有一千多,野战医院里喧闹一片,外面等候着救治的鬼子伤兵不断的吵嚷着,里面的医生护士们忙得焦头烂额,不得已,田中师团长只得用船将一批伤员运送到长江口的舰队上,让海军医生来救治这些伤员们,还有运送到崇明岛那里的医院里进行救治,这样一来,白天打算发起对罗店阵地的攻击基本上是没戏的了,无奈的田中鬼子只得命令暂停攻击,等收拾好这个后院再说。
难得有一天可以喘气,唐克敌他们却没敢闲着好好休息,而是在第八军军部内同老曾他们商议着,朱军长对唐克敌他们昨晚偷袭鬼子师团部的行动评价很高:“小唐啊,你们这次打得不错,搞得小鬼子今天白天没有能力发起进攻了,我看这个法子很管用,我们以后应该隔三差五的搞搞偷袭,这样对我们罗店这里的正面防御也有好处的。”
正说着呢,军部通讯参谋拿着一份紧急电报过来了,对朱军长报告:“军座,战区司令部急电!”
朱军长头也不回道:“念!"
那个通讯参谋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不敢念,朱军长回头一看,急忙对他说道:“这里都是够级别的,你就念吧。”
通讯参谋这才展开电文念道:“鉴于日军两个师团猛攻宝山地区,88师损失惨重,眼看不支,为保障淞沪战场东线的安危,战区司令部决定,立即抽调第八军前往宝山,增援88师,罗店一线防务交予二十七师和独立师,严令该两师务必死守罗店!”
朱军长一听这个,脸色急忙就阴沉下来,站起来对那个通讯参谋挥挥手,那个通讯参谋立即知趣退出去了,唐克敌和老廖以及老曾他们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个关键时刻,上面竟然要抽调第八军去宝山,这算那档子事情啊,宝山固然重要,扼守着上海城的东面,是上海地区的东大门,那罗店这里就不重要?抽出去一个第八军,相当于抽掉了一大半的防御兵力,光靠二十七师和独立师这两个兵力缺乏的师能挡得住对面两个鬼子师团的猛攻?真是笑话!
朱军长当然看得出来老廖和老曾他们的不满,急忙对他们说道:“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部署的,宝山固然重要,但我认为罗店这里更加重要,必须有重兵把守,一旦被鬼子攻破罗店,那上海的西线防线就完全暴露在日军面前,我们在这里的几十万国军的退路将被日寇全部截断,到时候日寇可以轻而易举的从太仓那里登陆上岸,完成对淞沪战场上国军队伍的全面包围,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及时向上面反映这个情况,这样下去要出大篓子的!”
朱军长也是很着急,战区司令部不了解前沿阵地的实际情况,听信了驻守宝山的那个88师的瞎嚷嚷,你他娘的自己没本事,守不住宝山就向上面乱告状,这下可好,竟然要抽调罗店这里的兵力去宝山?这他娘的不是拆东墙补西墙来着吗?
老曾第一个就骂开了,骂那个88师的孙师长不是个东西,在吴淞口那会儿对炮台上的小宋见死不救,差点弄得小宋和红妹妹他们要死在鬼子手里了,现在倒好,宝山守不住了,还要拉出去第八军去为他们擦屁股,战区司令部那些人也真他娘的混蛋,就不想想,丢了宝山,大不了淞沪战场的东面阵地失守,可一旦丢失了罗店的话,那几十万呆在上海战场上的国军队伍连撤往江阴南京方向的后路都被鬼子截断了,几十万队伍被十多万鬼子包饺子,这个天下奇闻难不成就要在这里上演了?
唐克敌一直没说话,他心里早就有思想准备了,看来这个举动说明老蒋要丢车保帅了,88师是老蒋的嫡系部队,也是他起家部队之一,绝对不能让他们全部死在鬼子手上的,必须要力保,第八军虽然也是老蒋的嫡系,但他们的渊源与88师比起来,还是差一些的,二十七师就更远一些了,老廖和唐克敌的独立师更不用说了,招安以前是老蒋眼中的“叛军”,这会儿机会来了,你说一贯善于权谋的委员长能放过这么个既能抵挡鬼子进攻,又能削除杂牌队伍实力的大好时机?
