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癞蛤蟆斗老鳖,都是老江湖里面成的精,就都别装了。”蒋菲跳了过来,动作潇洒写意,风吹着她的秀发扬起,脸上挂着邪气的笑意,拦住曲海媚,放肆又狂放的说道:“老妖婆哪儿去?今儿你们俩走不了啦。”
曲海媚也不废话,手掌一翻之间,亮出血红色掌心来。
蒋菲见状,轻蔑一笑:“红砂掌是吧,三花道的老手段,据说是真功夫,遥遥击人,死而不知,牛皮吹的山响,其实全是药功,红矾加丹红混在细砂和烈酒中,以双手侵泡,这门号称十五年苦功才有所成的功夫就成了,老前辈,我说的可对?”
老太太切齿道:“算你有点见识,你也别得意,你这青魔手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本事。”
蒋菲微微一笑:“大家都是玩儿术的,师妹别说师姐,各凭本事吧。”
向龙涛着了顾天佑的道儿,又被蒋菲的青魔手暗算,性命危在旦夕,曲海媚心急如焚,当下不再搭言,合身过来便是一掌打向蒋菲当胸。蒋菲错步闪身,伸手去抓老妖婆的手腕。曲海媚反手一抓,蒋菲干脆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那边是功夫对功夫,这边是毒对毒。
蒋菲年纪小,又服过蟒魁胆,抗毒性稍好些,但精神修养却差一筹。这老妖婆修炼邪术多年,精神修养着实不一般,几次以催眠之术影响蒋菲放毒都几乎得手。二人各争擅场,一时斗的难解难分。
这边一时难分高下,那边却已接近尾声。
蒋菲的青魔手改了方子后威力更胜从前数十倍,剧毒无比,沾身便渗入肌肤。向龙涛与顾天佑搭手较力激斗正酣,通身大汗淋漓,正是汗毛孔扩张的时候,青魔手的毒素一下子便渗了进去。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老家伙的脸色已成了靛蓝色,呼吸之间,一股腥臭味道扑鼻而来,动作迟缓力道孱弱,晃动着身躯眼看摇摇欲坠。
顾天佑向前一步,探手一推,向龙涛整个人倒飞出去。
另一边的曲海媚眼见朝夕相伴六十年的老伴儿落败,性命危在旦夕,顿时急红了眼。怪叫一声,鹅跟娚拼咧!顾天佑飞身过去一脚踢在老妖婆肚子上。骂道:“话都说不明白了,还想拉个垫背的?”
曲海媚被这一腿踢的翻滚倒地,登时眼睛往上一翻,疼晕了过去。
偷袭得手,二人相视一笑。
蒋菲拍拍手,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俩老妖怪。”
顾天佑道:“把这仨人从后面弄出去,我通知当地国安派人来接手。”
蒋菲诧异的看着顾天佑:“什么意思?人都抓到了,咱把人带回去不就完了吗?”
顾天佑冲她挤眉弄眼,笑道:“你不觉着这是一个机会吗?”
蒋菲何等机灵,眼珠一转便明白了,道:“这倒有意思,你打算继续冒充这神棍?”
顾天佑嘿嘿一笑:“光我自己不成,你才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你给我托着,这出戏我就敢唱下去。”又正色道:“这个南山的师父就是林宏瑾,此人跟罗老四关系密切,他门下有弟子在吴东官场,我猜测这人多半是吕春江,南山与吕之间必有关联,罗老四要搞掉你干爹,黑的白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布置,咱们要想了解内情,就得混到他们身边去。”
蒋菲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听到这儿,明眸连闪,满脸都是雀跃兴奋:“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又道:“你留下支应这里的局面,我这就动身回去,把这三个货色连同家里那个全废了交给国安抓紧审讯,得到第一手资料便来助你一臂之力!”二人计议已定,立即动手将抓获的仨人从五教庙的后门弄出去。
五教圣人殿前,烟火散尽,前来烧香求拜的香客已经走干净了,顾天佑冒充南山来到前殿,命令所有弟子集合。
这座五教庙占地面积不大,前后两进的格局,只有八个弟子和一个厨子全都住在占地较大的前院和跨院,南山因为有许多隐蔽事不想让这些弟子知道,所以独居在后院,还特意立了规矩,未经许可任何人禁止进入后院。如有违背,立刻驱逐出去。这帮人名为弟子,其实就是帮工打手。这年头找份工作不容易,南山给的工钱高,几乎是让他们做什么便做什么。
古往今来,但凡这种术士,都是这个套路,江湖走久了便想寻个地方安定下来,靠一身装神弄鬼的本事安身立命。为了保持神秘感,自然极少与门下弟子有过多交流。南山虽是从海外归来,却没学到什么新鲜玩意,还是老一套。
