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大荒洼
20645400000054

第54章 、八才子全家遇难

马文章当初走错了一步,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该去打赵兰秀的主意。结果,腥没偷着,反而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无脸见人。可是,没想到今天正是那件丑事救了自己。这真应了古人说的“祸福相依”的话。可他不知道,他虽然逃过了这一劫,却把这场灾难推到了他的叔伯兄弟马文采头上。

日本人去马文章家的时候,马文采从孩子们的口中已经知道了。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亲家英秋润夫妇的安危。他急忙让英秋润夫妇藏起来。可往哪儿藏呢?英秋润倒是并不着急:“亲家,他们既然有郑奠基领着,是不会走错门的。他们可能不是来找我的。再说,如果他们真的是冲我来的,我躲也躲不掉。”

马文采虽然觉得英秋润的话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担心地说:“亲家,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你和亲家母还是到里屋去躲一躲吧!”

走进里屋,英秋润拿起多日不用的那杆土枪,拿出了药袋子。马菊花一见丈夫摆弄土枪,心里就害怕了。可她不知道说啥才好。只是紧张而又惶恐地看着丈夫。

英秋润和马菊花进了里间屋以后,马文采又让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他和老婆在堂屋里坐着。

曹谷信良和郑奠基等人来到马文采家里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和在七才子马文章家很不同。马文章家里一家人正在包包子,过年的气氛很浓。可马文采家里却是冷冷清清,大门敞着,堂屋门也敞着,屋里只有马文采和他老婆两个人。从一走进院子,郑奠基就感到有一股杀气,他感到很奇怪,马文采是一个读书人,他的儿子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家里哪里来的杀气呢?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是他在大荒洼里练出来的,每当有危险临近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那把匣子枪。曹谷信良似乎也感到了那一股杀气的存在。他没有去摸腰间的手枪,而是用左手紧紧地攥着那把军刀的刀鞘,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而是布满了戒备之色。

马文采看见他们进了天井,坐在那儿没动。等他们走到屋门口的时候,马文采站起身来,往前迎了两步。他的神色泰然自若,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这让曹谷信良和郑奠基的心里更疑惑了。曹谷信良走上前,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来,冲着马文采鞠了一躬,问了一声“老先生好!”

马文采只是双手在胸前一抱,算是回了礼。马文采心里是想要问一问他们来干什么。可他没有问。他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临头,紧张、害怕都毫无用处。他更知道,日本人这个时候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用问,他们也会说的。果然,郑奠基说话了。他先是向马文采介绍了曹谷信良,然后说:“马先生,今天我和曹谷太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们想请你这赫赫有名的八才子出山。”

马文采愣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地随口说了一声“出山?”

郑奠基说:“是啊!马老先生。皇军为了让大荒洼的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要在这儿建立一个区公所,曹谷太君想请您老出任区公所的区长。不知您意下如何?”

马文采一听,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他想,看来这帮人肯定刚才是去请他哥马文章出山。马文章不干,这才来请他。既然马文章能够推辞掉,自己也应该能够推辞掉。他说:“各位如此抬举马某,马某心里很是感激。只是马某年事已高,已经不能再为各位效力了。还请各位另请高明吧!”

他的话虽然客气,但是口气却是硬邦邦的、冷冰冰的,像是甩出来的冰块,摔在曹谷信良的脸上。曹谷信良已经没有了在七才子马文章家里的耐心。一来是连续遭到拒绝,使他很恼火。还有一个原因是就是他从一进来就感到的那一股杀气影响了他的情绪。这一次,他没有再装出笑容,而是一下子沉下了脸。他恶狠狠地说:“这么说,马先生是不肯和我们合作了?”

马文采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曹谷先生,不是马某不合作,而是我的身体有病。我想,曹谷先生总不能强迫我这个老头子吧?”

