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慌张张赶到实体店,一个身材高大,络腮胡子的男人,站在柜台前,边啪嗒的抽着香烟,边和王宝生牛牛讲话,他俩人奴颜婢膝,像是怕这人生气。
王宝生见我来了,满脸喜悦,指着我说:“杨哥来了,他才是这家店的老板。”
络腮胡不屑的看了下我,把烟捻灭,说:“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我点头说是,问怎么了?络腮胡面色冷峻,上来和我握手,然后指着椅子示意坐下谈。
聊天中我才知道,这个络腮胡是本市混‘黑1道’的,虽然上面极力镇1压这种地下势力,很多也已经洗白,但地痞流氓收保护费的现象,依旧存在,眼前这个人,自称雷哥(为了不惹祸上身,我用了化名称呼),是负责帮本市几家最大酒吧和夜场维护秩序的社团堂口,也就是小头目。
雷哥说,前些日子,他有个兄弟参加帮派打斗,被砍了十几刀,却都没伤到内脏,到医院包扎了下,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大家都很好奇,结果一问,他戴着个保平安的香港邪术,混黑1道的,大都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否则也不会拜关二爷,所以很多人都从网上下单,买了邪术。
可讽刺的是,前天一个戴着几万块钱保平安邪术的兄弟,过马路被醉驾给撞死了,大家伙儿这才知道,网上店铺十个八1九个是假的,要想买到真货,就得碰运气,也就没人再去试了。
雷哥拿起来桌子上的水杯,抿了口,大大咧咧的说:“妈了个巴子的,还好老子没在网上买,今天和兄弟来附近办事,见这里开了家邪术实体店,就找路人问了下,都开好几年了,兄弟,你说这没效果,能他妈开十几年吗?”
在得知他的特殊身份后,我才明白,牛牛和王宝生为啥这么怕了,非但他们,我也不愿意做这类人生意,因为一旦没啥效果,搞不好就得被砸店关门,于是我委婉的说:“雷哥,香港邪术也不是万能的,要通过自身修的福报,才能有效果…”
雷哥狠狠拍了下桌子,杯子都跳了起来,说:“你他妈说我没福报了呗?”
我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他吼那是几个意思?我骑虎难下,只好答应帮她打电话问问香港那边的朋友,他指着我说要开扩音。
照例,我给赵曼打去电话,竟无人接听,我又重播了几次,依旧如此,我如坐针毡,雷哥点了根烟,怀疑的问我:“大兄弟,不会是故意打个空号,消遣你雷哥呢吧?”
我知道这种情况,越解释越乱,匆忙打了陈小莲的电话,刚响一声,她就接了起来:“杨老板,又有什么大生意了?”
我按下扩音,说有个‘大哥’想请保平安的邪术,问她那里有没有,不出意料的是,陈小莲几乎是立刻喊出来有,然后说:“太巧了,杨老板,我前几天,刚从高人钟手里,收了件‘背心蛊’保平安的效果很霸道…”
我怕她把不住嘴,把成本价给讲出来,连忙打断:“哦?怎么霸道?赶紧讲讲,让大哥听听。”
我留意了下雷哥的表情,并没变化,陈小莲很聪明,说:“这‘背心蛊’上,被高人钟刺上了特殊的经咒,又禁锢了很多阴灵在里面,事主完成供奉后,只需要正常穿戴,就可以保平安驱邪了,因为比较特殊,价格也不便宜,我这边成本价就要十万呢。”
雷哥眉头皱了下,我连忙说能不能便宜些,陈小莲为难的说不行,至少十万,不能再低了。
挂断电话,我无奈的告诉雷哥,不行只收你十万块吧,邮费什么的我来出,权当交个朋友。
雷哥想了下,忽然大笑,走过来拍我肩膀:“好,大兄弟,雷哥喜欢你这个朋友,以后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妈了个巴子的,我帮你摆平。”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雷哥扬长而去,牛牛和王宝生战战兢兢的问我,要是没效果,他打回来,咋办?我说能咋办,报警呗!
回到家里,我给陈小莲打去电话,问她成本价多少?她笑着说一万,我差点吐血,她得意的问我:“杨老板,我这装的还行吧?你分我三万,咋样?”
