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大荒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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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策反

走进屋子,陈三耀给周生水和英冬雨让座,周生水坐下了,英冬雨却没有坐,而是站在了周生水身后一侧。陈三耀是个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行家,英冬雨站的位置看似一点也不起眼,几乎挨着墙角。但是,在英冬雨的那个位置,后面是屋子的北墙和东墙,他站在那儿,眼睛完全能够把屋子里的人尽收眼底,并且连门口和窗口都纳入他的视线。看似随便的那么一站,却占据了这个屋子里的最佳位置。陈三耀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赞叹。

在听了周生水的来意之后,陈三耀大半天不说话。周生水也不急,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他的神态很悠闲,好像他今天来就纯粹是看望朋友,就是为了到朋友这儿品茶来了。英冬雨呢?一双眼睛很随意地看着前方,双手自然下垂。他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粗布褂子。王庆国知道,就在那粗布褂子里边,肯定有两把机头张开的盒子枪。英冬雨的脸色很平静,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脸上甚至还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王庆国知道,那是一种自信。相比之下,站在陈三耀后边的那两名警卫就很紧张,眼睛瞪着,嘴唇紧紧地抿着,有一个甚至还不时地去摸一摸腰间的枪。别看这两名警卫时刻做出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但是,王庆国心里很明白,如果真的到了非要拔枪相向的时刻,他们的抢恐怕还没有掏出来,人家英冬雨的枪就已经响了。一个人长时间过度紧张,就一定会影响到你的行动。英冬雨仅凭他的名声和那一份自信,就把陈三耀的两名警卫给彻底地震住了。这就是高手与庸手的区别。

陈三耀终于说话了,他说:“周大哥,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当时为了这帮子兄弟,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是不会当汉奸的。杨司令瞧得起我,给我和兄弟们一个出路,如果我不答应,那就是不知好歹了。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想麻烦周大哥回去转告一下杨司令,看看是不是合适。”

周生水说:“陈老弟,有话尽管说。”

陈三耀说:“眼下,马上就要过冬了,八路军被封锁在大荒洼里,生活肯定很艰苦,我这个时候如果加入八路军,进入大荒洼,势必会加重杨司令的负担。再说,手下的这些弟兄,有一些恐怕会不愿意去受那份苦。我想,我们暗中加入八路军,等到过了年春暖花开,解决了粮食问题之后,再带着弟兄们公开投靠八路军,你看怎么样?”

周生水觉得陈三耀说的是实话,这个时候投靠过去,他手下的那帮子人不一定都会乐意。当老缺的人,图的就是吃香喝辣。自己当初是在遭到日本鬼子袭击,又被八路军特遣队给救了,在那种情况下,才加入了八路军。后来还是有一小部分弟兄受不了八路军纪律的约束,悄悄地溜了号。陈三耀的队伍现在驻在据点里,不缺吃,不缺穿,他手下肯定有很多人是不愿意再到荒洼里去受苦的。陈三耀答应暗中加入八路军,这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陈三耀没有把路给堵死,以后还有机会。只要抗日的局势有好转,八路军三支队打破了敌人的封锁,陈三耀应该是会投靠过来的。如果抗战形势不能得到好转,陈三耀可能还会继续观望下去的。但是,自己不能勉强他。于是,他说:“陈老弟想的有道理,我回去向杨司令汇报。不过,陈老弟,在正式参加八路军之前,咱可要来个约法三章。”

陈三耀说:“周大哥你说。”

周生水说:“陈老弟,今后咱们之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开枪打自己人。”

周生水的话正中陈三耀下怀,他虽然叫一个营,但是大都是新招来的兵,战斗力很差。如果八路军集中兵力想要消灭他,他还真就难以应付。所以,他一拍胸脯,说:“周大哥请放心,我的人绝不会向八路军开一枪。还有呢?”

周生水说:“咱们要商量出一个联系的方式,鬼子有什么动作,你可要尽快把情报传递给我。”

陈三耀说:“这个好办。我就让庆国充当咱们的联络人,他对大荒洼的地形很熟悉,你手下的人大都也认识他,到时候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我就让庆国老弟给你送去。”

王庆国也赶紧表态说:“这个放心,只要打个一声令下,我王庆国是万死不辞。”

周生水说:“这第三呢,陈老弟和王老弟要注意暗中做手下弟兄们的工作,要做到时机一旦成熟,能够确保把队伍拉过去。”

陈三耀说:“周大哥,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这些弟兄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他们是不会背叛我的。那些新兵,就更不在话下,只要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不剩地拉过去。”