曹谷信良刚要发火,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了一个小孩子。马文采的老婆一见孙子跑来,赶紧伸手想把孩子拉到怀里。原来,日本人进了屋,好大一会儿没有动静,马文采的儿子马殿魁沉不住气了,他要出来看看,他刚一打开门,他的儿子小超就抢在他前边跑出来了。

郑奠基是干老缺的,绑票是他的拿手戏。他一见小超出来,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向身后的曹小三一使眼色。曹小三立刻向前一步,猛地一把抓住了马小超。马文采的老婆急了,想上来抢孩子,曹小三已经顺手把孩子交给了身后的日本兵。日本兵抓住小超,拖出屋门外。这时,马殿魁已经来到了屋门口,他一见孩子被日本兵抓住了,立刻扑上去和那个日本兵拼命。小超一见他爹扑过来,他低下头一口咬住了那名日本兵的手。日本兵被咬疼了,使劲把他扔出去。小超一下子被摔在地上。可还没等他爬起来,就看见他爹马殿魁像疯了一样扑向那名日本兵,另一名日本兵用刺刀从后面扎进了马殿魁的后背。几乎就在这同时,英小枝也不顾一切的扑出来,她的手里举着闩门用的门关,可还没等她扑到那名刺死她丈夫的日本兵跟前,另一名日本兵的刺刀已经刺进了她的肋下。她惨叫一声,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马文采和他老婆好像还没回过神儿来。他们不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就在此时,里间屋的门猛地被拉开,英秋润大吼一声,冲出来。曹谷信良刚才正回头向屋门外看。听见门响,一回头,他呆住了。郑奠基从一进来就感到危险,他一直是高度警觉。门一响,他就知道不好,本能的往后一缩,同时把站在一边的翻译官牛小田向前一推。英秋润的枪响了。可这一枪并没有打中曹谷信良,也没有打中郑奠基。而是打中了牛小田。牛小田当时正回头看向天井,他被发生的惨剧给震住了。在这种情况下,被郑奠基一推,一下子扑在了英秋润的枪口上。

英秋润抡起那杆土枪,继续扑向曹谷信良。可是已经晚了,就在他的枪响的同时,曹谷信良和郑奠基都已经掏出了枪,一阵乱枪之后,英秋润、马文采夫妇以及刚从里间屋里出来的马菊花都被乱枪打死了。

就连在外面的小超,也被日本兵给捅死了。

曹谷信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几个人,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出来。走到天井里,他看见马殿魁还没有死,还在挣扎着向小超那儿爬。他顺手一枪,打在了马殿魁的后脑勺上。然后便踏着地上的血迹,走出大门。

郑奠基虽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可他干绑票的营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杀人的。可日本人杀人太随便了,就好像是在杀几个家禽一样。走到大街上,曹谷信良说:“郑团长,你安排人把牛翻译的尸体运回去埋葬了吧。”嘴里这么说着,他既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等坐上了汽车,郑奠基才说:“太君,是不是太冲动了?打死了马文采一家,还让谁来当这个区长呢?”

曹谷信良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对软弱的支那人,就得要杀一儆百。郑团长,你放心,这个区长是有人会当的。你推荐的第三个人选不是英庄的那个族长吗?我们就让他来当。”

郑奠基一听曹谷信良瞧不起中国人,心里自然不舒服,因为他毕竟也是中国人。他本来是有话要说的,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曹谷信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郑团长,我是说支那人中的老百姓是软弱的,当然不包括你郑君,希望你不要介意。”

郑奠基嘴里说:“我哪能介意呢?”心里却想:******,老子不介意才怪呢?

曹谷信良说:“郑团长,你好像有话要说?”

郑奠基打了一个冷战,心想曹谷信良太厉害了,今后还是小心一点好。他故意略一沉吟,说:“我在想,我们啥时候去找英方儒呢?是现在就去吗?”

曹谷信良说:“不,现在不去。等我们回到英庄,就是你们中国人的除夕之夜了,你听,鞭炮声密集起来了。让他们先过一个美好的除夕之夜吧。明天我们再去找他。”说到这儿,他笑了笑,接着说,“我想,英方儒很快就会听说马文采一家被杀死的消息。等明天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就不会犯傻了。”

晚上,曹谷信良带来的一个中队180人就在英庄祠堂里住下来。而警备团的人则在村里另找了民房宿营。曹谷信良和郑奠基带着几名亲信在枣园酒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