唐克敌摇摇头,对朱军长说道:“军座,你还是别费这个心了,我看这不是战区司令部张将军的意思,以张将军的指挥手法,他是不会干这种挖自己第九集团军墙角去给88师擦屁股的糊涂事情的,老曾的二十七师是他的老部队了,哪有长官让自己的老部队吃亏的事情?所以我认为这是我们的委员长的意思,88师现在的情况估计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军座此去宝山可得多加小心保重啊。”
朱军长听了唐克敌的话,很感激,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小唐老弟啊,有时候要圆滑一些,不可太刚硬了,国军队伍里面的水很深,想必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了,还是多多隐忍,待得机会到来,迅速做出决断为上!”
朱军长阅人无数,在国军队伍里飘荡多年,哪能看不出来唐克敌的这点心思?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不适合在国军队伍里发展,现在委员长青睐他,那是他们独立师战斗力顽强,打仗很有一套的缘故,一旦到了需要委员长在嫡系和唐克敌的独立师之间做出选择的话,委员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保住嫡系部队的,连自己第八军这样的中央军队伍还得奉命去救援宝山城那里的88师,更何况唐克敌的独立师?所以他在临别之际,忠告这位年轻人,先隐忍着,积蓄力量,待得有机会,再拉出去单干,以后肯定能成大器!
唐克敌急忙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军座教诲,职部和兄弟们谨记在心,大敌当前,鬼子即将攻破大上海,这里的老乡们将要遭遇日寇欺凌,我等当兵的,自当抛弃一切个人恩怨,以血肉之躯保卫国土为主要责任,其他的可不敢想,也不能想。”唐克敌心里暗暗惊奇,没曾想朱军长竟然能够看穿他的心思,果真是老江湖了,厉害!急忙掩饰道。
“小唐,不是我倚老卖老,朱某虚长你不少年纪,看得出来,你的那只队伍很有前途,只要不急躁冒进,狂妄自大,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干上来,必定能够成大事的,说不定到时候我朱某还得仰仗你小唐老弟来着呢,到时候,小唐老弟你可别忘了我们曾经一起在上海这里并肩作战打过小鬼子的啊。”朱军长最后对唐克敌说道。
“哪里,哪里,职部虽然与军座认识不久,但深感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军座临阵指挥时的那份镇静淡定,职部很是佩服,军座堪称我的良师啊。”唐克敌急忙回答。
为了给朱军长他们践行,唐克敌在独立师师部内的遮掩部里摆了几桌酒席,席间,宾主相谈甚欢,气氛很是融洽,酒过三巡,朱军长对唐克敌说道:“小唐啊,你我虽然年纪相差不小,我可以做你的父辈了,趁着今天高兴,我劝你一句,贺总长与我也是之交,贺小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除了偶尔有些大小姐脾气之外,其余都很不错,你可得抓住机会啊,有贺总长这个老丈人大靠山在的话,无论这样,都是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的,我还是那句话,做人不要太刚硬,太钢硬了容易折,学得圆滑一些,便能事半功倍的,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随地可以来找我,朱某尽量为你解决。”
唐克敌一听,心里就思忖起来:“这个朱军长说得有道理,自己以前确实是太钢硬了,不懂得左右逢源,要是这样的性格继续下去,不要说在国军队伍里面呆不下去,就是以后拉出去队伍后单杆也不行,主席他老人家说过,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这样才能取得胜利,看来我得好好跟这个朱军长拉拉关系了,他年纪比我大二十多岁,跟我老爹差不多大了,认作结拜兄弟那肯定不合适,哎,他不是跟我老丈人贺总长是至交吗,我何不认他为义父呢?这样一来,老丈人肯定欢喜的,对于我们独立师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对,就这么办了,反正已经穿越到这里那里,亲生父母还在八十年后的那个时代里,在这里认作朱军长作为义父不是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