该说的事情都说了,陈三耀安排人要大摆酒宴招待周生水和英冬雨。周生水却制止了他。周生水知道陈三耀的队伍里成分很复杂,自己和冬雨如果在这儿喝酒,天黑下来,陈三耀就会要求他们住下,这会很不安全的。倒不如趁天还不黑,赶快离开,免得夜长梦多。但是,心里虽然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他说:“陈老弟,说句心里话,鬼子是很狡猾的,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们在每个据点里都安排了眼线,我如果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了,一旦泄露了消息,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和冬雨趁天还早,赶紧离开高家庄。日后,咱们会有在一起开怀畅饮的机会的。”

陈三耀其实也明白周生水的心思,如果换做是他,在完成了任务之后,他也不会留下来喝酒的。于是他就不再坚持了。

周生水和英冬雨回到司令部,向杨南标、刘青林、袁文韬等首长汇报了策反的情况。杨南标说:“陈三耀有所顾虑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的,我们不急,他只要答应了不与我们作对,我们就把他暂时当做一枚闲子放在那儿,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他。”

周生水和英冬雨走后,杨南标对刘青林和袁文韬说:“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打破敌人的封锁。我们要选择比较弱的敌人作为进攻对象,先打掉他几个小据点,一来可以逐步打破敌人的封锁,二来可以震慑那些心存幻想的皇协军。”

袁文韬想了想,说:“咱们可以选择那些离日军据点比较远的皇协军的据点来打。在这些据点中,咱们只打郑奠基的五团的据点,不打陈三耀营的据点。”

杨南标说:“我同意选择离县城和日军据点较远的据点来打。但是,咱们不能只打郑团,而不去打陈营。因为那样容易暴露了咱们和陈三耀的联系。”

刘青林有点着急,说:“那怎么办?”

杨南标笑了笑,说:“好办,咱们可以来一个假打。通过假打,也顺便摸一摸陈三耀的底,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与在们合作。”

袁文韬说:“郑团分散在十几个据点里,小的据点里只有一个班,咱来研究一下先打哪些?”

三个人把桌子上的茶碗拿走,袁文韬用一块抹布把桌子擦了一遍,然后把一张作战地图在桌子上铺开。三个人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很快,司令部向全支队下达了作战命令。集中优势兵力,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摧毁皇协军的外围据点。为了给敌人以足够的震撼,同时也是为了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三支队的三个团各派出一个营,同时采取行动,在一天时间里,攻克了皇协军三个据点。这三个据点都是郑团控制的。郑奠基得到消息以后,再也坐不住了,他亲自到县城去见坂田。

郑奠基说:“太君,八路军在一天的时间里摧毁了小王庄、牛庄和小李庄三个据点,我们是不是收缩一下兵力啊?我的这一个团分散在十几个据点里,有的一个据点里只有一个班,八路军这么打下去,我们可怎么办啊?”

坂田瞪大了一下眼睛,问:“怎么?八路军在一天时间里就摧毁了三个据点?”

郑奠基说:“是啊,太君,这三个据点都是我的人。”

坂田听出了知道的话外之音,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问:“这三个据点都是你的手下驻守的?”

郑奠基点了一下头,说:“是啊。太君,您不觉得这里边有点古怪吗?”

坂田心里已经很明白郑奠基的意思了,但他却还是装糊涂,继续问:“这里边有什么古怪呢?”

郑奠基说:“太君,这事儿不是明摆着吗?八路军为什么只打我的人,而不去打陈三耀的人呢?”

坂田“嗯”了一声,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说:“郑桑,你的多虑了。在陈三耀那儿我是有眼线的,只要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是不会瞒过我的。”

郑奠基心里“咯噔”的一下,他早就猜想日本人不会真的对自己和陈三耀放心,他们很有可能会安排眼线见是自己。现在,坂田竟然亲口对他说在陈三耀那儿有他的眼线,那么,在自己那儿也肯定有。想到这儿,他不仅心里一阵发冷。

坂田从郑奠基的面部表情变化中,看出来他刚才的话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他是借着这件事故意说了那番话,以此警告郑奠基不要背叛他。

郑奠基看了坂田一眼,从坂田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他意识到自己上了坂田的当。他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说:“如果陈三耀与八路军没有联系,这件事怎么解释呢?”

坂田笑了笑,说:“这个不难解释,这是八路军的离间计。他们故意只打你的人,不打陈三耀的人,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怀疑陈三耀,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了,就中了他们的诡计,就真的会把陈三耀给逼上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