顾天佑老于江湖,三言两语便把底细套了出来,命所有人散了,各归其职。又命两名弟子将当日所募的香火钱从功德箱中取出,捆扎好点过数目后送到后院来。自己取了功德簿独自回到禅房观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区区一座五教庙,这一日所得竟达数千万。心中感到诧异,功德箱里的钱不超过百万,跟功德簿上所录的数目差距极大,这些人上山烧香,不大可能特意为了跑到这里在这本子上写个大数目吹牛逼。这里头一定有猫腻。仔细又看了一遍,发现有几十笔数额特别巨大的布施后面都留了电话号码,姓名都比较随意,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显然是杜撰的。略加思索,心中已然有了个猜测。
南山与吕家关系密切,这帮人都是晓得一些内情的人,上山布施其实是为了间接行贿。想到这儿,立刻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又在禅房里仔细搜索了一番,果然又找到几本类似的功德簿。仔细翻看一番后发现,那几本上面也有些数额异常巨大的布施,所不同的是在这些布施者姓名上都标注了对号,看意思是已经兑现了的。
顾天佑一笔笔计算了一下,总数竟多达十几亿之巨。心中暗忖:这南山只是林宏瑾众多弟子当中的一个,盘踞到此不过数载,便凭着林宏瑾织就的一张关系网搞到了这么多财富。或许这些钱并未落到他手中,但不管落在谁手里了,这都是一笔不容忽视的巨款。林宏瑾号称门徒遍布天下,如果似南山这般的角色有那么几十号,这会是多可怕的一张网?
月上梢头的时候,小龙女和蒋菲联袂赶过来。顾天佑接到电话开了后门将二女迎进禅房。
蒋菲眉宇间难掩兴奋之色,道:“南山撂了。”
顾天佑一皱眉,问道:“交代什么了?”
小龙女接过话头道:“交代了他跟吕孟阳之间的关系,还有他蛊惑吕孟阳找处女破什么桃花煞,结果找上了翁倩倩,那件坏事就是吕孟阳这个王八蛋做的!”
顾天佑又问:“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小龙女摇头道:“我听到这里一生气就按你吩咐的把他的胳膊腿儿全打断了,然后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蒋菲看出有异,问道:“怎么?你在这里发现新情况了?”
顾天佑把那几本秘密账本丢给她,道:“这是条大鱼,从这里能挖出很多重要东西来。”
蒋菲看了一会儿,丢给一旁好奇不已的小龙女,笑道:“给你看也是白搭,这东西我也就勉强看懂个大概。”转而对顾天佑说:“看样子你这次冒充南山的行动还真让咱们误打误撞找对切入点了。”
顾天佑面带忧色道:“这份资料交给你干妈,凭邹家在纪委系统的能量,深挖下去,秦州系的官员怕是剩不下几个。”
蒋菲道:“这不是很好吗?这些人跟着吕春江给我干爹捣蛋,把他们全收拾了有什么不好吗?”
顾天佑摇头道:“当然不好,真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把秦州系给一锅端了,你觉着建邺系的和吴城系的那两伙子看到了会怎么做?这年月屁股上没屎的干部有几个?纪委一旦动起来势必会株连一大批,事情闹大了,你真的认为对许书记更有利?”
蒋菲若有所悟点点头,叹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事情搞的太绝会一下子把局势搞乱,把他们全都逼急了,对干爹来说确实不是好事儿。”反问道:“你是本地人,对这里比我们了解,你觉着这事儿怎么办合适?”
顾天佑道:“秦州人骨子里倔,却最讲究义气,若是听我的,不妨把名单上的人秘密调查出来,然后把这些人叫到一起,当面烧了这账本。”又道:“当然,首恶必须打掉!”
“上谋诛心,恩威并施,是个好办法。”蒋菲点点头,道:“我等一下就给干妈打电话,建议她按你说的办!”
小龙女问道:“那还抓不抓吕孟阳这王八蛋了?”
“抓!”顾天佑斩钉截铁的:“不但他要抓,所有跟翁倩倩案有关的人员一个都不能放过!”
蒋菲问道:“这庙里一共有多少人?我们两个以什么名义混进来合适?”
顾天佑想了想,道:“庙里一共八个弟子和一个厨子,这当中肯定有吕春江或者林宏瑾的眼线,南山这老贼不是什么好鸟,估计弄两个女弟子在身边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蒋菲嘻嘻一笑,道:“原来是顾大师父在上,先前可是多有怠慢啦。”说着调皮的盈盈一拜。
小龙女秀眉微蹙道:“你这样子又老又好色,看着倒胃口,我才不要拜你。”
顾天佑哈哈笑道:“傻丫头,我弄成什么样子,不都还是你最亲最爱的八叔公?”话锋一转,又问道:“向龙涛夫妇交代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