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天气却还不那么爽利,连日的阴雨已经将空气都打湿透了,到处都是快要发霉的气味,县府如此,更别说平民百姓的家中又是怎样的一个光景了。
周大人撑着未愈的身子,强忍着伤痛处理这县中的这大小事物,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陈书岩想出治理水患的法子前,不要再出任何事情了。
可天从来不遂人愿,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原来自从水患开始,就有几个流氓地痞组在了一起,还美名其曰天灾人祸,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就备好了粮住在山里,等到粮食快要吃完了才出现。而他们一出现,则意味着有无辜的人要遭殃了。
周大人已经接到好几处的报案,他们基本都是晚上出来行窃,若看见家户人丁少的,直接开抢,周大人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派人出去查询那伙毛贼的踪迹。
可困难就在,本来衙门有十几人的,可水患一来,近十个都被周大人潜回家中安顿妻儿去了,这会儿人手紧这可把爱民如子的周大人急坏了,同时也深深憎恶着那几个人渣!
最终没有办法,周大人找到了陈书岩,希望他能想个好法子出来治治这群恶人。
陈书岩听闻消息后,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已不是初出茅庐的书生了,遇事早已学会冷静,随即沉思下来,考虑如何将其恶贼拿下。
而后,陈书岩又学问了几个关于恶贼的问题便让周大人下去了,陈书岩揉揉太阳穴,近几日的劳累真不是开玩笑的,刚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又传来敲门声,陈书岩只好又有些无奈的请人进来,却发现,来人竟然是几日前便被派去照顾秋意的丫鬟,
知是有关秋意的事,陈书岩没有墨迹,在丫鬟说话前直问道:“是否那名女子醒了?”
丫鬟张大了嘴,惊讶的望着陈书岩道“咦,有谁先过我跟大人禀报过了吗?”
陈书岩不再理会那茫然的小丫头,直奔秋意养病的房间大步走去。
秋意因受伤严重不得动弹,鲍伦也需要在身旁时刻照顾着,索性在来的那天又回家了一趟,将店铺关了,拿了些换洗衣物就和女儿在县府里住下了。 好在周大人谅解,还派了一个丫鬟来帮忙。
陈书岩在距离厢房十米左右的样子才突然想起,自己这幅着急的模样,会不会被有心人看到,向来谨慎她知道她不能冒险,这么久都谨慎过来了,何必因为着急一点就失去了本该有的分寸 。
于是仍旧先走入了那两个受伤官兵的房间,房间里比起来之前的模样已经大有改变,简单的陈设之上多了很多药材和洗漱物品。
看样子,还有属于照顾官兵的份额。
屋子里的人看到书岩来了,个个大喜过望,有那么点逢年过节的味道,书岩有点受宠若惊,然后便一个个的问候他们的情况。
终于熬到可以离开了,陈书岩迫不及待想要走入隔壁房间,他第一次觉得那么近的距离有那么远过。
房门并没有紧闭,而是半开着。
陈书岩走得有点小心翼翼,怕惊动了里面或许熟睡的人。
先看到的是冉冉,冉冉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娘亲熟睡着的样子。察觉后面有人,冉冉转过头去就看到陈书岩,正想开口叫书岩哥哥的冉冉被陈书岩禁了声。
房门并没有紧闭,而是半掩着,想必是需要通风又不太希望被打扰的才这样,还未进门,陈书岩就听到了秋燕的丈夫,鲍伦的声音。
“你虽然醒了,但伤口还未痊愈,需要一些时日的,也不必时刻睁着眼睛,好好休息养病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周大人已经准许我和冉冉在这里住下,一心照顾你,你别的不必多想,一切有我在!”不是什么特别感人的话语,但陈书岩还是听出了鲍伦对秋意的关心,似清水,不愠不火,平淡是真的幸福在他两身上几近完美。
陈书岩站在房门前有点踟蹰,听见了鲍伦的温耳软语,自己似乎出现的有那么点多余了。
还在犹豫,便又听见里头说:“冉冉,我把药放在床边,等凉了一会儿喂娘亲喝药,现下外头怕是又要下雨,我得赶紧去趟山里,给你娘亲采点药回来备着,我走了,你可记住了啊!”
“是,爹,我记住的!我就在这守着娘。”冉冉保证般的说道。
陈书岩听到这里就赶紧退后了两步,装着正在往里走的样子,正好的,就跟鲍伦撞了个面。
鲍伦看到是陈书岩,也是一惊,赶忙弯身作了一辑:“陈大人,是来看内人的?”
陈书岩不多想,此时最想的也确如鲍伦所说,想要现在就见到秋意,但碍着身份与性别的不便,该打的招呼流程,还是不可少的要走一遭,便说道:“今日本官得了会儿空,想起上次的劫案还心有余震,便来看看伤员,顺便还要问一问当时是否还有别的线索被遗漏了,鲍大夫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鲍伦一听,心想,这男女有别,不过陈大人就算有异心,大抵也做不出什么来的,嗯,他心里快速的考虑着,却也不敢就这么说出来,眼看天色似又要变化,“噢,不是,内人今日刚醒过来,还望陈大人体谅,这就请陈大人进去。我因还有他事,就不在此陪着陈大人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女去做!”说罢,鲍伦就急匆匆的背起了药篓子和小锄头往外走。
陈书岩得已进门,心却愈发提到了嗓子眼。
屋内陈设除了和隔壁官兵房一样简单,其他却显得更为整洁干净,桌子上还查有一束小花,让这个简单的小屋平添一分生气。
冉冉大大的眼睛盯着陈书岩,被他点头示意,随即看向了还躺卧在床上的秋意,眼眶一下子泛红起来。
窗外开始大风不断,古柳儿被吹得四向摇曳,窗内两个彼此对视的人,一个假装坚强,一个宽慰微笑,只剩一个不明所以的小童不解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