即便是分给她三万,我也能净赚七万,因此就答应下来,让她赶紧发货。
因为怕雷哥到时候拿了东西不给钱,我又给他打去电话,称香港那边的朋友要先付三万块定金,否则不发,雷哥很生气,问我付了钱不发货咋办?我笑了,告诉他实体店就在那里,也跑不了,赖账的话,你随时可以找来。
雷哥不置可否,可还是警告我:“小子,最好别骗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我连连说是,把支付宝账号给他,几分钟后,三万块入账,这下我就放心了,因为他即便不给余款,我也能净赚两万,大不了到时候实话告诉陈小莲,不信她还能非要三万?
老实说和雷哥这种人做生意,真是如履薄冰,还好这几年没碰到几个,否则非得发疯。
那阵子蔡姐只要空闲,就会找各种理由和我见面,吃饭,以及逛街,而我又不好拒绝,每每答应,有次在大街上,她拉着我的手散步,撞见个卖花的姑娘,非说我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问我是否愿意给蔡姐买束花?
我刚要解释,蔡姐就嘟哝着嘴:“小杰,买一束嘛。”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掏钱买束送给她,可我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些‘不好意思拒绝’造成了几年后的那场悲剧,当然,这都是后话,我也无需累赘。
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我收到陈小莲邮寄来的快递,好奇的拆开看了下,见是个弹性很好的背心,上面密密麻麻的刺了很多经咒,盒子里那张纸上,写着经1文和供奉方法,倒是没写啥禁忌。
处于谨慎,我给陈小莲打去电话,问她禁忌,她告诉我:“这‘背心蛊’倒是没啥大的禁忌,但要记住,平日里做男女之事时,不能佩戴,每天夜里,都要脱下来摆在桌子上供奉,记得还愿。”
我用透明胶带,再次把盒子缠好,当天下午,就放到了实体店,给雷哥打去电话,说了下供奉方式和禁忌,让他有时间来取。
雷哥说:“我等下从那里路过,顺带拿走。”
我担心的说:“千万记住禁忌,别违反了,否则会倒霉的。”
雷哥哈哈大笑:“兄弟,看你说的,我能忘了吗?再说了,我从不会穿着背心睡女人,至于你说晚上供奉,我会照做的。”
我在实体店等到五点多,蔡姐打来电话,说和平街新开了家火锅店,她想去吃,但没人陪,问我有时间没,我心想,反正这东西放这儿,雷哥来拿下就完了,也没啥大事,就同意了,嘱咐牛牛和王宝生记得收钱,有事打电话后,便离开了。
晚上牛牛给我打来电话,说雷哥付了余下的七万,问我什么时候去拿,我这才把心放下,第二天上午,就去实体店取了现金,存入银行,又给陈小莲转去三万。
虽然这笔生意我净赚七万,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生怕雷哥没看到效果,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五六天,接到了雷哥的电话。
他口气很高兴:“兄弟,十万块不亏,雷哥没看错你!******,以后有啥事,给我打电话,我罩你。”
我又惊又喜,问了才知道,前几天社团老大派雷哥带着三四名小弟,去和另个社团谈判,结果人家谈判是假,闹1事是真,各个带了刀子,刚说没几句,就掀翻桌子开干了。
先不说对方几十个人,雷哥这边也没带什么刀子啊,几个人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可三四名小弟被先后追上,砍的血肉模糊。
雷哥跑的很快,他正庆幸自己穿了‘背心蛊’呢,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摔了个狗吃屎,结果被人家给围起来了,那边大哥喊了声砍死他,一群人举起来刀就砍,奇怪的是,有几个人忽然把身边的人给砍伤了。
这些人莫名其妙挨了一刀,特别生气,就和他互砍,那群人跟疯了一样,来回乱砍,雷哥抓住机会爬出人群,逃命去了。
雷哥很兴奋:“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差点就被砍死,那群王八犊子,今天老大分给我几十个人,把他们给一窝端了,兄弟,谢谢你啊,回头给你找个大美妞,让她伺候伺候你。”
听他这么说,我也很高兴,倒不是图那个大美妞,而是总算没出事。
几天后,我有个同学在高中群里,发起了聚会,我正好没事,就也去了,其实这种聚会,我算是看开了,无非就是一1夜1情和婚外恋,但大家伙儿聚在一起,聊着曾经,也很惬意。
有个高中时就很能扯的男同学喝了几杯酒后,忽然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你们见过黑1社1会吗?”
他旁边一个男的拍了下他:“你他妈不会说你是跟南哥山鸡哥混的吧?”
这位同学把酒杯放下,摇摇头,说:“我认真的,你没看前几天新闻吗?在盆景小区里,有个人被砍死在家,听说是某社团的大哥,前几天砍人家大哥,结果被报复了呢!”